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咖啡厅里故事多（之三）

　　“那你什么时候又娶了老三的？”，好奇心很重的杨倩倩紧接着问欧阳。
　　“那是我第二个太太去世两年后的事了，那段时间应该是我这辈子最悲伤的一段时间吧，我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忙里忙外，一心想让工作麻痹我那孤独的心，一回家就陪我爸妈我妈，带儿子……总之，我把自已炼成了一个好儿子，好男人。我妈既喜在心头，又急在心里，一方面，她觉得虽然我被婚姻磨难得过了头、但经过这种残酷的人生历练，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方面她又担心我没人关心没人爱，这样对我不好，反正无论多强势的母亲，她最爱的还是自已的儿子。”
　　“你妈开始帮你物色对象了？”
　　“是呀，不过是她妈先选中我的，我妈刚开始时是有点担忧的，因为对方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一身公主病。我妈怕我受气，毕竟我是结过婚又有孩子的人，人家是大姑娘。可是她妈把我妈给说服了，斩钉截铁的说：“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是什么社会，我们可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要他们俩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妈也就打消了顾虑，给我旁敲侧击，鼓励我再谈恋爱、支持我再婚，可是我没兴趣，厌烦了婚姻生活，甚至抗拒谈恋爱，我妈煞费苦心地劝我说，不是一谈恋爱就结婚，先试着谈谈，合适的话就结，不适合就当交个朋友，不要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我这样对人家的话，人家要说我家不讲情面。既然我妈这样“求贤若渴”，我只好依我妈了。接下来，我和第三个太太就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见面了，我还记得在钱局街的一个酒楼见的面。初次见面，我就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刚开始我妈不信，直到三年后，我第一个太太把事情说出来，我妈才相信。”
　　“什么意思？你们正式见面前你就在哪儿见过她了？”
　　“是，我确实见过。”
　　“在哪儿？在夜总会？卡拉OK厅？”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不到的一个地方——妇产医院。”
　　“啊，那我真想不到。”
　　“她虽然没结过婚，但她是有故事的人，你懂吗？”
　　“我一个中年妇女，还不知道那些苟且的事。但你为什么在妇产医院见过她？”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第一个太太想生儿子吗，她就去私立的妇产住院治疗，有一回同一病房里有一个女孩刚做完人流手术，面无血色，奄奄一息，医院叫交钱，她男朋友身上没钱，她的信用卡也被家长给冻结了，是我第一个太太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她们解决了困难，后来，那两小年轻人千感万谢。这事过了就忘了，我对她是有点印象但确实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面。”
　　“那她认出你了吗？”
　　“应该没有，毕竟我和她仅有一面之缘，只是我第一个太太对她印象深刻。但这些都不是我们名存实忘的婚姻的导火索，即使我当时就确定这人就是她，我也没资格看不起人家，毕竟我是离过婚的人。”
　　“你们开始交往了？”
　　“是的，双方家长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走，同心协力，构建美好姻缘、共创幸福梦！”
　　“那你还朝秦暮楚？”
　　“说来话长，你想听吗？你不嫌我烦吗？”
　　“不烦，我就喜欢名人的娱乐八卦，接着讲。”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比我小6岁，独生女，家财万贯，而且还是个才女，不但取得了全国注册会计师，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一口流利的英语叽里呱啦，我在她面前纯粹就是一文盲，她是嫦娥，我是猪八戒，表面看起来，我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我赢了，但其实呢，我们双方都输了。
　　“现实中的她的确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她根本不需要我，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其他方面，她在我面前就是至尊无比的女王，永远高高在上。”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当时我们双方都受到了感情的打击，她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和她相恋十年的男友最终受不了女方家长咄咄逼人的高强气势，突然离开她，半个月后就结婚了！她差点疯了，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妈慌了神，万一这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怎么办？她妈和我妈都是女强人，主意多、想法多，于是她妈就想到帮她物色新男友，一旦有合适的男孩，那她女儿的感情不就是有寄托处了吗？有了感情的寄托，那走出感情的误区就快了！可是和她家门当户对的人真不多，男方有才的并一定有钱，有钱的并不一定有才，思来想去，我还比较符合她们家女婿标准，她妈就找到我妈把这事说开了，我妈在她妈的鼓动下就同意试试看看。”
　　“她是个有修养的女孩，待人接物都很客气，人又长得漂，我第一次见她就被她仪态万千的风姿给迷住了。高个、有骨有肉、柳眉杏目，眼角带笑，特别是那眼神中淡淡的忧伤让我过目不忘。她那含情默默的双眼，如何叫一个正当年龄的男人不动心。如果她真爱上我，我会更爱她。可惜，她到底也没有真的爱上我，我只是她所爱之人的临时替身罢了。”
　　“自从见了她后，以前那些‘不再爱、不再娶’的思想好像已经不太现实，说实话，我彻底被她迷住了，可以说神魂颠倒，我开始相信‘不是命运对你不公平，而是暂时没把最好的给你’如此之类的心灵鸡汤。我一心一意的讨好她，绞尽脑汁的讨她开心，我知道送她再贵重的东西，她也不稀罕，因为她不缺！无论我做什么，她好像都没多大的兴趣，对我不冷不热，我后来也明白这不过是我的一场单恋罢了！还是算了吧，我正想退出时，她却来了个180度大转湾。那是一个周末，我们双方家长一吃完饭后，她妈叫她陪我去超市买东西，她不好拒绝就和我一起去了呗，在结算处，我遇到了公司的部门经理小赵，他和爱人也去超市购物，看得出来，她爱人已经有孕在身，小两口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我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想把我那高贵的女朋友也介绍给他们两口子，可是我话已说出口，回头她却不见了，我东张西望，还是不见她的芳踪，我想她是不是返回去拿刚才忘拿的东西？我只好返回去超市找她，果真如此，她蹲在货架那儿聚精会神地地翻着东西呢，我叫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后第一次对我笑，笑得真好看，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拉着我的胳膊出了超市，一路上我都觉得她在发抖，我就问她是不是哪儿不好？她说可能刚才被冷气吹感冒一会儿就好了。我也没想太多，感觉她说得也合理。”
　　”从此以后，她经常去我公司里去找我，接我，和我在食堂吃饭，我好开心！因为她满足了我做男人的虚荣心，拥有一个又年轻、又漂亮、又有文化、又有见识……的女朋友，谁不乐意！“
　　”很快我们就举行婚礼，婚礼办得很隆重，光是微电影都拍了二十多万块钱。誓言说了一大堆，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惜再感人的誓言还是经不住现实的打击，到头来我们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
　　”婚礼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得不少，只是我没她醉得历害，送走客人后她倒头便睡，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我看着躺在身边这个美人，不由得感慨上天对我的恩赐，赐我一个如此完美的媳妇，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这回我妈无话可说了吧？我沉浸在幸福中，憧憬着未来更加美好的生活……“
　　”她含混不清地说着梦话，原来美女也会说梦话！我有点好奇就俯下身去湊近她听，我好像听见她在喊赵成云，赵成云，这名字好熟悉，那像在哪儿听过，我仔细想了一下，啊，这不是我公司业务经理小赵的名字吗？她为什么喊人家的名字呢？我刚刚还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啧”的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想到了那天超市的相遇、我想到了只要小赵在的地方我太太就和我更加亲热，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我把有关小赵的问题串到了一起，我还能睡得着吗？第二天，我想问问她关于小赵的事情，好几次话到嘴边我又把它咽回去。为什么呢？这事情的答案不论是真还是假我都捞不到好处，还是算了吧，有些事看破不要说破。“
　　”她是个职场女性，工作狂，可以说我小儿子差点就生在办公室，孩子出生后，她基本就没去管孩子，孩子的一切都由老岳母承包了。我觉得这是中国特色的生孩子模式，年轻的父母生完孩子后，其他养孩子的事一概交由长辈，好像年轻人只管生不管养是十分正常的、普遍的现象。我可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养育儿子。因为我大儿子错失母爱是多么遗憾的事，我不想再让小儿有妈无爱，我劝她不要这么拼，我负责养家，她负责养孩子，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照样我行我素，好像她们家的公司缺了她就无法运转了！我也去和岳父岳母商量过这事，他们表面上支持我、完全同意我的想法。其实，他们只支持他家的女儿，他们觉得，女儿爱干嘛干嘛，只要她开心，之前女儿已经牺牲了爱情，现在干嘛还对她这样严苛呢？而且，孩子都生了，难道她女儿还做得不够好吗？反正总而言之，他们家的意思就是小孩子我们家管，不用你们家操心，其他的事我们不管。以前我妈总觉得门当户对非常重要，但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有一天我太太却提出来孩子和她姓，我觉得无所谓跟谁姓，孩子即使姓查尔斯、姓飞利浦……照样还是我儿子，孩子的血里流着我的血，这难道还证明不了我是孩子的爹？所以，我完全同意。这要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还用得着和我父母商量吗？我说，可以，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和我姓不就得了吗？孩子取了名落了户后我才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妈一听可不得了啦，气急败坏地直骂我不孝！我一听感觉这事怎么这么严重？现在不是男女平等吗？我妈死活接受不了我儿子和她妈姓这事，说是她家骑在我家头上拉屎，我还无所谓，我不争气！哎呀，越说越严重。我只好答应她把姓改回来。“
　　”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我太太“啪”把结婚证丢出来，一一言不发，二话没说，打开电脑就写离婚协议书！写完逼我签字，这什么情况？至于吗？我真想不到“离婚”来得这么快！我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只好说：我开个玩笑，你就当真？和谁姓有这么重要吗？要不我们抓紧再生一个，不管是儿是女和我姓，可以了吧？她才把协议收起来，还警告我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没得商量的余地！我说：有这么严重，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孩子的姓？她说：“法律规定，孩子的姓和民族可以随父母任意一方，难道你不知道。”我说：知道，所以我答应你了。她又说：“你答应我了，那意思是你妈不答应，是吗？那我妈也不答应孩子和你姓，你说怎么办？”我说：难不成叫孩子奶奶外婆出来角逐一番？她说：“可以啊，我妈早就准备好了。”听得出来，她们家是坚决不会把孩子的姓改过来。“
　　”往后日子长了，渐渐的，我感觉我们俩“三观”至少有两观半是不同的。比方说，当时，我真想再生一个孩子，但始终未能如愿，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生，早就采取了措施。女人不想生孩子，那你男人再怎么努力也生不出来吧。她认为生孩子纯粹是给父母找乐子，否则她才不生呢；再比如说，我不想让孩子过早的上早教课，（我小儿子6个月就开始上早教课），她说我不懂，早教越早越好……反正不管是生活方面还是工作方面，她的观点和我大多南辕北辙，以前，一旦有争执，她马上就拿“离婚”“吓唬我，我还当真了，只好服软，又是哄又是骗，不论谁对谁错，都是我的错。有一回，我彻底被她惹毛了，她又拿离婚来威胁我，我二话没说唰唰签完字，拉着她去民政局去办手续，想不到，她死活不去！原来我被她忽悠好多年了。“
　　”那次后她再也没提过离婚这个词。我认为那是她耍性子，考验我，其实她心中有我，我还能要求人家怎样？我转怒为喜，一心寻思着以后怎样好好过日子，以后怎样相处……但事情不是这样的，她越来越不想和我说话，甚至故意躲避我，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用冷暴力对付我，我找她谈，我说，实在过不下去就算了吧，省得耽搁你的大好前程……她懒洋洋地说：““我有什么大好前程？干嘛离婚呢？再找一个还不是一样，还不如不离，你想干嘛干嘛，我不会打扰你。”这什么话，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已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摊手走了……“
　　”三年过去了，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表面上相敬如宾，其实，我们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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