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二节 故人依旧

　　夜晚时分，斜风冷雨，斜风撩起窗帘，呼啦啦地响，妻子站在窗口，闭上眼凭风而立，仿佛要让一切烦脑随风而去……不过，风实在太凉了，她不一会儿就关上窗，拉起窗帘，然后，平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双腿呈“八”字直挺挺的摆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想她又在想怎么拆东墙，补西墙了！
　　我知道，8月份，她需要补上7月份的“卡转卡”信用卡欠款4000元，加上本月的民间贷款1900多元，也就是说，她现在至少需要5900块才可以把这个月的帐结清。
　　话说刚才她那四仰八叉的姿势，其实保持的时间很短，才过几秒钟，她就侧身拉开床头柜，翻东西，什么指甲剪了、香烟了，笔了，本子了，一股脑的被她扒拉了一遍，当她碰到我那记着二姐家借款的本子时，我心头一喜，连忙用手去按住她的手，可是我的手在世间既无形又无力！纵使我用尽全力，她又如何察觉得到？真希望她翻开本子，瞧瞧里面写的东西！果真，她用大拇指卷起本子的页边哗啦啦的翻了几遍！最后还拿起来抖了抖！似乎想要抖点钱出来！最后，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把本子放回去。
　　她关上了抽屉，点燃了一支烟……
　　第二天早上，才睡着的她被一阵闹铃声给惊醒了，满脸疲惫的她努力睁开双眼，强撑着起床了。今天是孩子学校召开家长会的日子，她得亲自去参加。妻子洗漱完毕，踮着拖鞋来到客厅，岳父早就起了，他正收看中央电视台的养生节目，妻子和她打了招呼，就边换鞋边告诉他今儿去开家长会来不及做早点，叫祖孙俩自个出去吃早点，然后拉开门正要出去，突然，岳父的电话响了，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冲到她父亲面前一把夺过电话，岳父被倩倩的这个“闪电行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干什么？”妻子看了来电显示，原来是自已的妈妈打来的，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是近的诈骗电话太多，我怕你受骗。”
　　“哎呀，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事的，爸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你快去，时间不早了，你最好还是开车去吧。”
　　妻子一看时间，是呀，家长会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小时，不开车去就要迟到了！
　　七八十个家长齐聚一堂，踊跃提出各式各样、许许多多事关孩子切身利益的问题，比如座位了、值日了、喝水了、校园霸凌……等等，班主任回答得满头大汗，哎呀，这该如何是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因为今天的车实在太多了，学校停车场实在停不下那么多的车子，保安只好叫后来的车子停在前来的车子前面，并且一再叮嘱开完会快出来让车！可是这会的时长没个定数，万一停里面的家长早下会，后来的家长迟迟不出来，耽误了人家可怎么办？万一人家还有急事呢？这后果谁知道！从来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妻子，看得出来早已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看看窗外，终于，下会了！整栋教学楼只剩少数的几个班，其他的班早散了。她风一样的跑到停车场，的确，她的车子堵着人家的车子了，她来不急喘口气就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正要发动车子，被堵里面的车主下来了，他咚咚咚的敲打着妻子的车窗，妻子连忙按下窗子，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孩子的家长会时间太长了，对不起，我这就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的孩子趁我不注意用钥匙刮了你的车子了，因为等的时间有点长，孩子先回去了，我代她道个歉！麻烦你下来看看吧。”那中年男子不紧不慢说道。
　　妻子下了车，看了看说，没事，我这车本来就剐蹭过，算了吧，况且是我挡着你了。
　　那中年男子说着要从钱包里拿钱出来给妻子，妻子连忙拒绝。那人只好收好钱，但是强烈要求妻子打一个电话给他，说是修车的钱他必须得付，盛情难劝之下，妻子只好拔了个电话给对方，突然，对方睁大眼睛紧盯着手机，怔了一下，马上抬头问道：“你是林天的什么人？这号码我电话薄里存着呢。”原来妻子还舍不得丢弃我的电话卡。
　　“你又是谁？”妻子警惕地问对方。
　　“我欧阳，你是杨倩倩？”对方一本正经地说。
　　“对，我就是杨倩倩。”
　　对方脱下帽子，我一看，果真是欧阳！这小子发福了，也秃顶了！
　　欧阳说：“哎呀，真想不到在这儿会碰上你，你变了，变得我认不出你了，不过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没认错人。”
　　“什么意思？我老了是不是？还是我乡音未改？”妻子笑着问道。
　　“主要是你那小虎牙一直都在。”欧阳又皮上了。
　　“原来是这样，你也变了，只是没我变得快。你在这儿干嘛？”妻子半开玩笑地问人家。
　　“我也来开家长会呀，怎么了，不可以吗？”
　　“没有、没有，只是你家在昆明嘛，想不到你也在这儿。”
　　“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在滇东北市。”
　　“哎呀，你积极相应国家政策，俩孩子真好！”
　　“不是，不是，我总共有四个孩子。”
　　“你超生游击队？不怕计生委找你？”
　　“不是，四孩子三个媳妇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哪像你和师傅天长地久呢。”
　　“是阿，我和你师傅天长地久，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好几年都没联系了，不知道师傅怎样？”
　　“没什么，都挺好的。”
　　“不是，我不明白刚才说的话？。”
　　“不明白就好，我先走了。”
　　“不要忙着走，我想问问师傅的情况。”
　　“不用问了，他不在了。”
　　“什么时候的事，出了什么意外事故吗？”
　　“生病4年多，今年4月份的时候走了。”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林天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的电话，我只听说你家的分公司在本市有名得很。”
　　“那你记一个我的另外一个私人电话，这电话很少有人知道，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这不太好吧，万一你太太冤枉我，那可怎么办？”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我的这个号码呢。”
　　“意思是我还成贵宾了。”
　　“你记下了吗？”
　　“记下了，那我先走了。”
　　“你有事吗？要不咱干脆在附近吃点东西再走。”
　　“不了，我还回家做饭呢，改天再约吧。”
　　“那先这样，以后再见。”
　　欧阳朴实的话语让我重新燃起了友情和真情的希望！同时我又问自已：想当初要是杨倩倩嫁给她，她会拥有怎样生活？他会不会把杨倩倩也换了？不过即使换了，也比嫁给我好吧？再糟糕也不至于因为几千块钱而愁得走投无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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