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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寄了


长夜漫漫,覆雨翻云,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醒来的时候,饿得发慌的肚子正在哀鸣,枯荷尝试起身,才发现自己被紧紧抱在怀里。眼前之人正在熟睡,毫无防备,望了那无暇的面庞好一会儿,枯荷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轻捏了一下风听雨的脸颊。

        “听雨我得去觅食了”

        半晌,风听雨呓语了一声,搂过怀里的人,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枯荷。

        举动是下意识完成的,人是完全没醒过来,望着这样的风听雨,枯荷笑得更甜了,他轻手轻脚下了床,随手拾起地上的一件衣物,披到身上,赤脚走到了案桌边。

        因有吃夜宵的习惯,枯荷特意设计出一种术法,只要将之加持在器皿之上,便能让膳食保温数个时辰。

        “饿死了”他心满意足地吸了口热汤,自言自语道:“听雨个坏蛋也不知又抽了哪条筋,每次都这样,心情不好了,就开始折腾我。”

        喝着喝着,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地传入了耳中。

        「好奇为何么?」

        大半夜的,忽然闻声不见其人,枯荷吓得一震,一下就彻底清醒了。

        “谁?!!!”

        「不记得我了?」

        枯荷四处张望,虽没察觉出任何异样,但他认出了此人的声音。

        “你是梦里人?”他嘟哝着,半信半疑地道:“我在做梦?”

        「梦中之事,或与现实无异,又何必在意真假。」

        对方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枯荷不安地吞了口口水,道:“你要干嘛?”

        「临安城郊,荷花池塘,不妨去看一眼。」

        枯荷闻言,想起五年前的夷陵,于是眉毛一抬,立刻警惕起来。

        “之前也是你,引我去夷陵现在又想把我骗去哪儿?”

        「骗你?难道夷陵不好玩?」

        “不是好不好玩的问题”枯荷站起身子,一边查看屋里的每处角落,一边道:“你到底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

        “呸”枯荷翻了个白眼,道:“我脑子没毛病,才不会自己和自己说话。”

        声音的源头,是从脑壳里传出来的,对方似乎不在屋里,于是枯荷回到床边,意欲唤醒风听雨,就当他伸手去摇榻上之人时,梦里人制止了他。

        「他会阻止你知道一切。」

        指尖滞在空中,枯荷皱起眉头,不解道:“什么一切?”

        「重晚晴的一切。」

        枯荷轻笑一声,垂下了手臂,叹道:“连你也知道重晚晴,果然,什么都不懂的真的只有我。”

        「你若想知道,无人可阻拦。」

        枯荷道:“你是说我之所以还不知道,是因为没下决心?”

        「你有过机会,却不曾抓住。」

        枯荷自嘲道:“说的也是当初若是与道长去寻三生族,窥得彼岸剑灵的记忆,便全都知晓了。”

        说到这里,枯荷垂头,沉吟道:“如今细细想来,我虽好奇重晚晴的过去,同时却又在惧怕着什么,我也不懂是为何。触碰她执念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与怨魂共情一事,对我来说并不稀奇,可是唯独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她的感情就像是我的。”

        枯荷望着窗外,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江粼在等我回去,可是我连离开的理由都无法告之”

        「离开的理由为何?」

        “我不记得了”

        尝试去捕捉不存在记忆里的线索时,心口猛然疼了起来。

        “江粼对我还有期待我为何要离开?”

        「最终离开了么?」

        “离开?”枯荷呆滞地摇着头,道:“我是不是死了?”

        「为谁所害?」

        “我不知道不知道”枯荷哽咽着,道:“我想死在江粼手里可是我没等到他”

        「你又为何,动了轻生之念?」

        枯荷堵上了耳朵,哭喊道:“别再问我了,我好疼全身都好疼好像被刀扎了一样”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疼死的那一刻,枯荷再次睁开了眼,这一次,他终于真正地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风听雨无暇的脸庞,而这温雅的睡颜,顿时安抚了被噩梦惊醒的枯荷,他发抖地喘着气,微颤的指尖抚过对方脸颊。

        “听雨好疼”

        风听雨嘟哝了一声,下意识地搂过枯荷,亲吻他的额头后,便松开了对方。

        枯荷怔了怔,缓缓地爬了起来。

        “是放我去吃夜宵么”

        这与梦境如出一辙的情景,当真是印证了梦里人的那句话:梦中之事,或与现实无异,何必在意真假。

        默默望着熟睡的风听雨,枯荷心绪乱成了团。

        “你绝口不提重晚晴的的缘由,到底是为何你越是隐瞒,越是阻拦,我就越是好奇”

        风听雨曾坦言,他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害怕枯荷知道自己的一切,也因如此,枯荷才决定珍惜眼下与未来,不再追究对方的过往。

        可自从接触了重晚晴的执念后,枯荷逐渐开始意识到,风听雨所瞒之事比想象中复杂,而其隐瞒的缘由也似乎与自己有关,若非如此,也无法解释散红蕖与松文为何对此事也有所保留。

        “听雨重晚晴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听雨静静地躺着,吐息均匀,毫无回应,如此没有防备的模样,也是难得一见,枯荷不忍惊醒对方,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他悄声无息地下了床,随手披了件衣裳,从桌上端起碗热汤,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不在焉地抿了几口。

        月色朦胧,晚风习习,树影婆娑,呆滞良久,枯荷都望出了神。

        “那个剑痴,没和他心爱的乌金剑共度余生,居然娶了妻,还有了后人。”

        想起江粼,竟像在回忆一个相识已久的老故人。

        “明明还跟我说,江家不能嫁,他眼里只有剑,当他夫人等于守活寡,还好当初没帮他生娃”

        说着说着,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滑稽的画面,他看见自己被一大块冰压在床上,冰块的顶部,居然还有个脑袋。

        枯荷眼光呆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江粼为什么变成冰块了”

        回过神来后,枯荷猛然摇了摇脑袋。

        “咦?刚刚我在说什么”

        他站起身来,全然没了睡意,便无所事事地在屋里来会踱步起来。

        “不良,你在吗?”

        等了半晌,不闻任何回应,枯荷摸了摸脑袋,才想起早些时候,自己和风听雨动静闹得不小,不良定是自行回避了,想到这里,枯荷忽然动起了歪心思。

        “嘿嘿趁现在溜出去,看看不良能不能追上来。”

        吃饱喝足后,他利索地把衣服穿戴整齐,溜到床边,在风听雨脸上啄了一口后,便拿上彼岸,翻出窗外,御剑飞上了夜空。

        他漫无目的地在寂静的幕色中飘荡,一时升至高空,一览姑苏灯景,一时又贴近地面,穿行于树荫之间,可自由翱翔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影追来。这要是换做平时,不良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半空,把枯荷吓个半死了。

        “是真没发现我溜了,还是在等机会唬我?”

        枯荷嘟哝着,感到有些无趣,便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去哪儿好,思前想后了半天,一个想法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临安城郊,荷花池塘。」

        这一念头清晰地印刻在脑海后,枯荷没再犹豫,身子微微一侧,调整了彼岸的方向,朝西南飞去。

        临安离姑苏不算远,以枯荷御剑的速度,小半个时辰便能到,至于那处有无荷花塘,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皓月当空,从高处寻一片水光如镜的池塘,可谓是如汤沃雪。他侧身坐在剑上,低头寻觅那面水光,果不其然,穿过积云的白烟后,一片银月色的湖面,骤然展现在眼前。

        枯荷垂下彼岸剑头,在空中划过一条银蓝的轨迹,往荷花开得最繁盛的那处落去。

        池边是一条延伸至荷花丛的栈桥,近岸处的底架部分看着十分老旧,木墩已然腐朽老化,而桥面的横板却是新铺的。如此看来,这栈桥似是颇有年头了,估计是陆续有人修修补补,才成了这副模样。

        沿着木道,枯荷走到桥头坐下,双脚悬在水面上方,静默了许久。

        “我好像来过这里。”

        望着高低错落的荷叶,他喃喃自语,沉思在了回忆中,然而,不论他如何思索,依旧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来过此地。

        “刚遇见听雨时,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荷花池栈桥和这里好像。”

        自从触碰了重晚晴的执念,枯荷的思绪偶尔会变得恍惚,不管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片段,还是不时隐隐作痛的心口,都让他感到莫名地哀伤。

        有时候,他深陷在那股哀伤里,久久无法抽身,好不容易回过神的那一瞬,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谁。

        “好奇怪是被她的怨气影响了么”

        类似的感觉,枯荷不是没经历过,当初他被囚于金玉堂地牢,封去除怨之力,被迫成为上百亡灵的噬主,每日都承受着冤魂的哀鸣,陷入了无尽哀恸。而倾听鬼语,能催发共情,一旦与厉鬼产生情绪交结,即使是再意志坚强之人,也难不会失心疯,为了保护灵识,抵御戾气侵蚀,他不得不把自我藏了起来,一度失去了神志和意识。

        这次的冲击,与噬主的经历虽有相近之处,本质上却是全然不同。毕竟,在除怨之力没被封禁的状况下,不论是枯荷的精神还是肉|身,都不应受到怨气的影响。

        他抚摸着心口,叹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我这般难过。”

        忽如一阵风吹来,掀起粼粼波光,厚实的叶片互相拍打着,抬头的瞬间,一声啜泣传入耳中。

        他站起身来,眺望荷塘对面的山丘,竖耳倾听,又是一声抽泣。

        “谁”

        不知为何,眼前的山陵之景,着实刺痛了胸口。枯荷彷徨着,唤出彼岸,一跃而上,他踏着银剑,从荷花叶丛上方拂过,径直跨越湖面,飞到了丘陵顶端。

        眼前是一片隐蔽的山谷,杳无人迹,植被繁茂疯长,不见一条小径。四下扫视才知,这片静谧的山地虽近在眼前,但若非越水翻山,寻常人家根本无法到达。

        哭泣是从谷底传来的,虽是很轻的呜咽,可每一声都让他揪心的疼。枯荷皱着眉头,压下剑身,朝谷底直奔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到达了山谷最深地。

        此处林荫遮天,伸手不见五指,一丝月光都探不进来。枯荷挥了挥手,招来星星点点的磷火虫,照亮了整片树林。

        估计是阳光难以穿入谷底,此处空气阴凉湿润,茂盛的高树不多,只有较矮的灌木丛,地上是湿滑的青苔,枯荷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座鼓起的小土包,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苔,和交织缠绕的藤蔓,一旁似乎立着一块东西。于是枯荷拨动手掌,指引着掌心上的磷火虫,群聚到土包附近,点亮了四周。

        定睛一看,这显然是一座坟,枯荷迟疑地走了过去,伸手拨开一旁的藤蔓,将坟前的石碑清理了出来,细细端详过后,枯荷发现,这碑上仅刻了一个字。

        “翊”

        指尖拂过刻痕,枯荷望着碑面,心中暗道:“这是墓主之名?为何没有姓氏还是说这并非名字?”

        谷中寂静,沉默良久,忽然有人说了话。

        「你是谁?」

        那一声非常的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似的,吓得枯荷惊叫了一声,猛然扭头的时候,差点没闪到脖子。只见坟包的另一头,一个漆黑的人影正浮在空中,望着自己。

        枯荷大喘了声粗气。

        他直勾勾瞪着那黑影,眼睛都不敢眨,腰杆挺得笔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对方并无动作,也没散发一丝恶意,枯荷这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吓到你了?」

        “可不是嘛”枯荷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嘀咕道:“虽说我常和妖魔鬼怪打交道,但突然蹦出来的东西真的很吓人”

        「可是我一直在这里」

        黑影的声音本就哭得沙哑,听着怪可怜的,而这一句回应,语气里又添了一份委屈,让枯荷都不好意思了,他一脸歉意地摸了摸脑袋,道:“抱歉,你黑乎乎的,我一下子没看见。”

        「我黑乎乎的?」

        枯荷望着她,摇头暗叹了一声。

        如此看来,黑影人或许从没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为何在此哭泣?”枯荷指了指墓碑,另起话头道:“葬在此处的人,你认识?”

        「嗯」

        “这墓也有些年头了,你守着的人,估计早就去投胎了,你该离开了。”

        「我想见他」

        来回对了几句话后,枯荷愈发觉得,对方的声音十分耳熟,便忽然对黑影主人的身份有了猜想,于是他悄悄操纵磷火虫,使其飞向对方,再而照清楚了黑影的轮廓。

        黑影人的身形十分娇小,甚至比平常女子的骨架还要小上些许。

        枯荷迟疑地对黑影人伸出手,轻声道:“你过来。”

        黑影人歪了歪脑袋,怔了片刻,幽幽地飘了过来,惴惴不安地抬起了黑漆漆的小手,缓缓探向了对方。

        于是两个指头之间,只剩下半寸的距离。但他们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彼此的手停滞在空中,谁也没再向前伸去。

        枯荷嘴巴紧闭,只觉莫名地紧张,他咽了咽嗓子,颤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那墓主名字?”

        「翊哥哥」

        “翊哥哥”

        枯荷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头一颤,恍然道:“翊哥哥是谁?”

        「很喜欢很重要的亲人。」

        枯荷鼻子一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又道:“是重翊前辈?”

        当初误闯闹鬼的重宅时,帮助枯荷寻到彼岸剑,又指导他御剑的人,正是重翊,可是枯荷不曾想起,身为重氏弟子的重翊,也是重晚晴过去的故人。

        「我不喜欢那个姓」

        黑影人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愤怒,悲伤,遗憾,心痛,各式各样的情绪,不知从何处迸发,涌上了枯荷心头。

        枯荷身子一颤,咬牙道:“晚晴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何事?”

        这个问题,似是一下刺伤了对方,黑影人低吟着,把手缩了回去。

        「呜」

        见对方苦不堪言,枯荷急忙道:“别想了,当我没问。”

        然而,黑影人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了,她猛然扑在坟上,止不住地抽泣起来。也不知何故,枯荷居然也跟着酸了鼻子,他不想对方继续难过下去,便下定决心,在手心聚起一股除怨之力,一把抓住了对方。

        碰到她的那一瞬,记忆的片段如破堤的洪水,不容分说地冲进了枯荷的脑海,而其中夹带的翻腾激荡的情感,也在刹那之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挣扎地闷呼着,跪倒在坟上,一时无法动弹。

        “停下来”

        他低声呜咽,一手抓着心口,一手触在黑影人身上,却迟迟没有释放掌心中的除怨之力。理智驱使着他要堵住那决堤的情绪,然而好奇心又在驱使他吸收那记忆的涌流。

        不论是有形的灵体,还是无形的执念,他不曾这般窥视过亡魂的记忆,而那与重翊有关的一切,仿佛本身就是属于自己的,它没有遭到任何抵触,毫不费力地融进了枯荷的意识中。

        「不可以你是谁放手」

        黑影人的呼喊,唤回了枯荷的理智,他惶然抬头,催劲释出除怨之力,紧接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暗涌骤然平息,黑影人的焰火随之熄灭,逐渐散去。

        「别哭好好活着。」

        不知何时,枯荷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他怔怔地望着手掌上所剩无几的黑焰,哽咽道:“我好难受。”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一听对方反倒在安慰自己,枯荷更是难过了,真正哀伤的,本应是重晚晴啊。就在他张口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四下忽然旋起森然的阴风,冷冽刺骨,叫人寒毛直竖。

        「有东西来了!」

        黑影的一声惊呼,让枯荷顿然警醒,他四处张望,便见丝丝黑烟从地底升起,眨眼间蔓延了整片墓地。

        「快走」

        留下这句话语后,掌心的黑色焰火彻底熄灭了。

        枯荷无暇继续悲伤,只得连忙站起身子,也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泪水,便利索地拔出了彼岸。四周的黑烟汇聚在空中,翻涌着,缠绕着,成了一团没有具体形态的混沌之物,紧接着,悠远的冰冷鬼语传入了耳中。

        「她的善良,毫无用处。」

        眼前这股混沌的怨气,看着分明是毫无章法,凶残暴戾,然而,它不仅能言语,竟连口吻都如此冷静。

        枯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与她一样,无知。」

        面对着能与之对话的戾气,枯荷感到不寒而栗,他握紧手中之剑,摆出防御的架势,低声道:“你是何物?”

        对方笑了起来。

        「更加完美的她。」

        此刻,即使是不曾惧怕怨气的枯荷,也本能地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畏缩地想往后退去,意欲寻个机会逃脱,奈何脚跟竟是纹丝不动。低头一看,如丝般的黑烟已然紧紧地缠住了双腿,这让枯荷瞬间慌了神,他焦急地挣扎着,一心想把眼前的黑尽数化去,就连双眸也开始泛起了淡金色。

        然而,对方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翻滚的浓黑猛然袭来,瞬间吞噬了枯荷。

        「别急着跑,给你看样有趣的东西。」

        枯荷惊叫着,落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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