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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瓶老酒


这时,雨下得很大了,人们的头发都被秋雨打湿、淋透了,道路上的泥也被雨水浸泡变软,人走在上面滑溜滑溜的。

        因为雨大,晒场的电影也提前结束了,散场的人们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果园。

        张德福本来在家正招呼留宿的亲友,听说外面有人打架,以为是自己请的放映场里闹事儿,带着几个家人赶来查看情况。

        “现在怎么办?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啊?!”还有后生在找茬。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谁也不愿意去说破,也就不也乱出主意。

        胡汉民和王婆除了气得干瞪眼、吹胡子外,没有多的言语。

        说什么?自家的儿媳妇做出这等事情,已经丢尽了脸,那里还有脸面去发言争论啊?听到有人在身后小声讨论“狗男女”、“奸夫淫妇”、“不要脸的小娼妇”  ……等难听的词,也不敢发作,因为别人说的确实是实情,农村人也就是用这些词来形容的。如果今晚换做是别家的人,自己也会这样去说的,再怎么听不入耳,也只能装着没听见,求个自我安慰。

        两个傻子见爹娘都不言语,也只在一旁流着口水,像看别人家的笑话一样看着场里的情景。

        两个小孩被胡家另一堂媳妇架在左右膀下,像母鸡用翅膀护着小鸡一样,不让两孩子乱跑和乱哭闹。

        王小花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是没脸见人的;没有去计较下着雨的地上是湿还是凉,蜷坐在地上,双腿屈膝在胸前,双手环抱住膝盖,头靠向双腿,下巴枕在膝间,被打的抓扯过程中弄乱的头发散盖在四周,正好像一把黑伞一样把脸牢牢遮住。

        陈老幺在刚才的乱拳中,揍趴在地,不知真爬不起来,还是不想起来,借此机会正好躺在地上歇着,免得站起来尴尬,或引起大伙儿的反感,又要挨揍。他的本家兄弟们在一旁护着,以免有胡村人冲过来下黑手。

        “先把两人捆起来,免得一会儿跑了不认账……”

        “我看过族谱上记载的族规,犯奸污蝇乱者,以‘猪笼’沉江喂鱼……”

        “对,我也听老人们这样说过……等族长来了,我们就请族长按族规办……”

        尽管天上的雨下得又大又密,也没有成为人们离场的理由;看电影时,还有‘要回家早点睡觉、不能误了明天下地干活’的想法,到现在,已忘到九宵云外了。

        电影是时常可以看的,一部电影没看完,或一次露天电影没看到,往后是可以补回来的。而这种热闹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几十年、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第二次;这件事即然看了开头,就必须要看到结尾,不然,前面的时间都白等了,白熬了这么长时间的夜。看得再晚都没关系,明天的事情可以做一下调整……关键是一定要有始有终,如果自己没看到结果,听别人聊这件事儿时,自己都吹不了牛,说不出硬话,别人说也不敢去反驳……那要反悔死的……

        陈家的人也知道“猪笼”的意思,听到胡氏族人这么说,便开口道。

        “我们又不是你们村的,也不是你们族的,不要用你们的族规来要求……”

        胡家一火爆青年大骂道:“他妈的,你说的什么废话?管你是那个村那个族的人,你们在我们村里犯了事儿,就得按我们村的规矩来办,没乱棒打死他就算好的了……”

        “打啊!来啊!……不要以为在你们的地界,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你们…真不打起来了,人多不一定管用,得看谁下手狠……打不过你们,但弄残弄死你们一两个,我们这几人还是办得到的……”陈老幺的族兄弟也不示弱,强硬的反击道。

        “哟嚯……你兄弟来我们村勾引小媳妇不说,你还要来耍横!……看来,不揍你们,不知道我们村的厉害……”

        “对,他妈的,跑我们村来撒野了……”

        “他们几兄弟是不是商量好了的,故意来找事哟……”

        “妈的,今天不揍他们,他们不知道我们村老少爷们儿们的脾气……”

        “他妈的,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今儿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胡氏族村的胡家子弟、个别不姓胡的青年后生、刚才那帮被拉开的好事分子们,现在被气氛一激,又烧起了斗志;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谁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开战。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老人们的劝阻声太小,被淹没在两帮青年的争吵声中,没有能冷静的听人劝;一些妇女带着孩子、不想介入其中其他姓氏的人,都偷偷的往后把撤,把中间空地让大一点,好像在给双方准备“擂台”,也让自己躲远一点,以免被误码伤。

        正当两帮人已运足底气,剑拔弩张之时,村长在原本有些滑的路面急步赶来。

        “都住手!想干什么?打群架吗?……你们考虑过后果没?你们身后有父母有妻儿没有?打死打伤了,家里怎么办?…打人的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要去坐牢的……你们以为是小孩子打打闹闹那么简单吗?……”

        族长在侄子的陪同下,拄着拐杖,也赶到了。

        经村长这么一吼,两帮青年的火焰降了下来,都埋着头不敢看村长和族长,生怕又招来顿训斥。

        族长站到人群中间,拐杖用力的戳了两下地,对人群说。

        “你们这些后生,可能没听过上几代老人的故事;胡、陈两家的关系深远啊……哎……过了几代人了!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但我不想历史重演,让悲剧再次发生……陈家的后生,我可能说不动你们,管不了你们;但我胡氏族人子弟,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说骂几句,你们这些后生打一架就解决了的……放在以前,必须召开全族大会商量办理……你们有天大的怨气,也别轻举妄动……”

        族长利用威信,半骂半讲大道理,把大伙准备打斗的气焰,压制住了;场上空气不再那么浓的火药味了,绷紧的弦也松弛下来了,气氛缓和了许多。

        张德福年满六十,也算是老人级的了,虽比族长和场上有的老人年龄小,但同是老人组成员,今儿又是东道主。为打破沉闷的僵局,他走上前,给族长递上一支装上烟叶的烟杆。

        “老哥,你别生气……什么大风大浪你没见过?消消气儿,这雨下着冷,来,来这边避避雨,抽袋烟歇一歇……”

        族长借着台阶下坡,拉长的脸也和蔼了;不客气的接过烟杆吸起来。场里的人们见此情景,也各自掏出烟来边消遣边等待。

        村长又出来告诫众人一番。

        “张老弟,你大概也听过我们祠堂和陈家祠堂的那些事儿……”

        张德福非胡氏家姓,不好发表意见。其他几位年长者都附合道:“知道,知道……”

        胡氏村里,有一些其他姓氏人家,几乎都与胡氏结成了儿女亲家,间接性的也与胡家有了关系;人口众多的胡家大事,就是整个村子的大事,也可以说是其他姓氏的大事。

        “夜已经很深了,这雨也下得大……我看这样吧,把他俩押到祠里,分别关起来,等明天天亮后召集全族开会处理…”族长歇了歇说。

        人群里,没有人会动脑子去想过该怎么处理此事,都懒得去动脑筋;让那些“管事儿”的人去想办法怎么办,自己只负责看热闹就行了……

        族长的一席话,让大家很吃惊!

        “怎么的?今天晚上就这样了?!还以为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呢……”

        很多人都有点失望;自己想不出很好的办法,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只好听从安排了,看来,前面那些雨淋得不太值啊……

        吸着烟的村长也很吃惊。一则,现在是新社会了,什么事情都有法律在那儿约束着,犯了事儿自有法律来处理,还能用以前的老办法吗?二则,关在祠堂,这也是事儿啊,咱们可以私自关人吗?万一夜里出了事,谁负责?……可是,自己虽是村长,但在胡家村辈份和威望没有族长高,他也不好当面反驳;正在想对策,找个折中的法子。

        “不行!你们不能随便关押的!”陈家村一青年站出来大声说出不同的意见。

        族长一惊,有些生气的向说话方向看过去,他没想到有人会不听他族长的安排。当发现说话的是陈氏人,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怎么着?在我们胡家村犯了事儿,不该由我们关押吗?”

        对方也找不到更好的辩解理由,只能牵强地说:“你们这是私设公堂,我们的人要是有个好歹、出了问题,找谁说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什么按族规办事?……”

        族长一听,在挑战族规的权威,气得直想大骂;心里正在措词怎么应对。

        本族一个后生回应道:“好啊!不想在我们这么关黑屋,那我们报官吧!送到政府去关黑屋如何?”

        后生是刚才没有打过瘾,心里的气儿还没出顺畅;刚刚听族长安排把两人带祠堂关起来,那夜里肯定要派人值守,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肯定是首选,他可不想陪别人熬夜受冻,正想借守夜的时候再暴打陈老幺一顿,可转眼一想,陈家人也会留人来看守的,这个想法可能实现不了。好,咱就捅破天不用自己补,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不想关在咱们这儿,那送到公安那儿去吧,到了那儿,有他陈老幺好果子吃吗?……

        “好,报官就报官,那就把事情交给政府处理解决。”

        陈老幺兄弟想的是,落在胡家人手里,他们还不把人往死里整吗?政府肯定比这族规公正、公平,在政府那儿,最起码不会挨揍胡家人的黑手!另外,老幺和王小花是什么情况,他们兄弟几个也不知道,到政府面前如实一说,可能没多大的事儿,要是继续留在胡家木村,就算没事情,也会被他们找借口为难的……今后如何,暂时考虑不到那么多了,……但眼前,必须要保证老幺的安全……

        族长和大伙都没想到后生和陈家人的两句对话,完全偏离了以前的轨道,使事情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村长倒是为之一振。

        族长沉思了一会儿,前几代人的斗殴,就是由男女之间引起,虽然两族分开了这么多年,但还是耿耿于怀;今天又牵涉到两个家族男女之事,更是不好平稳的处理啊!!自己虽做了几十年的族长,大小事情也经历了一些,但这样一件事情,是毫无经验可依,该怎么办?说实话,自己也没有头绪,就算明天开族会商议,自己事先不给人们定调,大伙就像无头的苍蝇,说什么都有啊!!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胡、陈两家争斗哟,把这些年缓和一点的关系又闹僵了;再者,自己把这事儿处理不好的话,会被人认为能力不行,族长的威严就扫地了……

        “好吧,既然陈家人都愿意报官,那就报官吧。交给政府处理,要打要杀,由政府说了算……”

          “受了委屈,吃了‘杀威棒’,也赖不到我们胡家人,被打残打死了,你后找政府去……”一个后生说。

        “好,那两村各派一些人,把他俩连夜押送到乡政府去,交给公安人员。”村长说。

        “但要强调一点,来去的路上,以及以后任何时候,你们这些后生、包括两个村的所有人,都不要动手打架,连想动手的想法都不能有!陈家村的我可能说了你们不听,我今天把招呼先打在前头,不管那个村的人,谁动的手,谁挑了事儿,像这件事情一样,同样报官处理;如果是我胡家人先闹事,政府处理完后,回来再按族规办……”

        族长和村长发挥着他们的作用,关键时刻站出来说话,并拿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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