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名字
第八章
熟悉的、听不懂的口诀从二师兄嘴里念出,云初看了一眼,扑闪翅膀飞离树梢。
现在只要一听到这种念出来类似蚊子嗡嗡嗡的口诀咒语,她就感觉头好像晕了,眼睛开始看不清了,肚子也不舒服了。
许是飞起来的缘故,视野足够宽阔。
云初敏锐地在黑暗中发现一根五彩斑斓的黑色鸡毛。
难怪她一直都找不到,这只山鸡妖就藏在她栖身的树下,这会屁股扭动,正准备跑路。
就是这速度太慢了,二师兄念完口诀,它估计都还不能跑走。
她要加点料,让这山鸡速度快点,别磨蹭。
云初记得刚才搜寻时候看到地上有把做的非常锋利的木剑,想必是道观里这群弟子平日里练习用的。现在拿来用刚刚好。
丝丝缕缕看不见的妖力转瞬已至木剑。这样细微的妖力,非一般天师所能察觉,人们能看到的就是木剑突然腾空,顺着看过去。
就看见原本在观内昏睡的小兄弟凌空出现,身披月光做甲,身如红隼,手持木剑俯冲向下,一剑刺中不知何时藏在附近的秃翅膀山鸡妖。
“咯!咯!咯咯咯——”一阵惨烈的痛哭袭击众人耳膜,意料之中的能够刺穿耳膜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它这是疼的,不是攻击。”不知何时出现的卫道转瞬已经解开大师兄的绳子,大声唤回被尖叫震懵的二师兄,“二师兄你快点。”
“哦哦。”二师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迫之下忘了到哪了,只能从头开始念口诀。
然而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刚才的状况了,大山鸡妖被刺,山鸡群已经不复刚才的警惕对峙,彻底乱成一锅山鸡粥。一只山鸡嗷一嗓子飞上三师兄肩膀,并下了一颗蛋。
卫道解开几位师兄的绳子,转瞬又到二师兄面前,“二师兄你口诀怎么还没念完?”
二师兄恼羞成怒:“……你快去帮你兄弟。”刚又念到哪儿了?
卫道的紧张在二师兄神似乌龟爬的念诀中彻底消散了个干净,他转向大山鸡那边,惊奇发现秃翅膀山鸡被他的好兄弟追着打,秃翅膀抱住脑袋,咯咯尖叫着往前冲。
这么一会儿已经连续撞断几棵小树苗了。
很显然,那边不需要他帮忙。
“……如令……”
二师兄刚又起了个头,符已经被卫道夺去,“二师兄你好磨蹭,还是我来吧。你和大师兄他们快找找李大哥的踪迹。”
另一边,秃翅膀山鸡慌不择路,直冲卫道等人过来,有数只小山鸡来不及逃窜,被它踩死。
卫道站定原地,不慌不忙,口中快速念出一串复杂的口诀。
云初暗道:“不好!”
随着一声厉喝:“破!”声音中蕴含着无穷的术法,当即镇住周遭一圈大小山鸡。
大山鸡急急杀停脚步,前有符咒,后有木剑,竟是急中生智一头扎进枯叶堆,秃翅膀盖在上面。小山鸡们纷纷有样学样,全都一头扎进枯叶里。三师兄怀里那只一个猛子,扎进三师兄的臂弯,三师兄一手捧着鸡蛋,一手被迫抱着山鸡,整个人僵成一根木头。
那霹雳符腾空、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火焰窜起、燃烧,很快化成一捧灰烬。
然后,无事发生。
卫道:“……”
秃翅膀山鸡:“……”
众位师兄、山鸡:“……”
“咯——”
山林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鸡愤怒地咆哮,诸多山鸡也加入进来,鸡叫似群魔乱舞,声音一路从山顶传到山脚。山下天玄村的村民惊疑不定地开门探出头来,和邻居四目相对,又都装作无事发生,关门回屋,锁死门窗。
无人留守的天玄观自观口升起一层金黄色的保护罩,护住整个道观,观中焦急等待还未入睡的李家和程家人对这场意外袭击一无所觉。
山顶,胖师兄和三师兄已经晕了过去,其他几位师兄也是口吐鲜血,在昏还是不昏的状态摇摆。
没有时间留给卫道震惊和疑惑,山鸡妖的大翅膀已经冲着他扇了过来,翅膀快速挥动带起劲风,枯枝碎石先一步砸在身上、脸上,碎石尖锐的一端擦脸而过,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
卫道就地躺下,狼狈地滚向一边。
山鸡妖的爪子高高举起,亮出锋利细长的指甲,只需轻轻一爪,就剩要了卫道的命。
一道身影从树梢跃下,玄青色的锦袍在圆月光照下几乎是在反光,重新绑起的发带再次散开,被带起的风吹向高空。
那人手持木剑好似拿着一把绝世神兵,剑身周围泛起一层金属才有的色泽,当空劈下。
山鸡得意忘形张开的翅膀顿时被削去半截,秃毛变断翅,妖血溅出撒在卫道衣服上,灼出一个个洞来。围在山鸡妖附近的大小山鸡就没这样的幸运,个个被灼烧出血洞,乱了阵脚。
原本富有攻击力的咯咯叫声也变成了单纯的痛叫和慌乱的咯咯。
大山鸡率先跑路,小山鸡们紧随其后,比上一次离开要快上几倍。转眼之前山林重新回归安静。
云初胳膊颤抖,木剑掉进枯叶堆里。她一步一顿走到卫道面前,左手一把轻松拉起卫道,“你没事吧?”
卫道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一时都忘记了回应。
云初缓慢松开他的胳膊,“伤到哪儿了?还能走吗?”
她手一松,卫道自然往前栽过来,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扑进云初怀里,下巴搁在云初肩膀上。
云初:“……”
她从未和除母亲、鹊喜外的其他人这么亲近过,近到能够听到呼吸、心跳,近到能够感觉到这人喉结的细微滚动……
这一出意外彻底让卫道回过神来,他急急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啊。”
见他没有异常反应,云初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幸好,这人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忽的又反应过来,不对!她刚才好心救他,他站起来就往她怀里扑是个什么意思,臭流氓!
云初气鼓鼓,狠狠睬了卫道一脚,转身就走,刚才在树上她看见有几个人晕过去了。
“我真不是过意的,”卫道疼得龇牙咧嘴,单脚蹦跳着追上云初,着急解释,一着急起来话更多,“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只大山鸡多神气啊,手下那么多小弟,被三味真火烤了都敢再来……我还傻傻以为是我救了你,没想到其实是你救了我,你还灭掉了山火,救了我的师兄们,谢谢你。”
云初不理他,径直往前,扶起靠着树坐下的大师兄。
“我来我来我来。”
卫道接过大师兄扶起来,云初又去扶昏迷的三师兄,就是不理他,卫道扔下大师兄跳着脚又要过去帮忙。
二师兄一把抓住他,“你自己还瘸着就别添乱了,快扶师兄起来。”
卫道撇开他,嘴里嚷嚷道:“三师兄晕倒了,我去看看。”
……
几人兵荒马乱地把昏迷的人背上,中途三师兄醒了,见小师弟一瘸一拐的,一定要自己下来走。
大师兄说:“小卫,去把木剑捡回来。”
“哦。”卫道又看了还在生气的云初一眼,一瘸一拐地去捡剑。
木剑就被扔在山鸡翅膀旁边,卫道扶着树摸过去,脑海里全是他兄弟纵身跳下,毫不留情砍掉山鸡翅膀的画面。
那是一把木头啊,就算是削成剑的模样开了妖刃,也还是一把木头,得多高深的能力才能一剑劈下大妖翅膀。他要练习多久,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思绪间,卫道已经看见了那把剑,就躺在那半截翅膀秃掉的地方,只是颜色似乎有些不对。
月头偏西了去,卫道看不清楚,以防碰到山鸡的血,干脆撕下一截袍子包住剑柄,试了试,拿来当拐杖用刚刚好。
正要继续走,突然察觉前面树枝上有什么随风晃动,卫道抬手抓住,是一根雪白色的发带。
一整个队伍全是伤员,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走回去的路硬是多走了一刻钟。
一路上,卫道拄着木剑持续性骚扰云初,一个人能比得上一群山鸡,趴在背上昏睡的人竟然还被吵醒一个。众人被他吵得烦不胜烦,纷纷躲云初和卫道远了点。
等错开一大截后,卫道后知后觉,“你们太慢了,是不是还没恢复?”
大师兄:“那山鸡妖都那样了,不会再过来了。你们先走吧。”
三师兄嘀咕:“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小师弟太吵了。”
“他这是要把几年的话一次性说完。”
见过小师弟背人跑回道观的样子,二师兄转头问大师兄,“师兄你觉得,是谁救了谁?”
大师兄轻笑一声,“咱们这位小师弟惯会行侠仗义,估计是他不由分说就把人‘救’了回来。”
“哈哈哈哈,在理在理。”
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已经远远甩开他们,到了果林和山林的交界处,再往前就走进道观了,云初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跟在后面追的卫道及时停下,总算没有再撞车。
不算宽阔的空地,西斜的月光恰好洒进来,落在云初身上,每一缕发丝都好像染上柔和的光。
卫道刚才一路叨叨赛过山鸡叫,这会突然停下来,反而结巴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响,云初终于想出个理由来,“等等他们。”
卫道:“哦,好啊,他们慢死了,得多等一会儿。”
一阵安静,春风追过山林,枯叶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何时已有嫩芽冒出枝头。
云初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仰头望月,心里琢磨着一会应该怎么不引人怀疑地离开这里。
“我叫卫道,我们这也算是生死与共三回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卫道打破这份宁静,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云初,”云初指指天上月,圆月边上,一片淡色的白云安静地漂浮,她说,“是出生在云边的意思。”
“好名字啊,念起来比我的好听多了。”卫道感叹,他跟着仰头看那轮月亮,一时理解不了人怎么会出生在云边,莫非真的有所谓的天涯海角,云初兄弟是在“天涯”出生?
“我一直很想改名字来着,只是还没想到特别好的,像你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云初,云初,云初,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云初的思绪被这一声又一声叫回来,她看向卫道,卫道背对着月亮,月光给他周身蒙上一层光纱,阴影好似一只画笔,精心的、竭尽所能的勾画这个人。
这一瞬,今天一晚上的气恼都似烟雾般消散了。
她问:“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有,”卫道翘脚靠着树干,双手恭敬地端着木剑,严肃又认真,“我的名字是我师父起的,他希望我以后能成长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天师,保护百姓,护卫道观。”
“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天师……是什么标准?”
此言一出,云初敏锐地听到卫道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再好好端着木剑,像某些动物玩儿尾巴一样,把木剑甩来甩去。
他说:“大天师标准的第一条是,每天起床后,都要穿道袍。”
云初:“……”
“不仅是这样,”卫道语带不满,煞有介事地说,“日日都要穿道袍,无时无刻都让人知道你是大天师,是要降妖除魔的。衣柜里除了丑不拉几的道袍,不能有其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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