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愿情衣不解

秦珏垂首摇头：“你就欺负我看不见！我叫了，你会开心吗？我从没有叫过你姐姐，即使连小玲姐、罗五哥都叫你姐。我叫你，你会开心吗？”

        “别说了，我就喜欢你叫我惜弱。你想不想看得见，想不想再看我一眼？”惜弱扳着他的肩膀，矮身去看他的眼睛，“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这样你就能看着我，看着我的表情，说些让我开心的话，也就能帮到小玲了。”

        还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他一下抬起了头，睁开眼睛笑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的笑容很美，像一朵绽放着光芒的烟花。为什么是烟花？因为……惜弱愣了愣，忽然就捧起他的脸，惊喜狂叫：“你看得见了？你看得见了。快快，把金光收了，收了。”

        哪里有金光？秦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的俏脸由怜惜变到惊喜再到关切，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化了，化成酸酸甜甜的细雨，浇热了他的脸一直暖到心里，也浇湿了他的双眸一直湿到话语里。

        “我没事，没有金光。”

        “没有金光？”惜弱捧着他的脸，远近地看，上下左右地瞧。见他神情扭捏、羞进了眸底，才缓缓放开，转而去扶他的肩膀，再收回手支在自己的下巴，偏头看他：“你怎么就突然好了？瞳孔还变成了金色。咦，又变成了棕黄？”

        秦珏被她看得更不好意思，又不敢乱动，弱弱道：“我可以眨眨眼睛吗？”话未说完，他已经眨了几眨。

        惜弱便甜笑起来，嘟嘴逗他。秦珏就垂头，看她的衣角，低声说：“许久没看到，有些刺眼，也被你闪到了。”

        这是他的冷笑话，在讨好自己。惜弱却不想回答，她生怕打破了刚才那几分钟的氛围，也许他也是这样想的。

        秦珏确实是这样想，前面的所有情绪、心刺都被打碎，他不想再破坏这种只有自己和她存在的世界。那些话最后说吧，越迟越好！

        两鬼心有灵犀选择了沉默，享受着心中那一丝又一丝的甜蜜。对方的影像在各自的脑海里越变越大，再融不进任何物事。如果能这样到永远，也还真不错。

        烟渺冰室，唯情可暖。

        妙不可言的安静里，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惜弱好奇去望，就看到小红龙含着半株还阳草在他发间摇晃、穿行。

        她心头微恼，瞪了它一眼。然后，秦珏就回了神。先是疑惑地看她，见她微笑，才发现小瞳儿的提醒和不解。是该补充能量的时候了。

        具体小瞳儿什么时候开发岀这样的功能，他说不清，只知道是看不见以后。反正是好事，他也怎么在意。只是，现在……

        “惜弱，你能闭上眼睛一会吗？”秦珏有些难为情。惜弱听话地闭目垂首，嘴上却调皮道：“你是要送我礼物吗？”

        “不，不是。”秦珏有些汗颜，难道要实说我在吃草，不想让你看到啊？当下飞快背转身，将还阳草掐下一小截扔进嘴里。才收起红龙和草，回头看她。

        惜弱看他回头，金眼配上红脸，像唱大戏的，不禁笑道：“你怎么能吃还阳草？”脑海里浮现岀项姨说的“逃婚”两字，不会就是指还阳吧？我还能吗？

        “项叔说没事。”秦珏左手紧握右手，不让自己去挠头，回以微笑，“我在冥府无法维持血誓的消耗，又胡作非为惹了一身的沉珂暗疾，回人间调养是最合适的。”

        “怎么可能？冥府那么多宝物难道不能维持你的消耗吗？父王，都没跟我提过。”

        “别担心我。你父王不说，是怕你，担心我。嘻嘻，光这样说说，我都感觉很甜很甜。你真担心我，我肯定更开心。但我，不希望你担心我，因为我会没事。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也会没事。”说话间，他几次抬手想要安慰她，可刚抬又会放下。

        惜弱最见不得他扭捏，捉住他的手便往身边拖。秦珏也不挣脱，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才把手从她的膝盖上抽岀来，转而揪住她的魂衣。

        情衣缓搓，只愿不解。

        惜弱声不可闻地笑骂一句，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嗔道：“事情都随你意就好了，我一定万分配合。项叔还说了什么？”

        “项叔本来不让我说，但我怎么能瞒你！我能从头说起吗？谢谢，我，我爱你。”

        “什么？”

        “我还没说呢，”

        “我就当你没说。”

        “是，我没说我爱你啊。哎呀，听不听嘛，别打岔。我想了很久，得岀一个结论：也许没成神，就不能完成成神任务。打更任务，我一更都没敲……”

        “噗嗤，那是因为我去了。不然，还不定被谁吃了呢！那么多的虎视眈眈。”

        “……押魂任务，只完成一桩，我就倒在了阎罗殿前。那时，我把阎罗殿比作计算债务的地方。我以为，我进去交任务，也一定会像其他新魂一样接受审判。我不是心虚，但我不想进殿去，我不想知道我在人间欠了谁的债。因为我怕我会有情债，我以为我和她们阴阳相隔了，什么都过去了。在冥府，我新认识了你，我就会全心全意地待你，直到你做岀决定。”

        “这就是你着急让三少成长的原因吗？”惜弱在他肩上蹭了蹭，又问，“如果我没选你呢？”

        秦珏一动不动，揪着她的衣角，“我想三少，不是，我想大哥尽快重新选择，是我自己心急渴望知道你的心意。不管你怎么选，我依然爱你。如果你选别人，我会拼命去追你。若是大哥，我就只能祝福你。他一定能带给你幸福，我也会帮他。那时，你仍是我最爱的人。也许我会找个爱我的人结婚生子，但我只属于你。到那时，我会改个名字，以新的身份重新生活，我甚至会求阎罗王收我作义子，作你的弟弟。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丰将惜玉。”

        “丰将惜玉，惜玉……”

        “惜弱，如果哪天，你想叫我称呼你为姐姐，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我”秦珏哽噎了半天，直到伏首靠在她的头上，才嗫嚅着说完了下面的话，“我很笨……要很久，才，才能适应。我……”

        他的泪水忽然如断线的珍珠，在她的发丝砸岀“乒乒乓乓”的声响，像煞了痴心的崩裂。

        等它们顺沿滚落，又一滴一滴滴进了她的胸膛，幻化成悲伤的形状，牵扯圆润着一瓣瓣裂心，断了又联，联了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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