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克制
徐念没有按原计划提前回家，无他，顾溪喝得醉醺醺。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在顾溪身边，陪着熬到了凌晨两三点钟。
一行人摇摇晃晃，走到楼下分别。
之前与徐念打招呼的顾溪同学酒量好，意识还算清醒。
她看了看压在徐念身上烂醉的顾溪，主动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徐念看着她穿着单薄裙子，说话声音还有些冻得发颤，
摇了摇头。
“不用，你也回去吧，注意安全。”
顾溪同学闻言抱紧些双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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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钟，娱乐场所来往的人依旧不少，穿着精致，神采奕奕。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轮转，遍布的灯光照射每一角落，落到每个人身上，镀上一层奢华虚幻的滤镜。
徐念一只手吃力地搂着满身酒气的顾溪，防止她滑倒地上，艰难地抽出另一只手打车。
附近打车的人多，手机屏幕上显示，在她前面还有21位乘客在等待。
……
徐念捏着手机，拢了拢大衣，无奈等待，希望快点有人接单。
顾溪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醉醺醺地说着胡话。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我不想过他们的安排生活，按部就班。有错吗，我想当明星。”
“念念，我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起色呀。”
“这么努力还是跑龙套，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顾溪抱着她，脸窝在她的颈边失神呢喃。
顾溪一贯声音响亮，积极乐观，从未如此迷茫丧气。
徐念侧着头看向她卷曲的发尾，没出声，轻轻缓缓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滴——”
突兀的鸣笛，引得徐念转头。
夜幕下，黑色越野车低调地停泊在前方的路口，徐念眯起眼睛注视着车窗，玻璃挡住了全部视线。
徐念皱了一下眉头，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辆车在等自己。
她低头瞄了了手机，打车订单还没有接单，排到第九位。
“滴——”
车窗摇下部分，驾驶座的男人靠在皮质椅背，单手抵着方向盘，远远的只能看见他英气的眉骨与口罩都掩盖不了的高挺鼻梁。
徐念心里充满诧异睁大眼睛凝视着远处她熟悉的眉眼。她见到顾朝挑了下眉，手抬起抵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刹那，徐念被他弯曲的指尖勾得耳尖发烫。
她扶着顾溪挪到车子前站定，抬眸疑惑地看着顾朝，她以为他早走了。
顾溪从她肩上直起身来，看见车内的顾朝定了几秒，才手摇摇晃晃指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你，你你——”
顾朝扫了她一眼，眼底有丝嫌弃。
顾溪手指着，转头看了看徐念确认不是自己喝醉后的幻觉，一着急被口水呛住，止不住的咳嗽，连带着醉酒后想吐的欲望，弯着腰干呕了几声，没吐出来。
徐念瞄了一眼眉头紧皱，神色黑下来的顾朝，有些不好意思地站着。
顾朝对于喝酒这件事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顾朝看着醉鬼，有些无法忍受地咬了咬牙，视线移到有些无措的徐念身上，冷风中原本莹润的脸颊透着些苍白，缓了缓眼中不耐的情绪，开口：“上车。”
“嗯？”徐念直直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上车！”
顾朝重复了一遍。
车内空间宽敞，后座两个人坐进去绰绰有余。
顾朝看着后视镜，等徐念做好系好安全带才启动车，半夜路阔车少，他依旧下意识放缓了车速，平稳驾驶。
他记得徐念会晕车。
以前在小剧院第一次演出，他是无名无姓的路人群演，所有机会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他站在舞台上，用余光瞄了眼台下，观众席随着开场灯光熄灭被吞噬。
可以料想，坐在台下的观众没有一位因为自己而来，他在心里自嘲了下。
顾朝迅速收回目光，投入演出。闪光灯交错聚集在舞台上，他只有短短三四分钟的过场，没有一句台词。
演出结束，
他换下演出服，走到第一排公众席凝视着舞台许久。
“顾朝！”
喊他的声音不大，带着急促。
徐念穿着校服，在观众席后排跑过来，脚下轻快地跨过一阶阶的台阶，朝着他小跑过来。
额头上沁出汗珠，些许凌乱碎发沾了湿意拢在脸颊轮廓处，眼睛却望着他亮地出奇，那一刻顾朝脑海里闪过了舞台上璀璨的灯光。
徐念双手拿着束花，简约的白色包花纸裹着明媚盛开的向日葵，是那时候花店贩卖的最简单，最大众的花束。
没有过度的包装，不够华丽夺目。
她小跑过来，人还没停下，花束先直直塞到他怀里。顾朝下意识地抱了个满怀。
他皱着眉，盯着怀里的向日葵。
“不喜欢吗？”
在旁边一直看他神情的徐念，注意他皱眉，小声地问他，声音里带些微喘。
这几天过节，花店全部涨价。
除了回家路费，徐念花了所有的钱才买到的，又怕自己拿着不注意挤压到它，一路过来止不住调整花束造型。
她抬头看着顾朝，见他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委曲，有些不高兴的抿着嘴。
两人对视，
顾朝第一次近距离看她，莹白的脸颊蔓延着运动后的潮红，杏眼睁大执着地盯着他，眸子蕴着水汽带着些许情绪，像是需要被安抚小动物。
顾朝喉结滚动，率先别开眼。
“没有。”
也没有说喜欢，徐念撇了撇头，心里窝着微弱的火。
顾朝注意到徐念不再看他，而是侧过身沉默着面对这空无一人观众席，莫名的心中升起一丝紧张，他垂下眼眸，头一次主动打破安静。
“一起回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徐念一上公交车不到十分钟就晕车了，她靠着大开的车窗吹着风，闭着眼。
顾朝见她神色恹恹，单手搂紧怀中的花，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徐念歪着头没精打采看了一眼，想开口说话，感受到胃里的翻腾，抿住了嘴。
明显晕车的模样。
顾朝沉默了下，开口道：“下车走一会？”
被晕车折磨的徐念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又因为点头过快胃里翻滚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用急切欣喜的眼光看着他，闪闪发亮。
久远的记忆漫入脑海，驾驶座的男人勾了下嘴角，余光扫向后视镜，徐念还在细心照顾着乱动的顾溪，脸上没有一丝不适。
地下车库，顾朝熄了火下车，帮后座拉开门。
而顾溪一看门开了，傻笑着就要下车，偏偏没个准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外冲，徐念都来不及反应。
顾朝站在车子旁，皱着眉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来醉鬼。在徐念错愕的眼神中，往后退了两步。
徐念呆愣地看着直接趴在地上的好友，沉默开。
……
下回她在场，绝对不会让顾溪喝这么多了，绝对！！
片刻，徐念下车，一手挽着胳膊一手搭着肩膀，想要架着顾溪起来。奈何此时顾溪真的一滩烂泥，费劲全身力气都拔不起来。
顾朝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纹丝不动。徐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看出来了顾朝的非常不喜欢顾溪。
为什么呢？据顾溪说他两之前只在剧组试戏的时候见过一次。
她耐下心中的疑惑，依旧用力扶地上的顾溪，背对着他说话。
“今天谢谢你，你可以先回去的。”
徐念没有等到他说话，只听见后座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还真准备走了？徐念垂下头，咬了咬唇。
为了上镜好看，顾溪其实一点也不胖，关键是她现在是一滩烂泥。徐念心里有些焦急，额头沁出些汗珠，咬着牙吃力地将顾溪架起来一点点。
耳边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随后热意靠近，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搭在她抓着顾溪的手上，就着她的力往上拉。
不只是顾溪，徐念觉得自己都被拉了起来，自己似乎是猎物被捕食者轻轻松松提溜。
她看了一眼那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显，半覆在自己手背上。顾朝并没有用蛮力，适度的力量却带着不可反抗的意味。
男人的姿势几乎是环着她，他的下巴在徐念的上方，呼出气息轻落在她的发间，碎发微动。除了手两人没有地方相接触，徐念的背离着他的胸膛还有好几厘米，淡淡烟草味恣意充斥在两人缝隙间，她止不住浑身僵硬，绷紧了背脊。
她心跳猛地快了起来，紧紧地闭了闭眼。
最终，顾朝还是冷着脸帮着她一起送顾溪上楼。
进了门，顾溪抱着徐念不撒手，倒是不乱动也不嘟囔了，乖巧傻笑。
没几分钟，还是没忍住。
吐了。
酸臭味弥漫整个屋子，主要中招的徐念，顾朝站在徐念旁边，也不可避免的沾染到污秽。
…
徐念僵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眼睁睁看着顾朝脸色剧烈变化，最后黑成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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