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兽
司寇琬琰一双眼睛瞪得更圆：“你、你认得我？”
顾舒窈却不再言语，转身朝外间走去，司寇琬琰犹豫了一下，也拖着自己脏兮兮的裙子厚脸皮跟上去了。
竹林到底湿冷，呆上一会儿便觉往骨子里渗寒气，顾舒窈不欲为难自己，打算还是在堂厅会会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客”。
及至坐下喝到一杯暖呼呼的姜茶，司寇琬琰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对方一口报出自己的大名，看着像是不打算善了，但到底没刻意为难自己。
她走过来时，所有丫鬟侍从都并未朝她投以多余的视线，想来，若不得这间小主人的允许，今天不会有旁人知道自己来过。
宋知意已离开了，世安阁内唯余两个小姑娘。
顾舒窈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有何贵干？”
司寇琬琰眼也不眨开始哄小孩：“顾家妹妹，不知怎的，我一见你便觉得亲近，想来也许是前世修得了缘分，所以我就也不瞒了！姐姐我实在是命苦啊，得了那严苛的长辈，一天三顿的打我，比吃饭还勤，嘤嘤嘤，你看看我这胳膊都让打成什么样儿了（其实是爬墙摔得），可怜我身娇体弱哪里受得住？这不就偷偷跑出来了，妹妹救救我吧嘤嘤嘤”
说着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来，堪称声泪俱下唱作俱佳。
系统：“…谢谢你，宿主。你增容了我对无耻的定义。”
若要说司寇琬琰此时此刻这小模样也确实惹人怜爱——
向来张扬的眉眼黯淡低垂，眼圈泛红，珠玉一般莹润的肉乎乎小脸蛋哭得粉嘟嘟的，鼻尖通红，嘴巴也委委屈屈的嘟起来。
要换做旁人，指不定要被她蛊惑了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她面对的人是顾舒窈。
司寇琬琰见半天没人响应，偷偷瞧人家，就见顾舒窈端正跪坐于矮桌另一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点漆似的明眸不含任何感情，只是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她的表演。
系统：嘤嘤嘤，顾小姐连冷漠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漂亮。不像某些人那么讨人嫌，是谁我不说。
没观众捧场，司寇琬琰自然没戏唱了，但狡猾的现代人怎么会就这样放弃呢？
一计不成，司寇琬琰眨巴一下眼睛，飞快又生一记。
她放下手中的姜茶，身子微微向后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来：“顾家妹妹，既然已被你看穿，那我也就不装了。”
说罢她神叨叨的朝顾舒窈摆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被无视，干咳一声行云流水的改变了原本的动作轨迹，双手交叉在矮桌上，压低了声音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千万别害怕，其实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和你密谋。密谋知道吧？就是那种很不常见的、需要掩人耳目的、又酷又帅只有真正了不起的大人物才会做的事……”
司寇琬琰还待继续编，却见与她隔桌而坐的小姑娘站起身来，朝身后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便朝自己走来。
“诶诶，你们干嘛？别扒拉我！诶诶——”
听着司寇琬琰的挣扎的声音越来越远，顾舒窈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实在是反差太大了，想到前世远远见过一面的高贵冷艳的女帝，再看看如今，顽皮小兽一般又闹腾又话痨的小司寇，淡漠如顾舒窈也难免觉得有趣。
一旁的粉屏和玉绣也以帕掩嘴，笑得浑身颤抖。粉屏道：“小姐，这是哪家的女郎？说话实在逗趣。卉珍和卷碧带她去换洗，她反应得也特别……活泼。”
顾舒窈摇摇头：“这是大国相嫡亲的孙女。”
粉屏和玉绣立马止住了笑容，互相觑了觑，都低头不再言语了。
系统：好了啦，死姐，莫叫啦，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啦。再说了，人家就是看你脏兮兮的给你洗澡换身衣服，你至于喊得跟杀猪一样嘛？老丢人了，出去可别跟人说你认识统子我啊！
饶是厚脸皮如司寇琬琰，在面对温柔貌美的两位婢女姐姐略带打趣的笑容时，还是没忍住红了一点耳背。
没办法，脸皮太厚，咋都红不了。
她试图为自己开脱：“咳咳，我这叫自珍自爱。”
系统：简单来说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以为人家要怎么你了呢。谁都像你一样逮着人就下黑手啊？一点武德都不讲的。
说的就是司寇琬琰逮住机会就揍她那几个便宜哥哥弟弟。
司寇琬琰皮笑肉不笑：“统子，要不是穿到这没人权的狗地方，我至于那么黑心吗？”
说到穿越系统就不吭声了，假装手机没油了，挂了不说了。
卷碧为她换上一件花树对鹿文锦的半裙，搭配联珠纱棉的衣襟，再披上一件描金勾银的浅色罩衫，愣是给司寇琬琰拾掇出几分清雅娴静的气质来。
甚至还为她梳了精巧漂亮的双丫垂发髻，点缀两颗玲珑玉铃铛。
卷碧满意的带着改头换面的司寇琬琰走出来，朝自家小姐邀功：“小姐，您看看。”
司寇琬琰也腆着脸朝顾舒窈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两颗尖尖的虎牙也大喇喇露出来，活像小兽龇牙咧嘴的模样。刚刚那点清贵气质顿时消散了个彻底。
顾舒窈对着卷碧笑了笑，表示赞许她的手艺，又冷着脸看向司寇琬琰：“司寇琬琰，接下来，斟酌好你要说的话。我只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否则，我会把你今天的行径写信寄上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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