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想得开
窦瑜拿着毛笔,想了想后才说道,“春意!”
“太太……”
“你去把那些人穿过的衣裳,都收拾了拿去城外给那些需要的人!”
春意有些意外。
那些衣裳都还崭新的,以后府里来人还可以穿。
春意见窦瑜似真不在意,应声下去。
立春他们到了牙行,就被安排了活计,通沟渠。
这么冷的天,要下到水沟里,那水里还有冰块,一脚下去,冷到骨子里。
牙婆是没管,但是这边的管事是个瘦小的男人,别看他瘦小,武功高强,立春他们早时候在他手里吃过大亏,是根本一点不敢反抗。
男人哼笑一声,“几个蠢货!”
他今儿跟着去接人,一个个吃的面色红润,衣裳厚实,瞧着就得到了很好的生活。
一个个还不知好歹。
“都给我速度些,别偷懒,否则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立春既然冷的浑身直发抖。
那种冷从脚慢慢传到了骨子里,甚至灵魂中。
就好冷好冷。
立春低下头的时候,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真的后悔了。
可这一刻,再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的后悔。
太太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和立春一样难受的还有那十二个被撵出城的人,他们身上的衣裳好重,被风吹着好冷。
在城门口的时候,衙门的人还特意和守城的人说,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别让他们混进城去……
经历过温暖,在面临这般寒冷,一个个瑟瑟发抖。
相互抱怨的同时,都在怨怼着对方,又怪窦瑜这个主家太太心狠,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他们没地方可去,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在府里,香喷喷热乎乎的午饭都要端上桌,他们可以洗手去吃饭了。
这么想着,肚子便饿的咕咕咕直叫。
一个两个,仿佛会传染一样,他们找了地方蹲着,想着如果窦宅的人出来,他们可以去求情,他们以后再不敢胡来,再不敢不听话。
但他们更绝望的是,窦宅是来人了,不过是把他们穿过的棉衣送出来,给了那些年老的老人,这些老人就是要进城去东二胡同那边,还有三十来个孩子,年纪大小都有,还有几个奶娃娃。
黄芪看着这些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干活办事更不敢分心。
也更谨慎。
很快凉州城很多人都知道窦瑜撵了人出去,原因是打架……
有权有势的人家觉得没问题。
奴才便是奴才,不能为主家所用,不撵出去留着做什么?
老百姓则觉得窦瑜这么做到底冷血了些。
她又不缺粮食,这么几个人也不是养不起。
荣挚知道的时候,觉得窦瑜还是心慈手软了。
这些人直接发卖就是,何须这么送出去,白白养了这么些日子。
他不免又想起窦瑜让小满来说的消息。
赵家……
“呵!”
荣挚冷笑一声。
倒是送上门来了。
他不免又想起窦瑜,他曾经爱慕却不敢表白,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心思的人。
如今他还是捉摸不透窦瑜,也不敢真的去逼迫她什么。
荣挚推开窗户。
今年的凉州城特别冷,比他在京都每一年都冷。
但他的心又特别暖,比任何一年都暖。
经历了背叛、抛弃,老天爷把窦瑜送他面前来,待他还是不薄。
“殿下,午饭准备好了!”有人在门外轻声,恭恭敬敬的很。
荣挚回神,“嗯!”应一声,去吃午饭。
窦宅
饭桌上,小乖不说话,邱瑞、大奎也没开口,任雅雅、小朵朵更是大气不敢出,她们从知道窦瑜撵人出去后,就不敢只玩耍了。
这会子吃饭还偷偷去看窦瑜,见她和平日没什么区别,才稍微心安。
饭后。
小乖跟在窦瑜身边,显然有话要说。
“想说什么?”
“娘,立春叔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小乖轻声问。
“你希望他们回来?”窦瑜反问。
这一问把小乖问的有些懵。
窦瑜也不逼他。
小乖想了许久,才说道,“娘,我想明白了,如果他们能够安分守己,认真学武并为我们所用,我确实希望他们回来!”
“但……”
小乖咬唇,无比认真说道,“但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些想法!”
窦瑜揉揉小乖的头,“小乖,我们的一生你说长吧,也不是很长,你说短吧,又要经历很多事情,遇到很多人。这些人来来往往,相处愉快的、有恩的我们都会记住,那些心思诡异不好的人,我们慢慢的都会忘记,泯灭于心……”
“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要看的远。我们买他们回来,就是要他们为我们办事,为我们所用。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是朋友,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是你情我愿,你知我知的事情,他们中途失格,不守规矩,我们及时止损是对的!”
小乖用力点头。
他懂的。
他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娘病着的时候,他也能够乞讨养着自己和娘亲,又怎么会是个蠢笨孩子。
不过是娘病好了,他又是被疼爱着关怀着的孩子,他不想太聪明,太能干,就想做一个平凡的孩子,被娘宠爱着,一点一点教导着。
这些年幼的时候可以赖着,等大了他会害羞……
现在脸皮可以厚一点,再厚一点。
“韩婶说麻汤已经弄好了,你们去拿筷子绞了吃!”
小乖用力点头。
“去吧!”
小乖先是抿嘴一笑,后又咧嘴笑起来。
跑出书房,邱瑞、大奎他们都在门口等着。
“师父怎么说?”邱瑞急切问。
“娘说你们只要听话,努力练功、读书认字,不会撵你们走的!”小乖掷地有声道。
这话窦瑜没说。
但小乖觉得就是这么个意思。
孩子们松一口气。
跟着小乖去找韩婶拿筷子绞麻汤吃,用番薯麦芽熬制的麻汤,甜甜的黏黏的,就很好吃。
孩子们的快乐简单的很。
有饭吃,有衣穿就足够了。
这一夜有人睡得很好,有人睡不着,立春病了,烧的迷迷糊糊,他开始想念起在窦家的日子。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闻到了药香。
“太太……”
他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被窝又臭又冷,他浑身滚烫。
他知道若是撑不住,自己可能会死。
立春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腊月二十八,承乾太子让人举办的医者大赛在知府衙门口举行。
褚知州早就让人搭建了台子,从凉州城找来了病人,还有一些疑难杂症病例。
窦瑜今日要去参加比赛,只为了成为凉州城医者领头人,从此有话语权。
她的药箱里装了三十来种自制的药丸,可以治几十种病症,其中用药珍贵,价格自然不菲。
吃早饭的时候,她让小乖、邱瑞、大奎去换衣服,跟她一起去长长见识。
“好!”
三个孩子立即起身去换衣服。
韩婶是个细心的人,三个孩子的衣服用料一样,三个孩子站在一处,高矮都差不多,模样长的也不差,真叫人喜爱。
窦瑜眸中染上温柔,夸了句,“都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
三人有些羞涩,眸中也染上欢喜和自信。
“走吧!”窦瑜带着他们上马车。
马车往衙门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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