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夜难眠
王婆其实也是有些口渴了，而且也想方便一下，只是这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中，她是指挥、是老大，她要端着那个架子，要拿出那个范儿出来，她不能先打退堂鼓，那样就掉价了。
傻儿子说口渴、想喝水，正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王小花说想方便，而且去上面一些背着点人，也是她想要做的。可又不能立马拍手赞成，得稳重，拿捏好火候，像老头在家安排人干活儿一样，不慌不忙、指挥若定。
下了命令后，儿子和王小花选了不同的方向，去做不同的事情，她两件都想做，先做那一件呢？考虑到到儿子傻一些，而且去溪边喝水又是下坡路，怕儿子摔着，就决定先跟儿子去解决口渴。
等他俩喝饱了水，返回路上，可能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时的王小花，已经跑出好几百米远了。他们见王小花没回来，也不急，因为他们也想方便；有顾忌的王婆看一看前后没行人，就近走到路边深处的草丛里，蹲下就地解决。
这一来，又过了几分钟，母子俩都搞定了内急，回到刚才的路边，还没见王小花回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时的王小花，可能已经跑出两里地远了。
他们认为王小花没有方便完，等她解决利索了，自然会回来的，便站在路上等着；时不时，往上山的方向张望，希望看到王小花的身影；可是左等右等，望了一眼又一眼，就是不见王小花。
王婆有点着急了。
“不会啊，撒泡尿能用这么长时间？不会是找不到回来了吧？”让傻儿子沿她上山的位置，去上面找一找。
傻子爬上去后，转了一圈，对山下路边的王婆说没找到；王婆又亲自爬上去，在灌木丛中喊了一阵，没有人答应，也没找着人。
这一折腾，又花了不少时间，从开始分开到现在，约有半个小时了，王小花几乎跑到大山的半山腰了。
王婆两人边走边喊，找了好一阵，依然是一无所获。
当然找不到了，王小花起了要跑的心，能让你轻意的找着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几百米的草丛都转了个遍，而且大声的喊着，要是在的话，早就听到并给答应了。王婆带着傻儿子回到大路上。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上山方便走很远吗？沿着山坡下来，就走到这条路上了啊，怎么会迷路呢？”
“是不是早下来了，跟上山的我们错过了，在路上没见到我们，以为我们走了，而往前面追去了？”
大多数人遇到事情考虑问题，都是这样个习惯：总是往好的方面想，不去考虑坏的因素，或只考虑一点坏的情况，对自己不利的统统过滤掉！
王婆不认为、也不愿去想，王小花会逃跑。
“一个女娃子，远卖他乡、无亲无故的，在这大山里，往哪里跑？”
她带着傻儿子急步往前路赶，希望“追”上，可能是追他们去的王小花。
一路上遇见好几个相向而行的路人，问他们有没有在前面遇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
王婆更加快了脚步。
“难道走得很快？都到家了？”
以往一个多小时才能走完的回家路，他们大大缩短了时间，足足提前了二十分钟；回到家一看，没有王小花！一问，谁也没见她回来！
“咦！怪了，去哪儿了呢？”
这时，王婆的头都大了，先前以为她走前面、自己先回家来了，现在证实这种假设不成立，再回去找？十几里路呢！！再说，天也快黑了，又过了这么久，她还在原来的路边等吗？她要比我们后下山，走在我们的后面，说不定真会迷路……
放下背筐，找出手电筒，又叫大傻和她一起，往赶集那条路，一路去寻找王小花。
这一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碰到王小花。
要是在路上遇到她正往回走，那来去就花不了多长时间；但如果一直碰不到，走到喝水的地方还没遇见，这一趟就得一个多小时，天早就黑尽了，又是山路，又是茂密的树林，一个人走怪吓人的，必须找个伴儿陪着，虽说傻儿子起不了出主意的作用，给壮壮胆是可以的；再说，是他的媳妇走丢了，理应他主动去找。
大傻刚走了十几里路回来，原以为到家就歇一歇了，没想到，屁股还没把凳子坐暖和，又让往集上走；心里老大不愉快，嘟噜着嘴。
但看到他娘也没得到休息，着急上火很生气的样子，有再大的怨气也咽在了肚子里，屁颠屁颠的跟着走。
王婆一路上又在幻想：在某个路段，碰见摸着黑，踉踉跄跄往回赶的王小花，见到他们后很小心的陪了不是，自己骂了她一顿，然后调头一路回家去，生火做饭，吃了早些歇息……
无数次的幻想，都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的打击了。
一直走到三人分开的地方，仍然没有遇到；这时，王婆也没主意了。
“还是没有人，怎么办？去哪儿找？”
她站在路口往山腰上喊了几声，在夜色笼罩下、寂静的树林里，声音传得很远，但回应她的只是几个远处传来的回声，和一群群惊飞的鸟儿。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天都完全黑了，王小花怎么可能还在这儿？除非她是一棵树、一根草，扎根在这一区域走不了了，才能回应她的喊话。
王婆也知道，喊是没有结果的，但除了喊几嗓子，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筹莫展的在路边徘徊了一阵，觉得这事儿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了，得赶紧告诉老头子，不然自己也要跟着挨训了，估计就这，自己都要被骂惨！
“老头子见识多，说不定他更有主意。”
带着大傻，急急忙忙往集市上走。
这一路又在幻想：
“说不定她不认回家的路，而往回走到到集市上去了。”
顺着这个思路，猜想王小花此时正在集上某街口，或屋檐下蹲着，焦急地等家人去找她……
母子俩赶到集上，留心观察街口和各墙根。有流浪狗、有赖皮猫，就是没有王小花。
老头和村长请人吃饭，也不知道在那个酒馆？只能往亮着灯、人声热闹的地方去寻。
找到菜市场附近，看见一亮灯的屋门口，站了一些人在大声说话，仔细一听，有村长的声音。
“是他们了！”
他们刚吃完刚喝高兴，准备散场，在店门口话别呢。
因为都喝得七八分醉了，话多得很……
王婆赶忙迎上去，在人群里喊出了胡汉民。
“咦，你们怎么来了？来接我们吗？不是告诉你，我们自己晚一点回去吗……”
王婆没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当着大伙儿的面，把王小花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怎么找的大致说了一遍。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所有人的酒被这话题惊醒了两分。
“这么大的人会走丢了？”
“没回家？去哪儿了呢？”
“在这街上没有？”
“刚才我找了一下，上面的这几条街，另外的还没去找……”
“那再找一找，说不定在某个地方……”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帮着出主意。
胡汉民的酒醒了大半了，他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儿，他要拿主意，他要指明方向，才好让家人去行动。而且，今天请了帮忙办事儿的大夫和政府干部吃饭，在这么多大领导面前，出这么个“丑”，他觉得脸面全失了。
他有些生王婆的气，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是晚一会儿，等送走了各位“领导”，单独再给他说，不行吗？……还有，这么大个活人，跟你一块儿回家，怎么就走丢了？……一肚子的气想发作，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忍住了。
面容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接着某领导的意思：
“对，可能在那边街上，你们再去找找”，指挥着母子俩。
众人这时也不好意思再东一句、西一句的话唠了，也不好意思再留着胡汉民和村长，都知趣地说：
“咱们一块儿去找吧，一块儿去找……”
“不麻烦各位了，不敢劳驾各位领导……”
众人本不想真去帮忙，但又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了，只好做做样子，表示也很关心这事儿。
“没关系，咱们人多，眼睛多，看得仔细一些……”
说的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么一个成年人，站着那么高一截、蹲着也有那么一堆，多坏的眼神看不见？要这么多人像找一根针一样仔细寻找吗？
村长也帮胡汉民谢绝大家的好意，双方经过几个回合的语言争锋，最后，胡汉民成功劝住了各位领导，让他们各自回家休息了。
他、村长、王婆和大傻四人在街上，来来回回找了两遍，每个街口、每个小巷子、每个屋檐和犄角旮旯都找过了，两个字------没有！
胡汉民终于忍耐不住了，披头盖脸给王婆一顿臭骂：
“找啊？！你去给我找啊？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找人？……这么大个人都看不住，我不知道你们俩是干什么吃的……”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几个意思，是想叫他们去找，还是不找？思维已经乱了，几个意思都一气骂将出来。
王婆和大傻，在当家人面前，只有听的份；再说，本来就是从他们俩眼前丢的，更没还嘴的胆，只好低头受着骂，任老头发泄心中的不满。
村长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件事，咋变成这样了？原计划是美美的喝一顿，慢悠慢悠的回家去，也许到半夜了，倒床一觉睡到日照三竿……中间出这么个岔子，让他也跟着熬夜、到处找人……
他见胡汉民越骂越凶，这戏只他一个人在唱，要陷入“僵局”。此时，也只有他敢出来说句话……
“老三，别太生气，咱这上了年纪的人，生气容易上火；再说，你骂他俩有什么用？骂了就能马上找回来吗？找不回来，不得要人去找……所以，少说两句吧，咱俩冷下来想想辙才是正事儿……”
村长都出面说话了，胡汉民不可能不给面子，也就借坡下驴。
“老弟啊，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事儿……”
这种事情，估计村长一辈子也不会遇见两次，他也没有经验可供参考，只能从处理类似事件里找办法。
两人相互敬了一下烟，“吧哒吧哒”吐了几口烟雾后，慢慢地说。
“这都夜深了，大多数人家都关门歇息了街上这么清静；更主要的是天黑，看不见，去哪儿也不方便……咱们这么乱找一气，就像书上说的，叫‘盲人摸象’，没有多大效果的……”
“咱都忙一下午了，也怪累的……依我看，我们先回去，今晚先休息好，明天再到她说方便的地方去找找看。照他们公安人员的说法，叫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胡汉民就是因为在这街上找了两遍，没找到而发脾气，他那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四人便回家去。
又是十几里路，到家已是下半夜；五婆和大傻还没吃饭，真是又饿又累又渴，还不敢出大气儿；随便对付了一下肚子，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
胡汉民本想像平常一样正常早起，然后一早去“现场找线索”；无奈，王婆和大傻昨晚太累，迟迟没有起床，他也知道走两趟、来回六七十里路确实不轻松，也就不好总去催；等到九点多钟，接近半响午了，怕他们一直睡到中午，才去强行叫醒两人。
王婆起床后，又慢慢的做饭，再照顾一下两个小娃娃，这一番操作，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左右、就近中午了。
几人正收拾好准备出门又去寻找，村长来了，说乡卫生院张大夫让人捎信来说，王小花受了很重的伤，正在医院里，让家人多带点钱去……
一家人压在心头的石头一下子消失了，没有了找不着王小花的苦恼，眉头的锁也打开了。
但仍有许多问号挂在心口：“受什么伤？”“咋受的伤？”“昨晚在哪儿？”“昨天方便完干什么去了……”
这一系列问题，都只有见到王小花本人才能知晓。
一家人带了些钱，推了辆独轮车，硬拉着村长，又一同往乡上去。
进到卫生院病房，就有了王婆见到王小花，破口大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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