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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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知道，谈到你女儿的话题不免会让你情绪激动，但这就是你的动机不是吗？因为她的意外身亡，所以把罪过归到一起工作的同事身上。”东方邝缓缓说道。
“意外？那不是意外！”多摩瞪大了双眼，“这么多年来，树马横人从来都是，不把别人的安全当回事！我们明明已经申请过那么多次维护费用了，但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推脱！如果不是因为他，麻子才不会死！”
“那这件事情关西京他们什么事呢？他们不是一直都把麻子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吗？”东方邝反问。
“他们背叛了我！因为害怕丢掉工作，就做缩头乌龟，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弹劾树马横人呢？！他们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杂碎！”多摩神情狰狞的咆哮着。
“你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这件事情真的跟西京他们有关吗？明明就是你自己走不出来，因为愤怒而牵扯到他们身上！”东方邝猛地拍了拍桌子。
“不要装作你很懂我的样子！”多摩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那种失去自己最爱的东西的感觉？”
东方邝愣了一下。
“相信你们早就已经调查过我的信息了，我结过婚，那会儿还是高中，我和麻子的母亲相识，因为我没怎么好好上过学，跟她认识不久就辍学了，只能去去干谁都能做的那种工作，为她赚学费。终于，她毕业了，又考上了日本最好的大学，虽然工作很苦，但是一想到她，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工作更加卖力，后面，我们结婚了。”多摩说着眼睛开始闪着光，东方邝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什么，“结婚两年后，我们有了麻子，你知道吗，她就像是一颗宝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把她捧在手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听野泽说，你曾经干过一些不干净的工作？”东方邝对上他的眼睛。
“的确，出国，去那种黑煤场当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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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问出来这种问题？因为来钱快啊，麻子母亲的学费开销，光靠在大街上找个兼职，负担不起的吧？”多摩笑了笑。
“那之后为什么会选择来到游乐场呢？”东方邝接着问。
“麻子出生后，我想一直陪着她们俩，想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她们。”多摩回答道。
“麻子死后，你的妻子跟你离婚了吧。”
“是。我这样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好的人，还怎么保护她呢？”多摩自嘲。
“可能你觉得我理解不了你的感受，但是我也失去过自己最重要的人。”东方邝将手中的记录本丢到桌上，“我的侄女。”
多摩微微一愣，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对面的东方邝。
“她叫樱子，现在正是上高中的年纪，很可爱，也很用功。”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我的空闲时间基本都是跟她待在一起，她就像是我自己的亲生女儿。”
“..发生什么了？”多摩缓缓问道，语气中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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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杀害了。在一个下雨的晚上，那也是唯一一天我没有去接她回家，结果她就出事了...”东方邝低下头，攥紧的双手上青筋暴起。
“不过我想说的是，多摩，发生在麻子身上的事情，我很遗憾，但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和动机，树马横人，的确，是个混蛋，但采取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极端了。”他接着说。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但别白费功夫了，我对我做出的事情不会后悔，算是树马运气好，我认罪。”多摩的脸上除了对树马依旧存活的失望和不甘外，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东方邝叹了叹气，招招手，几名警员走进审讯室将他带了出去。
“东方，你刚刚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里子缓缓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们身边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但我确定不了他的身份。”
“我猜你还是对村井医生的身份有所怀疑吧。”里子回答。
“不能说是怀疑吧，就感觉挺奇怪的，每次凶案现场他总会以各种理由和原因出现，虽然没有和案件存在直接联系，但我总觉得....算了，我有点累，善后工作你去处理一下吧，我自己待会儿。”说完东方邝走出了审讯室，独自来到休息室坐下。
“哎...”里子叹了口气，随即也走了出去。
昏暗的房间里，村井樱明仔细裁剪着手中最新的报纸，将“游乐场杀人案”的图片以及报道用夹子夹在屏幕上方的透明线上，静静欣赏着。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各种案件截图排成长长的一列，上面用红色记号笔标注着各种各样的符号，他伸出手触碰，眼神里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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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后，他敲击了一下键盘，唤醒了黑暗的屏幕，熟练的登陆了浏览器，进入了暗网。这个网站并不在正常的管辖范围内，而是相当于网络版的地下黑市，里面各种各样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人，应有尽有。这时，右上角收藏的帖子上正在不断闪烁着最新信息，各种各样匿名的人正火热地讨论着些什么。
“真的发生了哎！警方的动作比我预想的更早！”
“比我想象得快了好多，太刺激了！”
“什么时候出最新的事件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各种各样的信息逐渐占据了屏幕，村井面无表情地点开帖子，一个“卍”缓缓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就是不断更新的消息，都是对刚刚发生的游乐场事件的讨论，作案手法，犯案时间，甚至还有对凶手多摩的议论。
“期待最新的消息。”村井敲出这几个字，点击了发送。
瞬间帖子中的人又再次活跃起来，仿佛烟花被点燃，纷纷开始@起村井的账号，甚者有人展开了构思和预言。
“我猜下次的作案手法一定会更加的严谨！”
“单纯的仇杀也太没劲了！再加快一点进度不是更好吗？真是一次完美的犯罪都看不到！”
“到处都是漏洞，警方不是随便一查就知道了吗？而且凶手身边熟悉自己的人都没有铲除干净，太低级了！”看着这些评论，村井点击了退出，进入了私人聊天室。
两个灰白的头像静静躺在那里，有一个最新的聊天就在不久前。村井点击进入，翻看着对方之前发来的消息。
“您好，樱华先生，我手上有伤，所以打字并没有那么快，希望您不要介意。”
“您好，樱华先生，我现在很痛苦，也很困扰，希望您可以帮帮我。”
“您说，这个世界真的就这么不公平吗？我要亲手毁掉它！”
“为什么有的人得不到惩罚？法律？警察？他们都是干嘛的！我好恨！我的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她曾经的样子，我的手也总会隐隐作痛，这都是拜那些人所赐！”
“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这件事，再会。”
浏览完后，他熟悉的点击了删除，一条条消息乘坐纸飞机进入了回收站，界面上只留下了那另一个人。昏暗的背景下可以隐约看见一个火焰的图案。
“你到底是谁？”
“可以聊聊吗？”
“我一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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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聊天记录里整整齐齐躺着村井发送过去的消息，时间跨度长达好几年，但对方好像并没有看见，从没有回复过。这时，一条最新消息弹出，村井没有犹豫，进入了聊天室。
“樱华先生，看来您还是如以往一样删除了我的聊天记录，您总是不回复消息，是有自己的原因吧。”昵称为“。”的人说道。
“这次游乐场的事情相信您也有了解了，说实话，拙劣的手法，我提不起兴趣，更别说是您了。”他好像已经熟悉了这种已读不回的感觉，自顾自继续说着。
“对了，‘Eye‘先生，您还在找他对吧？”
“？”村井几乎是在下意识般迅速回复了消息。
“哈哈，果然，只有他能让您迅速提起兴致。帮您去整个暗网都搜索过了，也一直有在注意，不过并没有新的消息。”对方回道。
“...”村井的神情从期待渐渐回归落寞。
“您好想对他很有兴趣啊，从刚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他，您应该和我一样是他的粉丝吧！他那完美，直接，粗暴的作案手法，真的让人如痴如醉！能把现场塑造的那样凄美，却又不给警方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当年的那起案件，真的让人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您说是吗？”对方的癫狂和变态透过单纯的文字都能清晰地呈现在人眼前，村井的脸色有点难看，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静静的敲下了一个句号。
“每次谈论到他的时候您貌似没我更有激情，看来您是又要离开了，期待您的下次登录，当然，有‘Eye‘先生的最新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还没等对方的消息完全送达，村井就迅速关掉了电脑，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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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一旁的黑板前，站在各种各样吊着的截图中，死死注视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而四处散落的它们，汇集成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火焰图腾，而图腾之下，是一只深邃，瘆人的眼睛。
“Eye，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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