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被拐

夜间，云州城外南边约五十里处一座庄子，零零散散亮着几盏灯光，略有些尖利的咒骂声随夜色飘散而开，“你这蠢货，这小姑娘衣着华贵，又生得如珠如宝，显然出身勋贵之家，你将她拐来，咱们是有几个脑袋够去见阎王爷的”

        这是一座平院，大门入内便见一间会客用的堂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厢房，再加东西两侧的耳房。堂屋里，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福脸女子，身着酱红色绸缎衣裳，端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一只手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

        女子身旁还站着一彪型大汉，似是她的护卫。

        “小的该死，小的原是瞅这小娃娃生的精致，假以时日必得倾城之色，届时可助春风楼更上一层楼，谁知会惹祸上身，求褚妈妈开恩。”跪在地上的灰袍男子将地板磕的砰砰响，停顿间隙他偷偷抬头张望女子，肩头微缩，战战兢兢。

        坐着的便是褚妈妈，临江城春风楼掌事，因事携护卫北上。褚妈妈的另一重身份，便是牙婆，若是路上遇见颜色不错的少男少女，她必定想方设法拐到手，上乘的便留在春风楼培养，差一些的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奴仆，一举两得。

        “妈妈，小的立即将那女娃送至苏府附近，绝不牵连春风楼。”灰袍男子跪行几步，抓住褚妈妈的裙角讨好道。

        “你这是刚刚被门夹了吗？这时辰，苏府、京兆尹怕是倾全城之力在寻找这女娃娃，你如何带她进城？那女娃娃认得你的面容，倘若被抓，你作何解释？咱们此次出来本就需小心行事，难不成你想把咱们都送进大狱，坏了主子的大事。”说罢，褚妈妈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清脆的杯盏碎裂声传开来，震得地上的人身子颤了颤。

        “铁丁，你速速赶往云州城打探情况，一有消息立即来报。这处宅子偏僻，天亮之前查不到这里。记住，天亮之前必须回来，否则你自行回春风楼。”褚妈妈偏头瞟向彪形大汉。

        “是”大汉俯身拜了拜，随即转身退出，消失在夜色中。

        “你的罪等回了春风楼再算，先下去好生看管苏小姐，务必保之毫发无伤，明日寻个恰当时机送还苏府。你记住，这里不是临江城，咱们得谨慎行事，再有发生，别怪我心狠。”褚妈妈盯着下首之人，语速稍快，恼怒之意倾泻而出。

        灰袍男子又重重的跪拜在地，“是，小的谨遵妈妈教诲，定当仔细照顾苏小姐，多谢妈妈的不罪之恩。”言及，复又抬头望向褚妈妈，“妈妈，若是明日无法归还苏小姐，该当如何？”

        “明日卯时末，若铁丁未归，咱们启程先行赶往雍城，再做打算。”

        云州城苏府，此时灯火通明，苏太傅正在大厅来回踱步。

        “老爷，大夫说夫人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加之前病未全愈，故咳嗽加重，现咳血之症，虽不致命，若长此以往，夫人的身体恐受不住。小人已吩咐柱子按照药方抓药送去厨房。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小姐若是寻不回，夫人恐是静不了心养病。”苏管家进入大厅，朝苏太傅拱手，忆起刚刚胡大夫一脸凝重的神色，小心翼翼斟酌着汇报。

        闻言，苏太傅顿住了脚步，抬头皱眉看向窗外月色，嘴唇抿成一字型，国字脸上满是焦虑、忧心之色，继而转身走出大厅，右拐进后院，往东院疾步而去。

        锦儿还下落不明，朝中近来也不太平，若夫人也卧病不起，这府中怕是要乱套了，苏国清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脚下的步伐也有些急促起来。

        “府衙京兆尹那边如何回话”前头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不似往日里的官腔，夹杂着一丝急切。

        紧跟其后的苏管家赶紧回话，“黎大人已将衙内全部捕快、护卫派出寻找小姐，小人安排了旦墨与黎大人一道，一有消息立即来报。府里派出去的人暂时没有小姐的消息传来。”

        “你拿上我的帖子，去吏部寻周侍郎，请周大人帮忙下一道寻找小姐的捕文，广发全国。”苏太傅脚步未停，一边吩咐管家，一边沿长廊灯光前行。

        “现在就去，吏部近日事忙，周大人应当还未下值。”

        “是，老爷”苏管家应声答道，转身快步奔往书房，一面叫下人准备马匹。

        穿过长廊，再拐过一片竹林，清澜轩就到了。未及门前，苏太傅就闻到缕缕药香，院内烛光投射出人影重重，却不见喧闹之声。

        正欲推门而入，院门却被人从内拉开。春枝抬头便见老爷双手做推门状，忙俯身侧退一步唤了声“老爷”。

        “夫人睡下了吗？”

        “胡大夫刚走，夫人忧心小姐安危，一直咳嗽不止，在春妈妈的劝说下服了一剂安神汤药，这会儿刚躺下。”

        “我去看看夫人，不必跟来。”苏大人踏入院中，往东厢房而去。

        春枝应了声是，垂头待老爷走远，转身跨出院门，又回身将木门虚掩了，方才往厨房方向奔去，去查看胡大夫开的夜间汤药是否有煎好。

        东厢房门前，苏大人顿了顿，待眼中着急的神色隐藏下去，才轻轻推门而入。

        坐在床沿的春妈妈抬头见是老爷，正欲起身唤他，被苏国清抬手制止了。

        苏国清坐在春妈妈让出的床沿上，给夫人摁了摁颈下缎被，见其睡梦中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额头也有汗珠流淌，便伸手用锦帕轻轻擦掉，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春妈妈在一旁看着老爷的动作，心中感叹，老爷待夫人如此好，不愧是云州城内人人称颂的模范夫妻，多少后宅夫人都艳羡自家夫人嫁得好。饶是国公爷，偶尔也会叮嘱夫人多多关心老爷，不可恃宠而骄。

        坐了许久，见阿音渐渐睡熟，苏国清虚步走出房门，并吩咐春妈妈好生照料夫人，独自回了书房一边处理朝中事务，一边忧心女儿的消息。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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