第44章 一个认可
垣国送来的公主不日抵达上京,虽没有明说,宫里几位都心知肚明这是送来给皇帝的。
难得宫宴上的名单居然出现了阮软的名字,让她多了几分悲凉。这说明陆时来的猜测没有错。
文臣进言封官,武将征战获功。而她居然靠寿光,想到这里嘴角嘲讽意味更明显,阮软此时在梧阳宫寿光的寝殿里。
“你就穿这身啊?”夏冉落不解的看着阮软,她穿的和平日没差啊!
“不是宫宴吗?”她又没有朝服,阮软不甚在意的说道。
“可是今日父皇说了,未婚女子无需在意这些啊。”夏冉落不明白的是宫宴能带未出阁的女子就没要求这些啊,毕竟大郅只有诰命夫人才有朝服。
阮软不语看着夏冉落,夏冉落被阮软看的心里发毛,摆了摆手,“算了,阿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阮软不语是因为她发现夏冉落也当她仅仅是未婚女子,而不是一个骑都尉。
大郅宫宴的筵席分了两拨,一拨是朝廷官员在大殿内。另一拨是后宫命妇这些女眷在御花园举办。
阮软跟着夏冉落来到了御花园。总觉得瞿珊的嘴角肤色有点暗沉,衣袖因拿着东西露出一些,又被瞿珊立马捋平衣袂。阮软不动声色的瞥开了视线。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夏冉落下座,处于中间位置,上可看见皇后太后眼神交流,下可听见命妇千金的闲聊。
“啧。你说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谁会去军中抛头露面啊。”
“那可不是,军中那么多男人,谁不知道行军的只有军妓。”
“哎,你说谁敢娶她做家眷啊,也不知道还干不干净。”
“太可惜了,阮将军就这样耽误她婚假,真可怜。”
“可别说了,就她现在的官职,娶她还是伺候她啊。”
轻蔑的笑声,明晃晃的聊天,毫不避讳,聊天内容甚至都不用去猜就都明白在说谁。
阮软杯子里的液体明显晃了一下,突然厌恶自己为何耳力那么好,咬着下唇,她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勇敢,等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无法真的做到不去在乎声誉,当初无论是对陆时来还是阮弈的信誓旦旦,仅仅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没有遇到。
而如今□□裸的摆在台面上的东西是让她如此不堪,打马溅飞雪,只身赴霜月。她用一腔热血去守护她枪下的每一寸疆土。而换来的是她背后,那些无法承受的闲话。
守着一方不如天高地远。
阮软解下佩剑,放在案几上,震的一颗葡萄从盘子里滚落滑到案几上。
交谈声,戛然而止。
她在宫中配兵器的权利是皇帝给的。
太后不善的眼神看了过来。
“抱歉。”她沉声的说了一声,看着太后终是没说什么。她也看见自己的姑姑阮沅担忧的眼神,她示意自己没事。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英雄也是血肉之躯啊。”那人说的随意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再嘲笑前面说话的人。
阮软看过去,是没有想到夏君隽会说这句话,夏君隽并没有理会阮软灼灼生辉的目光。
一个从前头赶来的太监,低语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讶异的看了一眼阮软,点了点头。
太监又快步走回到阮软身边,“阮女郎,前头皇帝唤您过去呢。”
夏冉落听到猛地转头看向阮软,阮软没有看夏冉落,把佩剑带着身上跟着太监往前走去。
走出御花园没几步,看见阮弈穿着飞鱼服靠在树旁嘴上还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秃噜来的枯草。
这样子是真没把皇室放在眼里。
阮软内心叹了口气,太监却只站在原地。
阮软下意识想到什么,走了过去,脸上写满了不赞成与担忧:“你疯了啊,你拿皇上的口谕……”
“别,是皇上真的让你去前殿。”阮弈打断阮软后面的话,面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只是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手上却紧紧握住绣春刀。
阮软愣了一下子,“你从以前就猜到了,现在的状况?”所以阮弈从一开始就一直劝她嫁人,是早就猜到了流言蜚语的可能性吗?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阮弈看着自家阿姊,他的阿姊对战场的大局观与平日里的勾心斗角完全是两种。他不怕在战场上阮软保护不了自己,因为对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却怕那些腌臜之事污了她眼。
在被说闲话时有难堪,有不解,但能忍着。当阮弈说了一句并算不得安慰的话却什么委屈都受不了了。
阮软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同样是文臣武官,人们评价男人就是评价他们的能力,而评价女人却是评价这个人如何?”大郅先前的当朝为官的女性,人们不会去讨论她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人们只会背后议论那些关于她们的风花雪月。
“阮弈我不明白。”
“因为他们在消除竞争对手,他们怕一直身处弱势的女人反抗,就拔了你们的羽翼,让你们再也飞不起来。”阮弈嘴里还是叼着一根枯草走了两步,一改慵懒的姿态,“换个角度看,说明他们也害怕。”
阮软眼尾有着红晕,看向阮弈。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又畏惧所以靠打压,靠诽谤,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就是害怕你比他们厉害,”阮弈表情正经的都不像他了,“毕竟曾经的我也不是一直让你嫁人吗?”说到最后阮弈嘴角是自嘲的笑。
阮弈不可一世的笑,这番话让阮软心里好受多了看阮弈还是那个孩子气的弟弟,把他嘴里的枯草抽出,“多大的人了,也不嫌脏。”
“大人,该走了。”太监垂着头很是恭敬的说道。
有了太监的催促,两个人也走的极快,没绕几道宫墙巍峨的大殿碧瓦朱甍的出现在眼前。
待到殿前,阮软终于是弄懂为什么她会来前殿了,垣国小公主好武,想要找人切磋比试。起初皇帝觉得有趣,直到被打下去两个,垣国都出声嘲讽,何况在世人眼里只会觉得大郅的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女子?
“听说你是公主的侍卫?”垣国公主清脆的声音问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响,几乎殿内鲜少有人听不见。
也是,从女眷处赶来,怎么想都觉得她说的没错。
阮软也没否认,她笑意浅淡说话委婉,“公主是比试前问清楚好采取对策吗?”
“嗤,我不需要!”话毕,她的鞭子就扫了过去,“记住本公主叫萨拉,以后是你一生的噩梦。”
甚至不等宦官开口说一些点到即止这些场面话,也不等人说开始,便急不可待动起了手。
阮软闪身躲过,挑了挑眉。这姑娘倒是像年岁还小的自以为是,阮软想着也没有拔剑,一直在闪身躲鞭子。
本是空出的地用来舞蹈,现在成了打斗场,金贵特质的柔软毛毯被鞭子抽出一条又一条的痕迹。
“你不拔剑吗!”萨拉有点气,她为什么每一下都觉得打到,却都能被眼前劲装的少女利落躲掉。“大郅就这点能耐是吗?”
说出这句话,垣国不知是不是被之前的比试的胜利冲昏头,居然没有一个人制止,阮软余光看见垣国一个少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没都没开口。
皇位上的人已经脸色差下去,阮软嘴唇一抿,抽出了剑,眼神冰冷面上杀意尽显的看着萨拉,“公主,谨言慎行。”
手腕灵活翻动了几个剑花,像极了抓住了长鞭的要害,使得鞭子无法再全力出。又几个足尖轻点翻身,每一下都剑直要害处,停顿看着萨拉。
若说萨拉抽着的鞭子翩若惊鸿的身段使得鞭子像蟒蛇每一下都有宛若游龙的气势,淬着毒。那挥动着的剑更像是展翅腾飞的鹰,砉然劲翮剪荆棘,是全部打在死处。
其实已经不用比了,就那几下,若是真的打起来,萨拉已经死了。
从欣赏角度来说,阮软没有萨拉好看,杀气过重。招式也不精美,更多的是快准狠。但是,这本来就是比试又不是舞剑。
萨拉却一点都不想停下,继续拿着鞭子朝着阮软抽过去。
“够了!萨拉。”前面不想开口的少年终究还是开了口,“愿赌服输!”他们是来和亲,又不是来挑衅。
萨拉生气的挥着鞭子,在少年说话时阮软已经停手,拿鞭子硬生生抽在了阮软的背上。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阮软给少年面子,却不曾想垣国公主那么不要脸。
今日的阮软穿的月白的劲装,她恭敬的站在中间,低眉顺眼请示皇上。仿佛那一下打的不痛不痒。
若不是衣上的流云纹染上了血色,洇湿在整件衣服上,就像眼花了一样好似根本没有打到她。后背的血顺着划痕滴在了毛毯上,毛毯贪婪的吸取着血。
“阮爱卿,先下去换身衣服吧。”皇帝开了口,让阮软先下去。这一句算是回了之前公主说的公主侍卫。也是在朝中变相说明了阮软曾经尴尬的职位。
阮软已经低眉顺眼,“臣,先告退。”苦肉计也不是没有用啊,刚刚倒也不是不能躲,但是她突然想到,如果不躲,皇帝或者朝中的人会不会有一瞬间憋屈?
拿自己的伤势去换一个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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