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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救起江流宛


陆琳琅这些天惊奇的发现,自从那位名为陆沉的先生来过之后,茶铺的生意好了起来,每天都有外乡人走进茶铺喝茶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要一碗凉茶,随便聊几句,最后都会聊到那位陆沉先生上。问一问陆沉先生和她说了些什么。

        赵南知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说着,“那位先生问我觉得世道如何,我说挺好的。”

        对门的陈叔发现近些日子赵南知的茶铺生意好了许多,有很多外乡人来这里喝茶。这天傍晚,陈叔四处看了看,来到赵南知的茶铺坐下,嚷道:“小南知,给我来碗茶,你别说,几天没喝还真有些想这个味儿。”

        陈叔一家在她小时候很照顾她,经常叫她过去吃饭,陈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她做一件新衣服,说:“姑娘家长身体快,衣服可不能穿的紧巴巴的,不好看。”

        赵南知端过茶,就坐在桌子对面,陈叔一碗茶喝完,看似无心的问道:“这些日子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都有钱赚。”赵南知端过碗又添了一碗,她心里明白,陈叔心地善良,这些日子来的都是些外乡人,害怕她有什么麻烦被人缠上,所以才来问问。

        “嗯,还是有钱赚最重要。得了,有事去对面喊我一声,我回去了。今个出门没带钱,带会让我家小子给你送点饭过来。”陈叔站起来拍拍屁股,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优哉游哉的回了铺子。

        赵南知其实也不明白这些外乡人为什么热衷于来这里喝茶,有几个人天天都来,除了第一天问过几句话,后面都是来要一碗茶,喝完就走。也有人只来过一次,茶碗里的茶一动没动。不过赵南知不在乎只要给钱就好。

        前两天有几个外乡人带着兵器,长得凶神恶煞,赵南知茶钱照要不误,陈叔在铺子里看着都捏一把汗,害怕那几个外乡人不好说话。

        半个月下来,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有件事赵南知很头疼,有一位姑娘,年龄应该与她差不多,喝完茶之后也是没有铜钱,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赵南知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望城最好地段的铺子也不过二十两就能拿下。

        赵南知当时眼睛都看直了,最后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了句找不开。

        那姑娘也是个对钱不在乎的,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丢下一句“我每天都会来的,就当提前付过了。”直接走了。

        赵南知心想,五十两,一碗茶一文,一百年也喝不完,到时候直接撑死你好了。

        不过手还是很老实的快速将银子攥在手里,用牙咬了一口,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赵南知痴痴地笑了,将银子揣在怀里,擦桌子都欢快起来,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调。

        不过接下来一连三天那个姑娘都没有来,赵南知又有一些担心,觉得银子突然有些烫手。

        今天来茶铺喝茶的外乡人是个白发老妪,身子骨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坐在桌前,还没等赵南知招呼,“姑娘,一碗凉茶。”

        白发老妪也和每个来到这里外乡人一样打量着铺子,最后将目光落在赵南知身上。

        看着赵南知将凉茶放在自己面前,老妪没有去碰,盯着赵南知看了一会,“姑娘,陆先生留下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赵南知有些诧异,知道陆沉留了东西在这里的外乡人不在少数,还没有人提出来想要看一看,自己面前这白发老妪是第一个。

        赵南知摇摇头,“不能,那不是我的东西,等陆先生回来是要还给他的。”

        出乎赵南知的预料,老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是我逾矩了。”

        老妪低头小口喝着茶,有年轻男子走入茶铺,身着华贵,器宇不凡,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家世显赫的公子。

        年轻男子走进茶铺大剌剌坐下,冲着赵南知喊道:“给小爷来碗凉茶。”

        白发老妪瞥了一眼年轻男子,心道不知天高地厚。

        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年轻男子将碗重重磕在桌上,“再来一碗。”

        看着赵南知端走碗添茶的背影,男子将长剑放在桌上,一手按在剑身,“陆先生给你的东西多少钱肯卖。”

        白发老妪叹了口气,那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少隐世的老家伙走进这座城都要乖乖收敛气息,走进这座茶铺更是小心翼翼的怕扰了这位姑娘。

        赵南知将茶碗放在男子面前,“不卖,这碗茶算我请你的,喝完请走吧。”

        白发老妪听着赵南知的话,眼神玩味,她想看看这个年轻男子喝完茶会不会给钱。

        年轻男子作势就要拔出剑来,看到一旁的白发老妪眉头皱起,男子突然心湖不平,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冷哼一声,拿起剑离了铺子。

        白发老妪可以看着他装腔作势,不守规矩,但要是对赵南知出剑,那可真的是犯了众怒了,还有人在路上没赶到,若是赵南知死了,恐怕男子所在的家族一夜之间就会人间蒸发了,包管事后没人想起来。

        就在他后脚离开铺子的一瞬间,整个人没有任何预兆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几个人突然出现在茶铺外,将男子背起,领头的白发老者将一枚铜钱飞入茶铺内,稳稳地落在赵南知面前的桌上,从始至终这几个人都没有踏进茶铺一步。

        “姑娘,小子不懂事,还望见谅。”

        赵南知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对于这些外乡人情感有些复杂,希望他们来,因为有钱赚,又害怕他们来,赵南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尽管每个人来这里都会提及那位陆先生。

        今日赵南知发现了一个秘密,陆先生留下的那么印章就像规矩一般,让来到铺子里的外乡人必须与赵南知身处同等位置。无论这些外乡人在望城之外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走进望城,踏进自己的这间茶铺,那么就只剩下客人与老板的关系。

        白发老妪喝了口茶,她时刻都在观察赵南知,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暗笑了一声,“倒是个聪敏的丫头。”

        放下白瓷碗,凉茶只喝了一半,“姑娘,茶钱多少。”

        赵南知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枚铜钱,婆婆不喝了吗。”

        白发老妪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皱纹都拧到一起,声音中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喝不下喽,只能喝这么多。”

        赵南知总觉得白发老妪的话是别的意思,又想不出来。

        赵南知那里会知道这些外乡人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什么非要来她的铺子里喝上杯最普通的凉茶。

        其实对她来说也无所谓,喝过给钱就好了。

        又过了两天,那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的姑娘还是没有来,连外乡人都没有来的了。赵南知现在是没有那么在乎的了,毕竟有五十两银子在身上了,那个姑娘也不像是会要回去的样子,所以她现在不用再为吃饭担心了。

        只是生意还得做,不能只有往外出的没有往里进的,最重要的就是得去买身新衣服,身上的这件已经是两年前的衣服了,当时做的时候考虑多穿一段时间,就往大了些做的,如今穿着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紧。

        双手摸了摸身上的几个地方,轻啐一口,“怎么长的这么快。”

        余光突然注意到铺子外站着个人,赵南知的脸唰一下红了,急忙站起身,双手局促的在抹布上摸了摸。这才看清是先前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的姑娘,心中长舒一口气。

        疑惑着她怎么不进来,赵南知走过一瞧,一身黑衣的姑娘靠在柱子上,已经昏了过去身上被鲜血染透。血腥味在整个铺子弥漫开来。

        这可把赵南知吓坏了,将姑娘扶进铺子后的自己院子,从箱子里拿出铜钱就往外跑去,刚跑到门边又返回来拿起那锭银子。想了想,将印章从怀中拿了出来,放进箱子里盖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如此。

        跑去药铺找来大夫,大夫也被躺在床上满身鲜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姑娘吓了一跳。大夫把过脉之后眉头紧锁,右手提着笔,迟迟没有在药房纸上写下一个字。

        赵南知看着迟迟不下笔的大夫,焦急地说道:“大夫,人命关天,你快点啊。”

        大夫也是看着赵南知长大的,叹了口气,:“南知,这位外乡姑娘的伤势非同一般,被人伤成这样,说不定日后你都要被卷进去。你可想好了。”

        赵南知现在那管得了这些,当年父母上山采药就再也没有回来的阴影还在她心头萦绕,现在她哪里能放着这重伤濒死也要来到茶铺的姑娘见死不救。

        “大夫,先救人,别的以后再说。”

        大夫看着面色坚定的赵南知,写下一张药方,“去抓药吧,每日早晚各服药一次,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的了。”

        赵南知抓过药方就跑了出去,听着远去的脚步,大夫来到床边。

        “姑娘,我不知道今天这件事做得对还是错,我希望你伤好之后就离开这里,你们的事还是不要将望城牵扯进去。”说完后背起药箱就走了。

        大夫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躺在床上的姑娘眼皮动了一下。

        赵南知抓药回来,在院中起了炉子煎药,去铺子里挂起了今日歇业的牌子。

        坐在院子守着药炉,用蒲扇扇着炉火,时不时打开看一眼药汤熬得怎么样了。

        药熬好之后倒在碗里,一勺一勺的喂给躺在床上的姑娘。

        喂完药之后,赵南知就坐在桌前,撑着头看着床上的人。

        她问过大夫要不要给她换一身衣服,大夫说穿着这身衣服只是不舒服,若是换衣服免不了挪动身体,还是等她醒了再说。

        于是刚才趁着喂药,赵南知捏了捏姑娘的小臂,真是苗条。

        这两天茶铺一直挂着歇业的牌子,对门的陈叔以为是赵南知遇上了什么麻烦,来看过之后也算放了心。

        赵南知在院中煎药有些失神,药炉中药汤溢了出来,“滋滋”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赶忙打开盖子,却忘了用布垫着又烫了手。盖子掉在地上碎成好几片,赵南知攥着被烫伤的右手跑到水缸边,将手放了进去。

        看着烫起泡的手赵南知叹了口气。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南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受伤的姑娘醒了过来,起身来到院中。

        赵南知惊喜道:“你醒啦!”

        姑娘有些虚弱,“嗯,听到院中有些声响就醒了。”

        “大夫说了,你得静养,先回去躺着吧,药马上就煎好了。”赵南知顾不得右手的红肿水泡。将姑娘扶到床上躺下,去院中盛了药汤进来。

        “你自己能喝吗?”赵南知望向床上的姑娘问道。

        姑娘点了点头,将碗接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赵南知看的头皮发麻,这么苦的药,眼睛都不眨的一口气喝了下去。给自己怎么也得墨迹好一会。

        喝完药的姑娘坐在赵南知的床上,靠着枕头,目光凝聚,紧紧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花纹。

        赵南知看得出来她有心事,没有打扰她。

        “能请你帮我个忙吗?帮我救一个人。”床上的姑娘转过头来,茫然地眼中仅余一丝光亮。

        赵南知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个五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从自己面前推到桌子另一边,没有一点舍不得。

        “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只是个普通人,掺和不了你的事。”

        赵南知喜欢钱是真的,但是对于可能会丢了性命的事她没有一点想掺和的心思,甚至连知道都不想知道。

        床上的姑娘仿佛认命般闭上眼睛,“银子你留着吧,就当我替陆先生付过茶钱了。”

        赵南知一听,“你认识陆沉先生?”

        姑娘听到赵南知的话,仿佛抓到水中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我叫江流宛,陆沉先生是我家恩人,现在他身陷囹圄,若是你能帮他,还有一线生机。”

        赵南知叹了口气,“他不是我的恩人。”

        走到床头,取出放在盒子里的印章,递给江流宛,“那些来茶铺的外乡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吧,既然你与陆沉先生相识,那便交给你了。”

        江流宛看着自己眼前刻有‘陆沉’二字的素雅印章,将赵南知托着印章的手推了回去,“这是陆先生给你的,旁人碰不得。”

        赵南知闻言也不客气,直接将印章放回盒子,重新坐回桌子旁边。

        “既然你醒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煎药,我还要照看茶铺生意。”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赵南知取出一床薄褥,铺在桌子上,和衣躺在上面,“早些睡吧。”

        “我可能会在你这里暂住些日子,我会付钱的。”江流宛背对着赵南知说道。

        赵南知应了一声,吹灭油灯,窗外月色皎洁,虫声阵阵,一夜安静,有人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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