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原来这就是心痛
轰！
在苏天晴听到罗烈所说的那三个字的时候，游轮正是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时候，而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忽然快速闪现出一幕幕的往事。
她去翠微山他的别墅里偷东西，不小心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还很笨的掉到了他的大床上，从此开始和他纠缠不清。
奢华的向全宇宙直播的婚礼，沙漠里的寒冷之夜；
阴暗的古堡的豪华舞会，悬崖上的别墅；
痛失的孩子，绝望的人生，比利时别墅里的阳光男子；
约翰医生的催眠，墓碑前的前尘往事；
罗烈的冰冷双眸，诡异的银色面具；
订婚宴上她转过头的那一刻，罗烈的教导，直到现在豪华游轮的爆炸声，所有的一切海水一般汹涌而来。
在这最震荡的一刻，催眠术失去了功效，苏天晴什么都记起来了，但是四周是火光冲天，是天崩地裂，她只是记起来，还来不及思考，就见到眼前那张最熟悉不过的银色面具，然后四周是冰寒的海水，她无力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医院中。
罗氏游轮的爆炸是世界级的重大新闻，已经有各方的救援人员赶赴现场，而各大媒体也在进行直播。
“妈，会不会是爸爸？”邱正轩和宋妤娟一直没有找到邱然，而他一直在莫名的心惊肉跳。
“不，不，不会的，你爸爸……”宋妤娟和儿子一起看到了医院里的等离子大屏幕上的播报，脸色猛然发白，声音颤抖，心底里的预感很不好，但是嘴上不肯承认。
这时候司机张伯来到了医院，他也看到了电视报道。
“张伯，你是爸爸多年的老司机了，你可见过我爸爸？”邱正轩见到张伯后，一把将他捉住，邱然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想要去哪里，肯定会让张伯送他去。
“我，少爷，我，老爷只是让我给他找了一些炸药，但是我不知道他……”张伯开始结结巴巴，也开始详细罗氏游轮的爆炸和邱然有关系。
这时，医院里的工作人员终于找到了监控录像，几个人立刻赶到医院的监控室。
录像上，清清楚楚的见到邱然在医院的一间卫生间里将病患服换下来，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生病很多天的人会这样有精力，虽然邱然的脸上憔悴苍老，但是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狠，让现在站在监视器前观看录像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也是邱正轩和宋妤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面，他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就是和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和丈夫。
很快，医院就里就被救援小组送来了很多游轮爆炸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但是各个都受了伤，有的需要截肢，有的出于昏迷中，还有的在送来的途中已经死去了，有的在经过抢救无效后死去了。
医院里到处忙忙碌碌，邱正轩和宋妤娟一直茫然的看着这些人来人往，每当有幸存者被送来，他们都疯了一样的扑上去，但是都不是邱然。
“妈，或许不是爸爸，爸爸只是想出去走走，至于炸药或许只是个巧合。”邱正轩安慰母亲，可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在说谎话。
“对，儿子，你说的对，你爸爸肯定是在医院里躺了这么多天，躺的烦闷了，只是出去走走，累了他就会回来的。”宋妤娟脸色白的吓人，但是还自欺欺人的这样说。
直到，警察找上了他们母子。
警局内。
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间或者尸体辨认，警察只是拿出了一枚戒指让他们辨认。
宋妤娟颤抖着手接过戒指，那是一枚白金的戒指，不过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烧焦了似的，已经变成了乌黑，但是那戒指的造型和她自己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
那枚戒指的侧面里面的位置，能隐约看清RS两个英文大写字母，那是邱然和宋妤娟姓氏的缩写，是当年结婚的时候，邱然特意定制的。
“邱太太，看样子您认识这枚戒指？”警察察言观色的问道。
宋妤娟慌乱的看了一眼警察，不想承认，生怕游轮爆炸和邱然会有关系，但是她越来越颤抖的手和异常惨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邱太太，这是您丈夫的戒指是吗？”警察严厉的追问。
宋妤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邱正轩紧紧的抱住了她。
当走出警局的时候，宋妤娟几乎是被邱正轩背着出来的，她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当年，她是被十分热闹的迎娶进邱家的，做梦都不会想到今天会抱着一枚戒指凄凄惨惨的回到死寂的邱宅，以往邱家是灯火通明，盛世繁华的。
“妈，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邱正轩将母亲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过身，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眼睛模糊了，刚才在警局里，宋妤娟哭的几乎不省人事，是他强撑着听完了警察游轮爆炸案整个过程的推论，那个凶手是邱然无疑，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他不由自主的问了苏天晴的情况，但是听警察的口气，这次很多人都被炸的尸骨无存，更有的已经永远沉入了大海，还不能确定苏天晴的生死。
但是，当得知苏天晴当时是在游轮大厅了，而邱然也是在大厅里引爆所有炸弹的时候，邱正轩只觉得天昏地暗，他的整个世界都倒塌了，死了那么多人，苏天晴现在也许已经在海底或者被炸的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可是，他不能倒下，他还有母亲，现在他是宋妤娟唯一的依靠了。
倒了一杯水，端到母亲面前。
“妈，喝点水。”邱正轩见宋妤娟半闭着眼靠在沙发靠背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她的唇已经干裂的起了皮，他不得不叫醒她补充一下水分。
“正轩，你爸爸今晚加班，就快回来了，你让厨房准备宵夜给他，他这一天非常辛苦。”宋妤娟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呆呆的看着门外，像以前无数个深夜等待丈夫回来一样。
“妈，爸爸已经不在了。”邱正轩强忍着眼泪告诉母亲这个事实。
“不会的，今天早上你爸爸出门去公司的时候，我还跟他说好了等着他一起吃夜宵的。”宋妤娟坚持的要等邱然回来。
“妈，以后你还有我，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还有我……”邱正轩将母亲抱在怀里。
宋妤娟一脸的疲惫，但是却不肯睡，一直絮絮叨叨的说邱然会回来的。
张伯一直跟着他们回家来，在厨房里做了点吃的端了过来，在看到宋妤娟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少爷，少爷，夫人好像有点不正常。”张伯很是担心的提醒邱正轩。
邱正轩也一直觉得不对劲，立刻和张伯带宋妤娟去医院检查。
检查的结果让人目瞪口呆。
宋妤娟精神错乱了，需要留院观察。
病房里，邱正轩茫然的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医生已经给母亲打了镇定剂，她终于可以睡一会了。
但是他却无力的趴在了床边，小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邱然的音容笑貌犹如在眼前，他简直不敢相信父亲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只留给了母亲一枚婚戒，而他至爱的苏天晴也不在了，人生忽然变得渺茫了，而他偏偏不能倒下，他要照顾母亲。
但是，这一刻，他只觉得好累好累。
同样是在巴黎，只是在不同的医院里，一间高级病房中。
一个脸色惨白的瘦弱女子躺在病床上，巴掌大的小脸，乌亮的长发，浓而密的眼睫毛投影在脸上，双眸紧闭着，小嘴巴也紧闭着，但是眉头却微微的皱着，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精湛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坚毅的唇线，银色的面具上闪着高贵清冷的光芒，和热切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罗烈。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在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领口敞开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只是擦伤，而肋骨却断了几根，不过都不是致命伤。
游轮爆炸的时候，他果然找对了地方，游轮大厅那个特殊的三角形支架设计救了很多人的命，爆炸让坍塌的建筑将那里隔离成了一个独自的空间，当时大厅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因为这个空间而侥幸的没有被当场炸的灰飞烟灭。
这个小空间在海上漂流了两个多小时候被救援的人发现，才救出了他们。
在爆炸的时候，罗烈有过那么一阵子的昏迷，但是飘到海上后就醒了过来，但是意识还不是那么清晰，只能感受到怀里抱着的人儿，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是拼命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在那一刻，他明白，如果她死了，他真的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在那一刻，和仇恨无关，也完全想不起仇恨来，脑海里唯一的思维只有苏天晴。
被救起的时候，他还死死的抱着苏天晴不放，生怕一放手就会像在悬崖的别墅那样，一个不经心，她就彻底的消失了，他再也经不起那样的离别了。
在那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害怕，有史以来罗烈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但是在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什么是害怕。
害怕就是失去一个喜欢的人，她的笑容和声音只能留在记忆中，靠回忆打发的时光是最可怕的。
当时连医护人员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一个眼神即令所有的人不寒而栗，谁也不敢讲他和苏天晴分开，只能给两个人一起救治。
罗烈只是肋骨骨折和手臂上的伤口，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眼神一刻也不离的注视着苏天晴。
将断裂的肋骨从新接上，是非常疼痛难忍的事情，但是他拒绝打麻药，害怕自己失去知觉后苏天晴就会消失，所以就那样活生生的接手治疗。
“这个男人太不寻常了，这样大的痛苦都忍受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罗烈不过徒有虚名，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硬汉了。”
“那个女人真幸福，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医务人员在四下里窃窃私语。
不是罗烈不知道痛，而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天晴身上，由于他的保护，苏天晴只有一些擦伤，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罗烈在被接上了断骨后，不肯休息，坚持守在她的病床边，希望她醒来后第一眼就能够看到自己。
原本在古堡养伤的陈忠听到消息后，不顾一切的赶了来。
“爷，夫人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陈忠一直躺在床上，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当日罗烈下手果然很重，直到现在他走路的时候还有点弯腰，脸色也异常苍白。
但是，看到罗烈后，他更加担心了，罗烈疲惫的双眸中有一种狠戾的光芒在支撑着他不能倒下，而在狠戾的背后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柔情，他追随了罗烈这么多年，最了解他不过。
罗烈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根本无视站在身旁的陈忠。
“爷，赫德森太太给您熬了汤，如果您不想休息，至少要吃点东西啊。”陈忠第一次见到罗烈的时候，他才只有几岁，倔强的昂着头，眼神中有一抹孩童不应该有坚忍，匆匆数年，当初那个孩童已经成为了一个男人，也有了心爱的女人，只是为什么要和他的父亲一样饱受折mo呢？
听到这句话，罗烈有了反应，他缓缓转过身，脸微微朝着陈忠，陈忠以为他要吃东西，赶忙将带来的食盒打开。
但是，罗烈并不是想要吃东西，他的眸子一直没有离开昏迷中的苏天晴，只是脸微微侧着，伸出一只食指放在唇边：“嘘——”
原来，他是要陈忠闭嘴。
“你不要吵到她。”罗烈的嗓音沙哑，几乎微不可闻的警告，生怕自己的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到苏天晴似的。
陈忠忽然无语。
现在的罗烈和当年的罗志远一样中毒至深，当年苏如烟离开罗志远以后，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即使这样，罗志远依然住在悬崖上的那个别墅里，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也是在那里相思成疾，直到死前还立下遗嘱要葬在对面的悬崖上，就是死也要看着这里，回忆自己喜欢的女子。
罗烈有一点是幸福的，至少他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醒后会怎么样，可是陈忠担心他会比当年的罗志远更加痛苦。
陈忠默默的将食物放在了床头柜上，罗烈看都没看一眼。
“爷，不吃东西，夫人醒了，您怎么有力气照顾夫人呢？”陈忠仗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就退出了房间，生怕罗烈会怪罪他说话的声音打扰了夫人。
但是，这次，罗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缓缓的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盒牛奶，缓缓的喝了下去。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没有舍得离开苏天晴。
现在的他只想为她而活着。
苏天晴依然睡的很深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朝阳升起，春的气息更加浓郁，夕阳也绚烂了，夜晚繁星开始闪烁。
“苏天晴，你不觉得你睡的太久了吗？”一连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罗烈开始用沙哑了的声音呼唤苏天晴。
苏天晴手上打着点滴，没有回应，连医生都找不到她昏迷的原因。
“小瘟神，还记得你说过你爱我吗？你说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跟着我，可是，现在我清醒着，你为什么要这样睡，你知不知道你睡的跟个小猪似的？”
“如果，你肯睁开眼睛看看我，以往那些事情我都不和你计较了，我们离开这里，现在春暖花开了，我带着你去真正的周游世界。”
“苏天晴，你这个小瘟神为什么要闯进我的生活里，你知不知道自打遇到你以后，我就一直被折mo着，想爱你，但是一想到你的母亲，我就想要报复你，是你的母亲毁掉了我的童年，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我只要你醒过来。”
“小瘟神，想一想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话到此处，罗烈忽然停住了。
在他的记忆深处，苏天晴自从遇到他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即使在婚礼上笑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布下种种陷阱，她的快乐最单纯，但是当时的他只有仇恨，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只有将她从邱正轩那里带回来后的那几天，他或许开心过，因为她留在了他的身边，但是也是因为催眠术她才会开心，最自欺欺人。
想到此，罗烈伸手抚上她打着点滴的苍白小手，原来，他从来没有给过这个女人真正的幸福。
他的心忽然剧烈的痛。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大手中，她的小手忽然动了一下。
“小瘟神！”罗烈沙哑着声音，眼神既痛苦又欣喜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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