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嘉烈
“十二月十三日晴
考试结束了,一闲下来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休息两天半。
是我虚惊一场。我又做噩梦了。还是一样的,你死了。
我在外面走着,是夏天的傍晚,路灯一齐亮起来了。接着我的手机短信提醒。是你的简讯。你说“抱歉。”我感觉不妙,我感觉害怕。明明很热我却觉得冷。
我赶紧往家赶。我不停按着电梯的上行按钮,电梯开了。我在电梯里面局促不安。
我试着打开指纹锁,但是怎么样都打不开。我想是不是手上有汗,我在衣服上擦,然后再试。
“请重新操作”“请重新操作”“请重新操作”“请重新操作”“按井键操作说明”“请重新操作”。我赶紧找钥匙出来,我的手一直在抖。我试了很多次才把钥匙捅进去,打开了门。
你应该在家的时间,可是没有开灯,家里很黑,我看不见。我的脚一软跪在地上,我想爬起来,可是下意识抬起头朝阳台看过去。外面居然有人在放烟花。烟花很快地炸开。
接着我看见了烟花映亮了你的尸体。
我无法忍受,我告诉了你。虽然这是我的问题。我觉得我不正常。我觉得我不能闲下来。
你说这个梦不合理。我问为什么不合理。你把烟盒掏出来,又塞回口袋。你说,正常情况下你收到这个短信,你应该第一时间第一反应应该是打电话给我不是吗。
我心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合理的地方是你会死。我说,是啊。
我心里想的是,如果你真的发这样的短信给我,我会真的不敢打电话给你。
你看着我说,我还很年轻,我的身体很健康,而且我并没有不想过了,而且就算我真的要死了,我想死得有价值一点,而不是这样去结束。
我说,如果情绪不对你需要健康一点,控制人的情绪和精神状态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主观意愿,还有激素水平。我说,抗焦虑或抑郁症药物什么的的工作原理就是控制你的激素水平什么的,所以如果你能自主调解,那么效果也是差不多的。你说,我暂时不需要这些,那是你的梦,我永远不会那样做。
我说,能避免就避免,能预防就预防,我不想以后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里,然后时常做那些梦。你说,首先那不会,接着如果我死了你不会梦见我的,我肯定一次都不在你的梦里出现好吧。我说,这是你能决定的吗,封建迷信?
你说,我就当作我可以这样决定,如果真的那样了,慢慢忘记我,任何人都要继续生活。我说,你这样太狡猾了,你这是欲擒故纵。你说,没,我就字面上的意思,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我还需要欲擒故纵吗。我说,那我可能会看见你的幻觉。
你眯着眼睛看着我,喝了一口易拉罐装的拿铁说,如果你出现幻觉,那我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你的精神状态是你自己的,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保证我不主动出现在你的梦里面。
我说,好极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你说,是的,干干净净。我说,你可以试试再来一个梅子布丁,全部吃下去。你说,每次说不过我你就拿食物堵我的嘴。我说,我永远说不过你。你说,是啊,我总是很冷静,你这人思维似乎没什么逻辑,很跳脱,我和你总是聊到奇怪的事情。我说,哈,冷静!
我说,如果是我那样子,到时候你可就冷静了,你会冷静的。你说,那我觉得还是你吃了这个梅子布丁。
有一对情侣坐到了我们对面。一开始他们以为我是你的侄女的时候他们还很正常,各吃各的。接着看见我把梅子布丁推给你,你又推给我;你从口袋你掏出来纸巾给我擦手说要带我去咖啡书店以后,他们便怪起来了。开始互相喂食,明明点了两杯饮料,喝着同一杯,还把吸管咬扁了。
其实挺正常的,他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没人规定要各喝各的,想互相喂食就那样做,没人规定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不可以一边接吻一边偷看我们的反应,那不关我的事,也不关你的事。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对这些都没兴趣。
我们不说话,一直坐着。直到餐厅服务员端上来一盘子烤香蕉给对面的情侣。女孩子一脸幸福地闭眼,男孩子说,我之前经常来吃这个,这个可好吃了。接着他熟练地弄开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挖出来一大勺软烂粘腻的固体塞进女朋友的嘴巴。
之所以觉得熟练,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第一次吃,肯定不能那样顺利地挑开那个烂掉的香蕉皮,而且看见那个不像食物的东西我会手忙脚乱。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素质差。其实我心理素质应该挺不错的,你也说过我心脏大,这算是专业的认可?
看见这一幕,我和你同时起身了,我们要走。走在路上,我说起来那个看起来像暗黑物质的烤香蕉。你说,我以为是加了枫糖的那种烤箱烤的香蕉,没想到是真的连皮在炭火上烤的。我说,你得感恩戴德,我做的梅子布丁比那个绝对好多了。你说,是的,对你这方面我永远自信的,但你应该谢天谢地店家没在香蕉上加剁椒蒜蓉辣椒面椒盐孜然五香粉什么的。
我说,别说了我画面都出来了。你说,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垃圾桶。我说别别别赶紧换话题,再聊那个我可能会需要。
你说,你害怕什么啊?我说,没什么怕的。你说,不应该是害怕我做的那个布丁吗。我说,那的确可怕。你说,我感觉我做的那个不是布丁。我说,这个梅子布丁是英国人发明的圣诞节布丁,其实布丁广义上来讲,应该是液体加热或者是弄熟以后凝固的东西,所以其实那算布丁的,不是只有弹性的果冻状物体才叫布丁,冷却以后形成固体的液体其实应该叫冻吧。
我还记得那时我在写着卷子,然后你敲门,我说请进。你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说,是什么?你说,是布丁呀。然后我看着那个固液分离的布丁,我就知道了你是怎么做的了。
我说,你是不是直接把蛋清砂糖加入了牛奶然后蒸熟,上面盖了保鲜膜防止水汽进入?你说,是啊,我一做好就拿来给你了,放凉了一会儿,我在网上找的无烤箱教程,这个方子很有名吗,你做过?我摇头,没有。我看着析出的液体我在想那是不是乳清之类的。
我已经想到了那个很重的蛋腥味,黏滑的甜味和淡到没有的奶味不伦不类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以及一进嘴巴可能会有点黏没有弹性,舌头抵上上颚它会烂掉碎掉的口感,也许一勺子切下去还会有没有凝固的蛋奶液溢出来。我很高兴并且尽量高兴地接过蓝边白碗,看着表面皱褶开裂的奶皮,我感觉我的心里有一点慌乱。我毫不犹豫地拿勺子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接着露出了我所能表现出的最勇敢开心的笑。
我迅速吞下去了。我想我的动作应该是连贯且天衣无缝的。我说,真的很好吃啊,你是第一次做吗,这么好!其实对腥味敏感的我,胃已经开始难受了。我说,好吃的真的。接着我吃了第二口。
很遗憾的是,你居然信了我的褒奖。你很高兴地走向厨房——还有一碗,真的那么好吃的话就都给你啦,想吃的话我以后还做。.......我是真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我说,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害怕你的布丁的。你说,你吃完了一大碗,还有一小碗你没吃,你走了以后我自己尝了一口,接着它进了垃圾桶。
我说,其实这没什么可怕的,我什么都不怕好不好。我说,那没什么可怕的。你说,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不停重复一句话有可能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如不停说自己不后悔,不害怕,真的,什么的。
我不想说话,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些我知道。这样子没意思,心虚到一定程度,然后自己承认,这没意思。或者是一直逃避话题,欲盖弥彰一样。你没想把我当成别的人敷衍,虽然在一些话题上是这样做的,我也不想把你当犯罪嫌疑人审。没必要,你不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让你心情不好或者是难受。
于是我说,毕竟你连碗都不洗,衣服还要我晒。
其实你一问我的心里就早已经想到了我害怕什么,但我不开口。我觉得你不是不知道,提了没意思。我一个人已经不开心,再提你也不开心。
你不会看见这些日记,所以在这里我可以放肆地提。
我怕的东西很无聊很奇怪,是悄无声息沉沉睡去的你。
十二月十三日,结束。”
梁遥说,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以后可能会造成记忆不清,也就是说,暴怒以后有可能想不起来一些事情,所以有人打架斗殴吵架以后,会忘记一些细节,甚至是忘记为什么吵架,这方面要加以判断。何羽说,造成肾上腺素飙升的也不只是暴怒,也有可能是恐惧什么的这个不用我说吧。林原说,大佬们带我装X带我飞。
那个女人失忆了似乎。她打麻将到了早上五点多,开车上了大桥,撞上了护栏,行车方向的每一列护栏都被冲撞,疲劳驾驶。早上五点多所幸车流量不大,没有造成他人伤亡,她自己受到了惊吓,车头严重受损以外,没受什么伤。交警拖走那辆损毁严重的车。
何羽看了监控说,我就说打死都不买本产车,要是是一辆本产的,等等,那好像派出所还是要出警。梁遥觉得谁买车是用来撞的,车是用来开的。殷之说,你不撞别人可是不代表别人不会撞你。殷之说自己骑电动车都知道打转向灯看后视镜,结果一个人开着车看见她在拐弯了过去了还加速,还好刹车不离手。何羽也说,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已经遇到两三次了。
梁遥觉得简直无语,驾照是不是吃早饭送的。接着梁遥提醒,小之之呀何羽,这不一定算工伤的。周连深说确实,有的时候恨不得开装甲车。何羽补充,要是真遇上这样的司机自己肯定认命了——监控里的女子突然就撞了护栏。撞上了还加速造成了更严重的损失。林原觉得离谱,撞上了还踩油门吗。梁遥说,有人会把油门刹车弄混。
气氛突然凝固。呃,要是真遇到了这种情况还是真的认命吧。
然而,这个女人已经出了三次车祸了,一个月之内。保险公司怀疑是骗保报案。
这个女人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撞上去。梁遥觉得这个人心脏很大,一般正常人要是出了一次车祸,那短时间之内是不是就先不敢开车了,结果还接着开?一个月之内还出三次车祸。
何羽觉得骗保不是没可能,虽然一个月三次是不是有点太勤快了,但不排除有的人就不正常,天知道一些人是怎么想的。
根据保险公司和交警提供的信息,前两次事故,第一次是倒车撞到了后面的车;第二次是撞到了骑电动车人。可以确定全部是陌生人,没有策划制造假车祸的迹象。而且每次车速还都不慢。
骑电动车的人生气地把剐蹭受损严重的头盔和身上的大面积挫伤擦伤,左小臂的夹板右腿上石膏展示给他们看,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我就正常地骑车。电动车车主用没上夹板的手指着监控,我就正常地骑车,她这么一撞是不是,要不是我戴了头盔福大命大早上出门是月半十五专门烧了香,我哪里还在这儿。
是的,丝毫不主观地说,要是真策划假事故,那不存在,这速度上去........
何羽说,戴头盔重要的,电动车交通事故很大一部分死亡都是因为颅脑损伤。
被撞车主和女人不认识,是在一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被女人追尾撞的,车主是参加朋友的婚礼,车主要迟到了就接受了私了,主要是因为给出的金额也很可观。被撞车主愤愤地说,晦气。
殷之说到了事故时间的问题,撞到了那个骑电动车的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七。冬天的时候那个时刻的光线很强,逆光开车会看不清前路。殷之问何羽,那个女人有说到这个吗。梁遥说,她说记不清楚了,看样子不太像扯谎,扯谎也没得说,事故就是她造成的全责这板上钉钉。
殷之问为什么不戴个墨镜。女人说,公众号说了的,品质差的太阳镜滤光效果不好,容易刺激孩子们的眼睛造成失明。梁遥说,失明?女人说,你能保证我不失明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梁遥说,不能保证。梁遥说,那你是孩子吗。女人说,你是说我老?何羽说,你可以买个品质好的。女人说,你意思是我没钱?
殷之说,那失明其实不至于。女人说,起码视觉疲劳视力下降。梁遥说,不戴墨镜你撞人了。女人说,我全是因为没带墨镜撞的人吗。梁遥说,不用戴墨镜时你也撞人了。女人说,我要投诉你。
何羽说,强光照射眼睛会引起白内障。女人说,我可以拉遮阳板。殷之说,有的时候遮阳板也不太行。女人说,你们是不是意思是就是我没钱买墨镜,我不差钱,修车钱我也不差。何羽说,你有钱的话雇司机就行了,不用买墨镜。女人说,我要投诉你们。
看着这一切林原瑟瑟发抖,觉得太难了。
何羽说这样的人出事故那不要太正常,在交警队实习的时候这种人太多了,他们出了事故都不觉得是自己错,交警队也危险的。
林原听到有人会开车冲卡的时候脸都绿了——这在学校老师没说啊。殷之说,来实习不就要见识见识课本上没教的东西。
梁遥对林原说,很多犯罪的人抓着了你问他后不后悔,他说的后悔,其实后悔的不是他犯了罪,而是后悔的是他的不小心导致被抓住了。
车弄到汽修厂检查,刹车油很脏很浑浊。殷之说,这刹车油该换的。
何羽也说,刹车油要换的。女人说,什么换,都是4S店骗钱的,别忽悠了,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4s店和墨镜商家。梁遥说,换刹车油不贵的。女人说,我是纳税人你给我注意一点。梁遥说,嗯嗯嗯好好好我的衣食父母。
何羽小声说,估计一个公众号说的。女人听见了,反驳,两个。林原不小心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回避了眼光。女人见缝插针,你们一伙的,新来的心虚了不敢看我,我也要投诉你,小学徒。林原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在心里哀嚎——我明明还是个孩子。林原在心里大喊,生活对我下手了,还是上下其手。
梁遥说,刹车油不换搞不好会出事故的。女人恍然大悟两手一拍,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的死鬼老公要害我,他故意弄脏了刹车油。女人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请求报案她老公故意杀人。
梁遥问,证据呢。女人说,刹车油,录音。女人放出录音,确实是一个男人和她吵架说“我要杀了你你接下来出门出车祸死吧。”女人说,是闺蜜教她要学会录音的。何羽说,报案了我们会受理,但是不能滥用警力资源,如果你老公只是和你关系差或者是一时说气话就说他故意杀人,那不太行。何羽反复确认是否要报案,女人坚持她的丈夫要杀她说说了很多次了。
梁遥告诉林原,这种情况你要带着她一步一步去走法定程序流程,你要是让她自己去,她也许会觉得我们踢皮球不作为,你要耐心一点,这也是一次经验,你要不要试试。林原看着女人,心里有点害怕。殷之说她去陪同,林原跟着看着就好。
梁遥注意到女人时不时揉眼睛,梁遥也有一点干眼症,想到了眼药水没了,打算吃午饭的时候顺便去买。女人看梁遥出去了问上哪儿去。梁遥说去看你的车检查情况。
女人说,你得呆在这儿,保护我的安全,我要被人杀了已经。梁遥说肯定有人保护你的,咱得工作啊,这儿有值班的也有别的警察,你不会出事儿的。女人说,不行,我一定要专人保护看护,我已经三次差点被杀了,三次,出了事情你负责吗事不过三。梁遥说,行。
最后林原镇静地坐在女人旁边,呆滞地看着前方。梁遥用力拍了拍林原的肩膀,加油。何羽塞给林原两包速食汤,两只纸杯,耐心。殷之给了两条巧克力,冷静。女人伸出手,他们给的两份有我的份。林原用力眨了眨眼睛,感觉眼泪要溢出来了。
女人指着饮水机递出杯子要喝水。林原倒的冷水。女人说,你不知道女人不能喝冷的吗,你是不是男人。林原换热水。林原泡了番茄蛋汤口味的速食汤。女人说,我不吃番茄。女人倒了番茄鸡蛋汤。林原泡的紫菜蛋汤。女人说,我海鲜过敏。林原最后拿出手机给她叫外卖,反复确认问吃不吃蒜,吃不吃香菜,吃不吃鸡精,过敏源信息。
备注加了一堆,最后女人拿到了外卖,十分满意,但觉得殷之的速溶咖啡不行,一定要喝现磨,双倍糖浆加奶油要坚果碎,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体,一定要热的。林原说,热的会让奶油化掉。女人说,那就不要奶油了,加冰淇淋。林原无语了,女士你是不是还要个法棍。女人说,油条和咖啡才相配,我早饭一直这样吃,什么是法棍你是不是在骂我。林原说,法国油条。女人欣然同意。
林原打电话给梁遥,说女人的丈夫可能有重大嫌疑。女人插话,是死鬼老公。
检查汽车里面,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车子说新不新说旧不旧,主要是这个女人开。她开车也比较快,急刹车可能没少踩,所以刹车油浑浊这个不一定是人为。何羽弱弱地吐槽了一句,我倒是感觉她可能没怎么踩过急刹车。殷之问为什么。梁遥说,因为她可能一直踩的是油门。
车没什么疑点,那就老公.......老公和女人关系很差。梳理了信息和问询笔录,女人的丈夫长得比较帅,但没什么文化也没有钱;女人是初中文化父母去世没能读高中,但女人比较有钱。她的家修高速公路拆迁,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然后在夜店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
仔细一查其实这个死鬼老公确实是有作案动机,他一直在试图做空套走女人的私人财产。女人虽然自己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有一个聪明的闺蜜,是做理财的。
闺蜜告诉女人,小钱可以给他花花,但绝对不能给资产和大钱,就给点零用的。女人觉得有道理,因此女人对闺蜜言听计从,也购买了不少理财产品。
然后这个丈夫社交网还比较复杂,呃,简单来说就是拿着妻子的钱去约别人。令人震惊的是,女人竟然知道,而且她也……简单来说就是各自……女人说,混到这个社会地位了其实面子更重要,离婚不行的。林原说,其实这样好像更没面.......
女人作色道,我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保险公司怀疑骗保。女人不愿意配合,觉得要是说了什么,老公搞不好会坐牢。何羽说,您这样的女强人,我很奇怪居然拘泥于这些,您不是觉得他是要害死您呢,面子和生命哪个重要这不显而易见。女人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要的就是一种安全感。
梁遥装作十分理解的表情——是吧,外卖再好吃,有人在家给你做饭的感觉总归不一样,敲门和掏钥匙那不一样。女人觉得梁遥这个小伙子懂事通透。梁遥说,谢谢衣食父母,那么就请认真配合我们工作好吗,稍微委屈你一下,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人身不安全是不是一定没有安全感。
林原看着不太愿意配合的女人心里琢磨着,就算有人在家你可以敲门不掏钥匙那也没安全感啊万一敲门进去,进卧室接着拉开宛如的衣柜.......林原恍然大悟,原来梁哥是话中有话,家里人多是不是就更安全,三个人肯定比两个人更安全啊。梁遥无语了,我还没那么变态。
女人说,现在不出事情以后肯定要出。何羽说,啊这就是你说的安全感吗........梁遥故作严肃,何羽,你会说话就多说点,不会说话就好好学好好看。女人觉得梁遥有礼貌有威严一看就有领导的气质。梁遥说,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你报案有什么用,下次说不定就出事了呢,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你一个刹车刹不住,是不是就不行。
实际上女人也不知道些什么,平时就是和姐妹们出去逛街打麻将去美容院什么的。老公也不认识女人的姐妹们,因为觉得老公穷,所以根本不主动介绍给别人认识那是她老公。这个多方佐证是这个事实。
所有的调查就是证明,她老公是有可能这样做,或者就如她所言,以后会这样做。目前情况就先调解教育这样子,没什么证据可以认定为是要杀人。
梁遥拿出来人工泪液要滴,女人说自己也有一小瓶只剩下了一点点,和梁遥的是一个牌子的眼药水。女人说自己的眼睛有的时候会干涩得厉害,甚至是长时间看不清,一段时间后就恢复所以没有去看。女人说自己用了很多那样的眼药水,用得快,十天左右就一瓶。
梁何殷聊到了凌狭案子奇怪的地方。
梁遥说,可以确定凌狭一定是那个神经病男的杀的,因为手机里毕竟是有凌狭的报警通话记录,可以确定凌狭死之前那个手机一定在,那个男的大概也在,否则凌狭不会那样报警,死的时间也对得上。何羽说,凌狭那个网站又意欲何为呢,看起来那就是自杀的遗书,那有可能让神经病男人脱罪。
殷之说,凌狭是音乐学院的,似乎不太可能会制作网站,如果不熟悉电脑,应该也不会清楚风扇停止运行会怎么样,一般人会知道在CPU风扇里面塞字条吗?螺丝甚至是有可能被故意被拆卸,de rode sko其实是丹麦语。
梁遥想到了那个凌狭叫许哲也的早已经被排除了嫌疑的在阳城教语言的大学校友,调查显示,许哲也就是软件学院本科毕业生,但他根本没有作案机会,在案发时刻他在大学讲课,和那个神经病男人根本不认识,甚至是不知道凌狭死亡。
殷之说,dero在日语里面其实指的是密室,derogate,其实让自己最先想到的不是“背离,诽谤,贬损”,而是gate,也就是密室之门,所以自己点开了那个账户,然后紧接着发现了狭爱,又跟着发现了那个神经病男的的账号。
殷之突然说,会不会是有谁早就知道凌狭总有一天会死,那个网站让我们关注到凌狭遭遇的事情,接着那个账户引出来那个网站里面写的那个第二人称“你”,也就是最有可能促使凌狭死亡的人,不管凌狭是自杀还是被杀,网站里面是不是提到了凌狭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
梁遥何羽一身冷汗,那个别人是不是就是许哲也;如果凌狭自杀,那么那个就是遗书,控诉别人对凌狭的加害;如果凌狭被杀,那么那个网站就暗示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殷之说,那个神经病男人如果被教唆,一定会供出教唆他的人,毕竟他是因为害怕失去妻子家庭而杀凌狭,并且对着凌狭有着变态的占有欲。
梁遥觉得网站有可能让嫌疑人脱罪的情况网站的制作者可能没想到,但如果警方发现了网站,是不是会去找那个里面指代的“你”,寻找网站的维护者,虽然显示是凌狭她自己。
梁遥想到了那些网站上的眼睛。梁遥想到了已经散瞳了的凌狭的眼睛。
梁遥想到了散瞳,有药物会导致散瞳,会不会,有人换了这个女人的眼药水。梁遥和何羽殷之交流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何羽觉得,可是如果一直换眼药水,那女人不会发现吗,再笨也会发现的,要是发现眼药水不好用,肯定换牌子去医院啊。
殷之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天天滴,用得很快,十天左右用一瓶。梁遥想到了这个女人出车祸时间间隔是九天和十天,也就是说,是不是有可能到了一瓶快用完的时候,有人换了女人的眼药水,正好一次滴完随手就丢了那样瓶子处理掉了。殷之说自己肯定不会乱丢垃圾。何羽说,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梁遥问到女人滴药水的习惯,女人说,很多时候是在开车之前或者是开车途中,因为长时间专注用眼会眼睛疲劳,打麻将打了一夜眼睛酸痛就滴了一点眼药水。何羽说,开车的时候滴眼药水,要是眼药水剩下一点点,正好一次滴完,很有可能随手就丢到了车窗外,那么瓶子找不到。
殷之说,打了一夜麻将,哪怕出车祸而死,那也会被认定为疲劳驾驶而忽略有可能是被谋杀,照那个女人开车那样快,说实话车子出车祸起火燃烧我都觉得不是没可能。
梁遥问女人,你最后一次出车祸滴眼药水了吗。女人说滴了,但是是打麻将的时候滴的,然后眼睛看不清东西觉得是太困了,就眯了一个半小时的样子,然后开车回家。梁遥问眼药水瓶子丢了吗,女人说放在了包里面,在麻将馆里忘记带走了,老板娘和自己熟稔一定收起来了。
得到了眼药水瓶子,里面检测出了药物成分,托品酰胺。作用迅速,持续时间短,几分钟二十分钟内就能起效果。女人的丈夫购买的托品酰胺,确实是他加进去的,注射器,剩余药物都被找到了。
嗯..........不一定案子都是复杂的……
林原说,这个药其实估计也只能害到这个女人了。梁遥说,确实,心脏很大,心理素质比我好太多了真的,散瞳药物作用时间能够达到6~8个小时左右,虽然前一两个小时肯定顶峰,但后面几个小时还是会畏光看不清近处的物品的。
梁遥说,也就是说,她在麻将桌上睡醒了以后其实还是不怎么看得见的,她还敢开车。何羽说绝对不考虑本产车,绝对不。殷之说,前两次我怎么感觉不太像是被弄了药她驾照怎么弄的啊这么多年没看过后视镜.......林原说,我觉得还是认真咨询一下保险业务。
林原说,等等我们是不是还是会被投诉……
女人的老公被问到后悔吗。女人的老公说,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后悔?
女人的老公说,她这样子迟早会出车祸死亡残疾受伤半身不遂什么的,我干嘛要犯贱下药,我贱的。
林原:...........
梁遥殷之何羽联系到许哲也。许哲也说你们能找到那个人渣,说明你们很适合干刑侦。许哲也说自己不知道那个人渣叫什么名字,从来没问过,也不想知道,现在也忘记了,记不起来那个人渣叫什么。
那个人渣想把凌狭和他的事情告诉许哲也,但是那个人渣不知道他发信息过去的账号是凌狭的小号,但这可能是压垮凌狭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哲也说网站是他帮凌狭注册维护的,内容是她写的。许哲也说账号也是他关注的。许哲也说,劝过凌狭去治疗抑郁症,但凌狭说自己已经无所欲求无法摆脱这辈子已经没有能够好好活;她一次都没有对心理医生说过全部的情况,评估鉴定也全部能混过去。许哲也说自己却没有什么办法。许哲也说的这些都有证据,聊天记录,电话录音佐证。
许哲也说自己总觉得会失去凌狭,这些就一直注意保留备份,为的是不失去回忆,但没想到有一天这些真的会要成为证据。
许哲也说,其实明明可以摆脱这些,是她自己放弃的。许哲也说,有勇气砍了腿去摆脱舞鞋的人不多但有。
许哲也说,她就是看不明白,她也许的确像她每次说的那样,她不那么聪明。许哲也说,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能做我能做的和我想做的,当然,我也是个彻底的笨蛋。
许哲也说,我不能强求她坚强,那的确是一种疾病,需要治疗,不是简简单单说“我爱着你”,“振作起来”“坚强一点”就可以的,是已经病变了。许哲也说,但其实不是绝症,其实可以有所余地。许哲也后悔没有留在江海。许哲也认为如果自己没离开,也许不会出事情,虽然这样说武断了,但几率可能会小。
许哲也打开了手机铃声,来电铃声,是一个女人开心的声音:“哲也,接电话啦。”这也许是凌狭。
梁遥和殷之去KFD买蛋挞。殷之说,葡式蛋挞和港式蛋挞最明显的区别大概是表面有没有焦斑。
殷之说,KFD的蛋挞是买的玛嘉烈的方子,玛嘉烈和安德鲁曾经是一对夫妻,共同经营一家蛋挞店,然后他们离婚了,稍微改了配方,以后一个叫玛嘉烈,一个叫安德鲁。
梁遥说,那无所谓的我根本吃不出来玛嘉烈和安德鲁的区别,其实我还是想吃你做的,德式葡式港式我都喜欢的,只要是你做的。殷之说,其实在英国,只要是甜品就都可以叫pudding,蛋挞也是布丁。
殷之说,我教你我会的,那样以后如果我不在,你可以随时吃到我做的味道。梁遥说,我懒,还是等你做,你如果不做那我不会吃的,我是说,我比你更大。
梁遥说,你的眼泪就很多,就不会有干眼症的问题,我的眼泪就太少,该有的时候绝对不会有。殷之说,是的,我的眼泪非常多,所以我一旦紧张眼镜就会起雾,脸会红会发烫,然后泪液蒸发加剧镜片就会起雾。
梁遥说,我们到底在说什么,话题怪起来了,蛋挞还是烫的,你给我吃两个。殷之说,你拿这个堵我的嘴,那我还是去便利店买茶饮料。梁遥说,三瓶,何羽马上来。
梁遥说,你要不下次给我录个起床铃喊我起床。殷之说,你起床气太大了,你以后会讨厌听见我的声音。
殷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超市要叫玛特。梁遥说,你不就是我的mate吗哈哈哈。
殷之说,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便利店要叫士多。梁遥说,因为store的音译。
殷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街道上的白松那样直。梁遥说,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那样高。
殷之说,你是书本上没教过的东西。
梁遥说,我给你备注名是matt,音译是玛特哈哈哈,和超市一样。
是因为你要在我这儿乱花钱和浪费时间吗?那没必要。
那不是,想得美。是因为在你这儿我几乎能找到我想要的全部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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