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避水剑决

巫支祁见众人并无异议，当下朗声念出避水决：“天道驭之，不如息之，天道用之，不如静之，夫息静之道，唯寂灭心火；鱼息龟纳，皮肌浮游”俞到后来，念得越快。不多一会，不到百字的口诀俱已诵毕。

        景泰，郑坚城，纪子羽三人听完避水诀，心里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避水诀看似易懂，却大违练气一道。练气者，莫不抱元守一，吐纳天地精气。而这避水诀却反其道行之，不仅要修炼者闭气绝物，且要化散体内真气，达到寂灭如死之态。这岂不是要自己数十年春秋苦练化为乌有，众人无不心有揣揣，疑惑不解。

        小乙初时几句尚且记得，到了后来，乱文繁字，头昏脑胀，竟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只得反复碎念：“鱼息龟纳，皮肌浮游。”用来巩固记忆。心里自嘲：“什么劳什子避水诀，竟要人用皮肤去呼吸，这也当真可笑。”

        他这一解，全只看字里表面，倒也肤浅可笑。殊不知这恰恰是避水诀的总纲，寻常海鱼靠两腮呼吸，畅游湖海。倘若活人也想在水下生存，却只能用皮肤呼吸。其他三人俱是结气成功之士，内心深处对于吐纳一道深信不疑。此时反而没有浑然不通的小乙悟的快了。

        过了一会，巫支祁拍了拍掌，问道：“不知诸位高才可有见解。”郑坚城与景泰对望一眼，俱念想：“若让我方先行解读，难免不被这两个小子听去，不如让他们先行解读，好后发制人。”

        郑坚城立马抢道：“楚人好谦，不如先请两位小子解读。”巫支祁点了点头，道：“即如此，烦请两位公子道出高见。”

        纪子羽心里大骂老贼狡猾，但主人家即已发话，也不好在做计较，奉承一番后，便将见解一一道来。

        郑坚城故作不以为意状，端坐品茗。但心下大凛：“想不到此子如此惊才，倘若日后相安无事最好，要是仇敌，恐怕又是楚国一大祸患。”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此间事毕，定要将他了解。

        巫支祁瞧这年轻人神采飞扬，口若悬河，竟能在盏茶功夫领悟这般多，真乃天才。心里暗想：“自古东夷多才俊，若是众人合力，何愁家国不兴。”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道：“可否领略坚城兄高见。”

        郑坚城虽然只是景家普通家将，但自幼长于景家，实与火正景渊有手足之谊，功法虽不甚高，但论智计兵谋，就算在九州诸国也是排的上号。

        方才听了纪子羽的见解，便觉已无人能出其右。当下稍作糅合，加入一些自己的观点道与众人听了。虽无独到见解，但也面面俱到，无甚破绽。

        巫支祁本意不管众人如何答复，反正都是全凭自己裁决，只是全没想到纪子羽如此惊才艳艳，心下颇为快慰，正欲宣读结果时，却听景泰大声道：“既然四人都听了避水诀，不妨大家都说说高见吧。”

        景泰一心想要小乙出丑，且自负定当胜过于他，如此便是中肆对其下肆，把握自然多了几分。

        小乙满脸羞得通红，但又不肯轻易认输，装腔作势道：“如此简单的口诀，又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教人如何用肌肤在水中呼吸罢了。”

        景泰，郑坚城闻之一愣，而后捧腹大笑道：“好一个猖狂小子，当真口无遮拦。”纪子羽一旁听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尴尬已极。

        巫支祁全然没有理会众人大笑，斜眉微挑，惊道：“你是如何得知肌肤用来水下呼吸。”

        景泰与郑坚城二人瞧见巫支祁面色激动，只道他已然动怒，当下相视一笑，面露幸灾乐祸之色。

        小乙脱口而出，便已经后悔，但他性子深沉坚毅，眼见众人嘲笑与他，反而不觉难堪，朗声道：“鱼息龟纳，皮肌浮游，这一句便已点名避水诀乃是依靠皮肌呼吸。”

        忽然，巫支祁连拍数掌，大笑道：“妙极，妙极，坚城兄，这第一局你可要落败了。”景泰正自品茗，此刻听了巫支祁宣说他们落败，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扯声道：“巫洞主这等偏私，倒不如直接点，省的我和明叔在此浪费时间，只不过洪泽湖如此人间仙境，未能好好游赏一番，实在可惜，可惜。”此时用“可惜”而不用“遗憾”，言下就是你巫老怪不仁，可别怪我们不义了。

        巫支祁道：“景贤侄，到是误会老夫了，这位小乙兄弟的确技高一筹，我偏私从何说起呢”。

        郑坚城阴测测道：“是否技高一筹，全凭巫洞主一面之辞，如何让人信服。”

        巫支祁洒然道：“这有何难，小童，你且让坚城兄见识一番避水决。”话音刚落，伺立小童站到场中向众人微微施了一礼，顿足屏息，倏尔连出四掌，“砰砰”四声脆响之后，众人面前茶杯应声破碎！

        郑坚城面色陡变，这小童殊无半点吐纳气息，但须臾出手，看似有先有后，四人茶杯却同时碎落，真气之精湛，力道之准狠，堪称好手。若是刚才有半点加害之心，恐怕我等早已命丧黄泉。想到此处后心冷汗涔涔，方明为何君上迟迟不对洪泽动手，心里对避水决逆行真气，皮肌浮游已是信了九分。长舒一口气道：“洞主高招，今日幸见，佩服，佩服。”

        纪子羽本已是后生好手，瞧见小童如此神威，方懂刚才洞外时为何那般高傲。心里也是生了几分敬意。

        景泰瞧见一个小奴如此放肆无礼，惊怒道：“巫洞主，且让我替你教训教训奴仆。”话音甫落，纵身跃席，鹰抓直取小童后心，真气聚指，呼啸破空。转瞬之间，便已攻了十招。

        小童半空翻卷，朝后边挡边退，虽然因被猝然发难，落于下风。但丝毫不显慌张，到是景泰攻势稍有迟钝，便渗透进来。须臾间，二人你来我往拆了百余招。

        小乙瞧这小楚贼如此无耻，怒极反笑，道：“好个楚贼好谦，当真见识啦。”到是巫支祁斜倚主座，神态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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