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婚姻
我兄弟三人皆有伤在身，我还好，主要是麟哥，本已经到鬼门关准备报到了，硬是让我拽了回来，想要完全的恢复大概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吧，而三哥的伤均为伤及筋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也许是高手过招，更容易做出旁人难以做到的反应吧。
大概休整了一周的时间，三哥也没闲着，一直在老掌门灵位之前守着，什么话也不说，时不时看向灵位，泪水就那么不知不觉流了出来，谁人劝阻都没用，我和邱栈拗不过他，也只好派人日夜看着三哥，他身子本来就没调养好，这般消耗身体，不让人看着点实在是放心不下。
“小樱，明日就回家了，老薛今天是不是能下床了”
“薛哥哥身体看上去已无大碍了，但是我感觉他在故作坚强似的，自从收到家里的书信，他就…”
“他是不想让长辈为我们担心，所以让我觉得他无碍了，好安心回去，你是想这么说吧”
“嗯…”
“满足他吧，这么要强的男人，就别毁了他的一番心意了，时刻保持警惕吧，他的身体一旦有任何一点的异样，务必立刻通知我和医师”
“可是，车马颠簸，这几天下来身子扛不住吧”
“我们可以关注他的身体安危，但别表现出来了，别让麟哥内疚，越表现出迁就，他心里越是难受，回程路上提点一下马夫，这都好说的”
“我懂了深哥哥”
这段时间我大多都呆在城外和宿春，主要是方便了解三哥的动向，即便是有人看着我也是放心不下，而小樱就负责照顾麟哥了。
“小樱，陪我出去逛一下吧，今日阳光正好，这两天神经绷得太紧了，想放松一下”
“好啊”
在柳城，没有太多相识之人，生活的方式自然松快一些，我试探性的碰了一下她的手，看着她，她的眼睛流恋于街边的各种美食、配饰和喜乐，我看了她很久，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意识到我在她的余光里，便害羞的闪躲了。
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一同漫步在柳城的春风里，街边的小贩会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恋人，她都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听到之后会看向我，笑得很甜，脸上红红的。
她在我心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对此刻的我而言，我们的关系远远高于友情、爱情和亲情，因为她的存在本就是一个不可解释的意外，我们二人相互依赖却相对独立，她对我更多的是服从，有时像兄妹，像主仆，像恋人，但段奚雯就断不会如此，她…更像是要吃了我。
小樱不像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羁绊和过往，她也没有普通人那般对未来的追求和渴望，仿佛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迎接我来到这个世界一般，我与她在一起走在大街小巷，或者是一同入眠之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我把它理解为：一起到这个世界生活的伙伴。
我和她都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初来乍到和寄人篱下的感觉，让我们依偎在一起。
“深哥哥，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啊”
“怎么说”
“没什么，只是想这样的日子再久一点，没有乱糟糟的琐事，没有人打搅我们，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回京之后也可以如此啊”
“不是的，在这里，你的眼睛里，只有我，没有别人”，她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很平静的看着我，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悦，她转而漏出极为标准的甜美微笑，试图蒙混过关。
“是我做的不够好呗，一天就十二个时辰，而我要做的事又很多，对不起啊”
“别说了，不想再浪费这难得的时光了，带我去买樱桃吃吧，好想吃啊”
“知道了”，我看着她，如池鱼望星空。
那几日短暂的交战也让我的刀法精进不少，算是这几年修炼的一次考试吧，虽然有些超纲，但好在保全了性命，对我自己而言算是及格了。
但要达到三哥或者那个蒙面大侠的高度，恐怕是毕生难及了，起点比别人晚就只能用勤奋弥补，但是我感觉到留给我修行武艺的时间不多了。
本就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盼头，就完全不同了，往日里我依靠着师父给予我的一点希望，活到现在，而现在我得知我要面临郎令深的情关，却有些慌乱了，郎令深终归要娶妻生子的，只不过比我想象中要来的快，那些年的侥幸，给我一种很快就能回到我们那个世界的错觉…
不能如此，我要做些什么才是。
“小二，来上好的笔墨纸砚”
大概到了傍晚吧，太阳依稀落下，我和她都有些累了，我们来到一个茶馆，就是李伯的那家，虽然他有事出门未归，但总归是来到这一睹他生活的地方，有缘终会再见的，难道不是吗？
“明日就启程，是要给家里说一声吗？”
“嗯，对，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不想跟我回一趟迎曦城啊”
“去那里作甚啊？”
“想师父了，先写一封书吧，师父也很想念郎令深呢…”
“好，我给哥哥研墨”
我提及对师父的想念，也简短的告诉了他近日里我的生活，归根结底还是要说正事的，我大概多久能回去？想和师父面对面聊聊最近的生活和有关于转生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有时间？还有…关师姐和郭师兄如何了？我大概围绕着这几个问题写了七八张纸，虽然内容较为混乱，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总不会被潦草的文字掩盖。
如果能早日回到我的世界，许多烦恼便不复存在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我还是会把希望寄托在陈橘公主身上，希望她就是祝嘉心的双生体…
“哥哥…你是要回到那个世界了吗？”
“不知道啊，这种事只能全权托付给我师父啊，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关姐姐、桃桃姐姐、嘉心姐姐，这又来一个皇室公主，为什么总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恐怖啊…”，她低声呢喃道，但我还是听清了，她神情恍惚，眼睛里像蒙了一层尘土。
“怎么了小樱…神神叨叨说什么呢”
“啊没事”，她挤出一个超难看的微笑，甚至比敷衍出来的还要难看。
“人与人之间，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选择和羁绊，我可以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即便我不在了，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我回到那个世界，郎令深依然待你如初，你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你看现在，我们能像挚友一样，谈笑风生，游戏人间，不是很好吗？追求虚无的东西，我觉得是对人生的不尊重”
“可是我…我等了你…”
“嗯？你说啊”，我没有片刻迟疑就接上了她的话。
她的脸上一副无奈又绝望的表情，笑着摇摇头，安静的走到一旁，看着月亮浮上云霄。
“我必须告诉你事实，我没有办法，小樱”
我不敢去触碰她，在我看来此刻她就像一颗炸弹，动不得，当然我也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还是和嘉心在一起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答应过你的，我要做一个听话的小狐狸”
我还是被她的反应给惊到了，如果是关页敏的话，大概就匆匆下楼了，如果是段奚雯大概会死缠烂打在我怀里吧，可她是羊穗樱诶，她真的，真的太特别了。
“什么小狐狸，我的眼睛看了你这张小脸这么多年，分明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我膝盖微微一曲，让目光与她的眼睛保持齐平，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我的脸颊，就这样，我们欣赏了很久夜景，柳城的夜景。
我始终坚信她的存在就是因为我的到来，狐狸也许是契机什么的，我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因为一个活人来到另一个世界，本就是一个离奇到离谱的事情，比起转生，我还得觉得狐狸成精的概率要大一些，更何况她关心我，以人之心，以人之容，以人之情，关心我。
……
我们用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回到留京城，而三哥仅用三天就到了，他有要职在身，经不起耽搁，当我们到家后，他又踏上了寻找高允书和路醒雪二人的路程，此程，还是庐京城。
“姐，我想死你了”
她远远的在城外看着南方，是我们要驶来的方向，远远的看着就很有活力，虽是一身白衣，可完全察觉不到病怏怏的样子，气色更加红润了些，知道看清姐姐的脸我就弃马一跃，三两步来到她身边，给予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都瘦了，是不是没注意饮食啊”，她用手轻轻捻了一下我背后说道。
“远在他乡，心心念念之人皆在京城，怎么会吃得香呢，姐姐站很久了吗？”
“没，今儿还挺好的，刚出来就迎着你了，快些回府，洗洗身上的风尘”
“今儿…你每天都站在这吗…姐？”
“啊…没，就是挺巧的，我估摸着今儿个弟弟应该就回来了，一出门还就真看到了，快，别站着了，跟我回去”
“爹不是不允许你出门嘛”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竟然有好多话想说。
到了府外，我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段奚雯，经历了一些事，然后留出一个让彼此都安静一下的空窗期，这段时间我想了想，我好像更加清楚她的情绪和想法了，但这又能如何呢？正如我姐夫所说，对于郎令深最好的选择是董棵。
“诶姐，停一下，我有个事想问问，爹现在在家吗？”
“在啊，爹和娘最近心情可好了，二姐婚期将近，家里比平时温馨多了”
“呃…我想说，爹有没有提过，我的…我的婚事”
“啊？”
“咳咳咳，就是有没有给弟弟我安排婚事？”
“没有诶，弟弟也想成婚了？好像也该到时候了”
“没事了姐姐，进去吧”
进门之后每个人都是满面春风，也许是因为二姐的婚事吧，挺好的一件喜事，对二姐自己，对整个郎家，都不算坏事。
“父亲，大哥，我回来了”
“文湛辛苦了，这一趟下来，大哥可真是为你感到欣慰啊！”，他大步流星走向我，脸上带着忍不住的喜悦。
“大哥怎么了，今儿是有啥喜事嘛”
“我都听济王爷说了，临危不乱，处理的很好”，他走到我跟前轻声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有没有，看到三哥身陷险境，算是急中生智了，如果有大哥或者是爹在身边就好了，就不会让三哥…”
“文恭身体无碍，不必自责了，他要是有你一半冷静，也不会让你和晏麟千里迢迢前去相助了，不说这个了，今儿啊，确实是有事，走，进去说”
我大概料到了是何事，大哥急匆匆拉着我向正厅走去，父亲一脸和善的看着我，我轻轻点头看向父亲，以微笑示之，但我更担心的是，段奚雯，进门之后就没看见她，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但我走到正厅跟前，才在我房间的那个方向看见她，她歪着脑袋冲我微微笑，轻轻抬起手挥了挥，五根手指分的很开，有种倔强和无力感。
一段简短的寒暄过后，父亲和母亲便提起了所谓的正事，此时段奚雯端着茶水送到我跟前，轻轻的站到我身后。
“你先到外面稍后，一会带你出去逛街”，我轻轻侧了侧脑袋低声说道。
“我家深儿真的长大了…”，母亲满脸歉意且带着委屈的样子看着我，不自觉间眼泪就掉了出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大脑像是坏掉一样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姐姐小碎步赶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我才缓过来…
“娘，是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说道：“又哭，这三个孩子看见不心疼吗，快给儿子说说吧，说说你这两天琢磨的事情”
“娘，何事啊”
“深儿，你也长大了，娘寻思着给你说门亲事”
“这样啊…”，我故作一脸茫然的看向大哥，又转而看向四姐。
“你爹说你和那姑娘见过了，要不跟娘说说？”
“孩儿不知是何人啊…”
“是不是跟我装糊涂呢”
“嗷嗷嗷，董棵姑娘，娘我想起来了，呃，董姑娘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女子，气质不凡且善良体贴，可孩儿对她没有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我，除了爹，他低头喝着茶，我也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了，话锋一转说道：“孩儿全听母亲安排”
这时爹才缓缓抬起头，冷不丁一笑，看向我，这个时候我未曾察觉其深意，直到…
“好孩子，这几日好好在家休养一番，改天邀她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兴趣什么的”
我看着母亲和大哥甚是欣慰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正当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宣告结束的时候，父亲…发话了。
“或者听一下文湛自己的想法吧”
全场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无不震惊的看向他，在我的印象里，封建时期的婚姻基本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鲜有自由恋爱之一说，而大哥就是前者活生生的例子，短暂的几秒钟我逼迫着大脑去思考其原因，也许真的是对儿子愧疚所致？董棵也曾说过我父亲可能会尊重我的想法，就此来说，此言还真是不虚。
“我想娶一位…简单一点的姑娘”
此刻室内的众人纷纷若有所思的样子，这给我的第一反应是，董棵的那些勾当在一些名门望族里并不是一件秘密，济王爷的反应也更加让我认定了这一点。
但看母亲反应好像又并不知情，谁都会撮合我和董棵，但我觉得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不会，永远不会。
大哥、四姐和父亲的表情可就耐人寻味了，四姐自然不必多言，她知道段奚雯和董棵的那些事。
“莫非文湛心中已有良选了吗？”
“还是瞒不过大哥的眼睛，我对青绾公主陈橘颇有好感，想见一面”
“陈橘殿下吗…”，大哥犹豫着看向父亲。
“是，听说了殿下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有种想了解的冲动，虽未有幸见到，但我总觉得…”
“好，陈橘近日里不在京城，去东海游玩未归，待她回京，见一面也无妨，就这样吧，董府的事，我去协调吧”
万分惊喜之间我还是犹豫了，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偏袒于我，父母的一唱一和让我觉得，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我一时之间有些费解，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而四姐也急匆匆的带我出去了。
“你喜欢的人是陈橘殿下？”
“没，只是想见一面，最后不还是得听咱娘的吗，对吧”，我环顾四周无人在她耳边补说道：“别声张，尤其是别让大哥知道”
“所以雯雯和小樱真的只是丫鬟啊？也是，这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事情，得听父母的”
“我跟她，还有些话要说，姐姐等我回来，我再给你看一下身子”
“哦…好”，她突然脸红娇羞的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回头看着她：“是看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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