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节 夏雨终有时
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了,澜沧江水暴涨,平日里高高立在江心的对那块巨石不见了,从上游冲下来的大树了、枯木了,柴棒了……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大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之势,浑浊的锈红色江水如愤怒的野兽撞击着岩石、岸边,呼啸而下……这下可把领导急死了,照这样下去,工期怎么提前?因为澜沧江边的山体塌方的塌方,泥石流的泥石流、滑坡的滑坡,早把江边公路封堵得严严实实,设备根本运不进来,我们还安装个鸟!我呢,暗自高兴,心想趁机学学电脑吧!哪儿来的电脑呢,我告诉你吧,这电脑是甲方中控室配套设备,早就到位了,只是没法用上,这不是给我机会了吗,我得研究研究,我还听说欧阳家早就有电脑了!现成的老师都有了,我还愁什么?
我真是高估了欧阳这小子了,他就只会开个机关个机,翻个纸牌、扫个地雷,别的和我一样,啥都不懂!我算是进一步深刻领会了什么叫求人不如求已!我揪着头发,愁眉不展,冥思苦想,毕竟电脑这玩意是高级货,我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刚逮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却无从下手,这不是亏了吗?正当我垂头丧气,蹲在地上拔掉电源线想走人时,背后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小杨同志!我站起来瞠目结舌蹦出一句话来,你来看电脑吗?人家小杨同志,被我的话逗笑了,说:“不是,我看电脑干嘛?我是无聊下来转转呗。”还问我要计算机书吗?她可以借给我。啊呀,这可把我高兴坏了,哎呀,我差点就握住她的手感谢她,不过我马上就把伸出去的双手给缩回来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人家转身走了,我激动得又重新坐回座位上,又把电脑打开……
雨还在下,真是天助我也!我基本上学会了五笔输入法,简单的WORD文档、电子表格……算是入门了!欧阳这小子趁下雨,天天跑指挥部,不知道他和小杨同志恋爱发展到什么地步。
一天中午,我被项目经理从电脑椅子上一把扯了出去,干嘛?原来天晴了!领导们欢呼雀跃,马上召开现场办公会,制定方案,如何抢工期!哎,只得干活去了!
路抢修出来,设备又运进来了,电气一次部分基本完工,二次部分也正在调试,我看着初具规模的变电站,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但眼看着离竣工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好像又忧愁起来,因为我不知道下一个工作地点在哪儿,我还有没有班可上?我的徒弟也是成天哎声叹气,蓬头垢面,一根烟接一根烟抽……这小子不会是失恋了吧?我丢了支烟给他问道:“怎么回事?失恋了?”不问还好,一问,他呜呜哭泣起来,哎呀,一男的突然在我面前哭起来,我真的不知所措,只得骂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天下的女人多了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师傅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欧阳道:“不是,不是,师傅,我还没真的和人家摊牌,人家也许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呢,可是我妈病了,我想我妈,我要回去照顾我妈。”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从他的神态来看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我道:“你妈,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要这么悲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怕什么?”他道:“师傅,我妈得了癌症。”他这一句话说完,我惊愕得张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又点燃了一支烟……,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在你面前自愧不如,要不你先回去吧?他道:“我是进退两难,一边是心爱的人,一边是生我养我的妈妈。”
我安慰他说:“这有什么进退两难的,你先回去照顾你妈,过段时间,杨倩倩也回城了,你先要个她的电话不就可以吗?”
“我也知道,但是人走茶凉,你知道吗?异地恋很难维系的,况且,人家那么漂亮,恐怕守都守住,更何况我还没和人家恋上,要是再给我点时间确定关系就好办了,我就求我老爸找关系把她调到昆明。”这孩子的一席话说得多真诚啊,如果我是杨倩倩,我得感动死,当即嫁给他了!
我说:“要不,你今晚去找找人家,怎么样?男子汉勇敢一点嘛!”
“我不敢去。”欧阳胆怯地回答我。
“为什么?”真没想到他尽然这样说。
欧阳差悲伤地说:“我发现她对我不冷不热,怕开了口,反倒被人家嘲笑。”
我差点被他卑微的样子感动,鼓励他说:“哎呀,你还前怕狼后怕虎,还要面子,你一个贵公子还怕一个弱女子。“
欧阳又说:“不,师傅,人家不是弱女子,人家学历比我高,计算机玩得溜,我在她面前自悲。”
“你还自悲?那我这类人干脆抹脖子上吊死了算了……“话还没说完,我把自已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两声。
“师傅,我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遇到她后,我越来越胆怯。”欧阳低着头说。
“不要这样想,咱俩先不谈这个了,去机房看看去……”我搂着他肩膀走向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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