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宝钗改名
却说薛螭急匆匆的出了宫,直接叫车回了薛家,薛夫人喜形于色,拉了他问东问西,生怕他在宫里受了委屈。
宝钗心却更细,见他虽神情平静,却仿佛要绷不住一样。忙打断了母亲的啰嗦,只说要带他去瞧给他收拾的院子。又提醒妈快去吩咐人准备他爱吃的。
才到院子里,先望见几十株花枝潋滟的老梅,分明是重叶、绿萼、玉蝶、朱砂等。红如胭脂,莹白似雪,浅绿如玉,清绝暗香远。
薛螭微愣:“山有嘉卉,侯栗侯梅。梅花这么早就开了吗?”
宝钗只笑道:“这是人家特意养出来的早梅。只可惜你到的太早,若为佳月,为夕阳,为微雪,为晚霞,都适赏梅。
好在今日清晨,细雨薄寒,澹阴晓日,山间雾岚随风飘荡,轻烟缭绕,竹边小桥,松下清溪,又有孤鹤,也宜称梅。”
薛螭没忍住一笑:“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起来,人家还说为林间吹笛;为膝上横琴;为石枰下棋;为扫雪煎茶;为美人澹妆簪戴。难道我们访梅一回,也当如此?”
宝钗笑道:“可知我们是俗人,再不为此梅下留。”
薛螭往林中去,折了一枝白梅在手,细看一回,突兀笑问:“姐,你愿意改名吗?”
宝钗不明所以。
薛螭拉她衣袖进了书房,也不用别人研墨,捡了桌上一枝眉笔书道:虹、萤、蝉、蝶、蜀、蛮
笑问:“你觉得哪个好?”
正说着,薛夫人带人提食盒而入,也见到了书案上的字,问道:“这是干嘛呢?”
宝钗笑道:“疏弟突然叫我换一个名字,我也正糊涂呢!”
还是薛夫人懂她儿子:“这是你弟弟看重你,那诗书传家的讲究人家,女孩也多同兄弟排行起名,以示家中女孩清贵不下兄弟!我早有这个心,又怕衬着你琴妹妹,终也没说。如今岂不是好时机?”
又问:“都取了什么?”
薛螭道:“头一个是虹,虹映是九天之上的天。”
宝钗摇手笑道:“这个不行,寓意太大,我原压不住。”
薛螭便指了第二个道:“这个是萤。”
薛夫人忙问:“是萤火的萤?这可不成,那萤是草化的吧?”
薛螭忙道:“因为萤又叫照夜清,才写上了。”
宝钗也道:“这就很好,萤火之光虽微,供当年多少名士囊萤映雪!”
薛夫人只道:“还有别的没有?”
薛螭道:“还有蝉、蝶、蜀、蛮。”
宝钗心知时人以蝉为高洁,蝶又有庄周梦蝶的浪漫,蜀绣又是名绣,只是这个蛮,她笑问:“是绵蛮黄鸟吗?”
薛螭笑说:“是蛮笺象管。”
宝钗只笑道:“蛮笺象管夜深时,曾赋陈宫第一诗。这可当不起!”
薛夫人没听明白两人的话,只道:“那夏日蝉鸣也扰人,这个不好。蝴蝶轻浮流离,不可,万万不可。蜀锦倒还罢了,蛮不行,女孩子刁蛮不讲理怎么好!”
宝钗笑道:“正好我瞧中萤字,妈说好不好?”
薛夫人无奈溺爱说:“都依你,你的名字,自然要挑你喜欢的。”
又说:“该去封信给你大哥,叫他给你记上族谱。”
却不知薛蟠压根不在金陵。原来自从薛螭成了九皇子,薛蟠身边的人多是酸言酸语,蓄意挑拔。
左放因此担忧,干脆把他哄出去,让年老有见识的掌柜领他天南地北查账去了,也老大不小了,正好也学些经济世故。
一路游到大如州,却听绣坊的女掌柜说:“二爷当初到处寻的水力纺纱车,我们这里有人做出来了,大爷方便可看看是不是呢?”
薛蟠不信:“不是真的吧?二弟说这个可麻烦,我现养着那么多人一个也没弄出来,你们这绣坊才几个人,能做这个?”
“真不真的,我们也不懂,只请大爷去亲眼细瞧了,才弄明白。”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掌柜淡然笑道。
薛蟠不免看了她一眼,这是个薛蟠没见过的人。天下丽色,他自认沾光,已是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境界。但好像还有这种佳人没见过:说她好看也不是十分好看,但那股气质实在是……
薛蟠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词,像秋季疏弟画下的菊,就是淡淡的。
跟着人家去看一回,他见纺纱车果然是随水而动,惊的直喊:“我的娘!真叫你们弄出来了!究竟是怎么做的?”
有一个绣娘道:“这个不难!我看水力磨坊看了几年,终是把它与纺车连上了,只是这个还不好,若少了人,只怕用不起呢!”
薛蟠看人家半天,才疑惑不解问:“怪了!你这痣我怎么有几分眼熟似的?”
那个姑娘温和笑道:“是曾有几面之缘,当年多亏大爷买下我,二爷又发善心为我寻回家人,大恩大德,小女终生不忘!”
“噢噢!”薛蟠指着她恍然大悟:“你是当年被拐那个丫头!”
又惊奇看水力纺织车,用手一指:“这都是你设计出来的?你也太厉害了吧!”
甄英莲只腼腆一笑,说:“文姐姐也助我很多,若不是她的主意,我自己是万不成的。”
文自闲并不居功,只道:“我不过小微之力,是这丫头苦心孤诣,这几年为着这个水力纺织车,是耳不旁听,目不别视。如今做成,真是苦心人,天不负了。”
说的英莲越发羞窘:“二爷小姐的大恩难报,我听说古时候把人家女儿送还其家,人家结草衔环来报答。我如今虽然不能,也想尽一份心力,回报一二。”
薛蟠虽没少因买丫鬟的事被他妈骂,他却是个没耳性的,如今早忘到耳后,只顾手比脚划的笑说:“这哪里是回报一二,回报了这么多,这么还多去了!”
又想起来急道:“我找左师父来瞧瞧!他可比我知道的多多了。”
伙计们听说,连忙快马至金陵,没几日把左放先生拉了来。
左放才下马车,早见有一梳妇人发式的年轻女子候在一旁,他诧然含笑,只看其旁的薛蟠,有礼的目不斜视。
那女子却道:“妾文氏,是左先生当面吗?”绣坊生意做多了,她早已不在意诸多繁文缛节。
薛蟠忙道:“这是我们绣坊的掌柜。”
左放这才道:“原来是文掌柜,幸会幸会。”
两人彼此客气一番,之后文自闲领人去看水力纺织车。左放亲自上手试过,才肯定道:“可用!与疏儿所说水力纺织车极为相似了!”
两人致信京中,不免在此地逗留数日。
谁知小小一个大如州也不清净:先是文氏先夫一家见绣坊有两个男子常进常出,一口咬定文氏不安分,找了一帮人围在绣坊,让文氏出来。
薛蟠气个半死,暴跳如雷跟人家在门口对骂,他又偏带了好几个嘴皮灵活,机灵的伙计,把文氏先夫的亲朋好友生生骂的看热闹的人哄然叫好。
文氏自己也是一身素衣,人生的柔弱骨子里却刚强,听到吵闹声,走出来三言两语打发了先夫一家:“漫说我并无再嫁之意,纵有,难道不行?我是吃用你家的,还是你曾经的儿子的?
当年你们赶我走,可许我拿过你们一针一线?如今细论来,早无关系!你们有何颜面问着我的事?
我倒要问,今日你们来,可是霸占亏欠我的嫁妆准备还来了?正好我们上公堂论一论!”说着便假作要拽人。
唬的人忙往后退,强撑说句“什么嫁妆!你别胡说!难得理你”,乌合之众一拥而散。
文自闲淡然一笑,转身回了里间。
薛蟠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抬眼看见左放才记起他也这么打发过族叔他们,却见左放愣神,连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
薛蟠别的不懂,这他可有经验,左师父这是颇有意思啊!他就心直口快:“文掌柜菊花似的,难怪左师父看愣了呢!”
差点把左放闹个大红脸,手都没处放,好半天才无奈道:“什么菊花似的,那叫人淡如菊!叫你看的书是不是又没看?此句出自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的《典雅》——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
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荫,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我才教过,你怎么又忘了。”
薛蟠没好意思的:“记得呢记得呢!我就一时想不起来。”
才清净没几日,封家人也跑来了。他们见英莲出落的越发清丽,手上绣活也好,每月拿到的工钱都不在少数,偏薛家绣坊人霸道,不许贪得无厌的封家人来打扰母女俩。自然怀有怨恨。
今见上头的大爷来查账,岂不是好机会?立刻就来说绣坊扣着甄封氏和英莲母女不放,他们这些亲人担心的不行,求大爷发发慈悲,让她们回家去。
若是往日,薛蟠说不定真叫他们糊弄过去了,如今甄英莲可是造出了弟弟愿悬赏千金的水力纺织车啊!这能放他才脑子有问题!
一顿怒骂把他们赶走了。觉得单把这么个人才放这实在不保险,不收到弟弟回的信,他就不打算走了。
而此时薛螭正好将把玩已久的白梅放在桌上,被人催促赶回皇宫,他临走还对宝钗笑说:“日后我怕是难得回来了,我的那些东西如今也使不着,姐和大哥平分了吧!那些要细心养的别给大哥,其他的倒无所谓了。”
见宝钗笑应了,又说早改名,千万别换回来!要知道薛宝钗记在薄命司,说不定改名有用呢!
之后才去了,宝钗回想起桌上眉笔纸张未收,转回屋里,却见白梅枝上落下一朵花,她走过去,发现是并蒂双生的花叫人掐下一朵,落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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