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口是心非
“叮铃——”
“哟，安吾？出差回来了吗？”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少年同坐在座位上的人打了个招呼，顺手拖开椅子坐下。
“啊，算是吧，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话说回来，你那是什么东西？”
他指的是对方放在右手边的包裹。
“哼哼哼哼……真是善于发现重点啊，安吾。”太宰治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是什么呢——啊对了对了，我前几天看到关于炸弹的文章不错，据说是一瞬间的、非常迅速——”
“里面没有硝烟味啊，太宰。”从旁边的楼梯上走下来的织田作之助在坂口安吾炸毛的时候看了看那个包裹，及时安抚了对方的情绪，“所以是什么呢？”
“嘁，还真是没有幽默感啊……手信啦，手信。”太宰治不以为意地把手边的包裹推过去，“是非——常美味的豆腐，我亲手制作的哟~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感动呢？”
然后他就在坂口安吾“这得是什么地方的手信啊……三途河吗”的吐槽背景音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织田作之助，似乎很期待对方能够拆开查看。
织田作之助在拿到包裹之后沉默了几秒。
“我们来尝尝这家店的咖喱吧，”他把包裹放到架子上，“味道很不错。”
“欸——好过分！”
坂口安吾看着那个被织田作之助放下的包裹——以对方的耿直程度，原本绝对应该是要当场拆开然后品尝的。
是用了天衣无缝吧？绝对是用了天衣无缝吧。
而且那个东西被放在架子上的时候发出了可以算得上沉重的声音。什么豆腐会发出那种声音？
“啊，那个啊，”面对坂口安吾的质疑太宰治似乎并不在意，“是硬豆腐啦，硬豆腐——不是有些地方会有这样的特产吗？所以我也就自制了一下，没想到还挺容易成功的嘛。”
从某个角度来说或许不比处理炸弹好多少啊。坂口安吾倒是很想知道织田作之助会怎么应对——
“谢谢你，太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让我们来尝尝这家店的咖喱吧。”
完·全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同样的话说了两遍啊喂。
“受不了……给你，织田。”坂口安吾将他放在公文包里的东西递过去，“栈桥码头附近的母婴商城的卡，对我来说没有用处，拿去吧。”
“啊，多谢。”织田作之助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去。
“呜哇，安吾还真是不会说话，什么叫没有用处所以拿去啊。”太宰治一脸嫌弃地在旁边如是说，坂口安吾丝毫不怀疑对方说这话的动机。
“我说的是事实，既然如此不如把它给有需要的人，不是吗？”
“嘁。”
坂口安吾假装没有听见太宰治发出的声音：“话说回来，你是确定了吗？五个孩子什么的……”
不得不说，即使是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毕竟对方还没有结婚，独自抚养五个孩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此外，他也很怀疑单靠织田作之助的薪资能否养得起这五个孩子。
“呃……努力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那好吧，你加油。”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可不是单靠什么努力一下就能完成的事情啊……还真是令人担心。
“放轻松放轻松，要是遇到麻烦的话织田作也可以告诉我~啊对了，之前说的咖喱饭是什么你新发现的美食吗？”
“我个人比较喜欢，你们可以尝尝。”织田作之助抬手示意后厨间忙活的老板，“一份辣咖喱。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那就给我一份常规的，谢谢。”“那我要一份和织田作一样的！”
“这位客人您确定吗？织田先生的口味可是很辣的。”店主擦了擦手，在本子上记下各人的点单。
“说的没错，要不然你还是和安吾一样……”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还是对太宰治发出了劝告。他记得对方好像不怎么吃辣。
“因为织田作说了很美味嘛，”太宰治表示不必再说般地挥了挥手，“不用改了~要是能被辣死也算是如愿以偿呢。”
“不，你会影响店家的生意的……”坂口安吾面无表情。而且辣死这种死法，原谅他真的没有办法安到太宰治这个就日前来看有望成为下一任干部的话事人的头上。
“啊嘞？才不会呢，是我会帮店家介绍生意才对！”
“倒也不必。”记录完三人点单的店家忽然来了一句，引得正在争讨的两个人看了过去，坂口安吾给了太宰治一个“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店家赶紧补充解释，“是因为制作美食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如果人太多的话忙不过来，反而可能会影响到食物的质量。况且织田先生也有在付一部分房租给我，我也不是特别缺钱，能够自给自足就好。”
“嗯，店老板也算是我的朋友，”织田作之助对略感惊讶的两个人点点头，又转而向柜台后的老板说道，“还是要感谢您愿意把二楼租出来。”
“哎呀，这算得了什么事嘛！织田先生您是个好人，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有能力，顺手为之而已。你们坐，我去后面做饭，马上就好啊！”
“这样……”这个店家倒是和织田作之助差不多的性格。“所以你把楼上租下来了？”
“啊，对。”织田作之助才想起来般挠挠头，“因为之前住的地方对现在来说有点小……这里离码头也近，买菜什么的也很方便。老板并没有收太多租金，真是帮大忙了。”
行吧。
不得不说，对方在这方面的效率比坂口安吾想象的要高得多。
“还真是有意思呢。”坐在位置上的太宰治还在咀嚼店老板先前的那番话，“还是说现在喜欢做饭做菜的人都那么多？”
“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我对小孩子可没有耐心。”
“只是出租房子而已吧……”坂口安吾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了小孩子身上去，“况且——”
他看看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橱柜的少年，一时之间噤了声。太宰治还是个孩子——这句话是织田作之助常说的。坂口安吾在初听到时脑袋上冒出了一连串小问号。无他，这个孩子刚刚一边笑着讲完自己端平了一整个组织的经历。
更何况哪怕从心智来看，也绝不会有人觉得太宰治是个孩子。更何况，黑色的世界里是没有年龄之分的——有些人一辈子忙忙碌碌也只能停留在底层，而有些人哪怕年少，却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
至少坂口安吾从文件和风声中就能得知，对方在龙头战争一役获得的东西究竟有多么丰厚。
太宰治并不在意坂口安吾未竟的话语：“况且有些孩子可不是孩子。”
他转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坂口安吾还没来得及分清里面的情绪，店家端来的咖喱打断了三人之间的对话：“久等了——”
“噢噢！这就是辣咖喱啊！”太宰治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面前这一盘红彤彤还冒着热气的食物，“不错嘛，看上去是很适合完成愿望的颜色呢……那我就要开动了~”
下一秒，太宰治，卒。
“喂，太宰！”“还好吗……”“水！”“来了来了……”店内的氛围交错混杂，组成一曲热闹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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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此时。
中原中也好像从龙头战争终结那天起就没有来过尾崎红叶办公室了。起初的一两天，柒夜莉丝更多地还是思考接下来的局势，但时间一长，连她都不免担心起来。
尽管理智告诉她对方不会出事，但是……
“嘛，该怎么说，棋差一招吗。”
她在棋盘上安置的变数，可不止对方对自己投入的情感啊。
柒夜莉丝很清醒自己并不是会因为感情作祟而作出不理智举动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会有什么是影响自己的，恐怕只有言之不详的预感了。
“如果一直不关心的话，也说不过去吧？”
她可不想让尾崎红叶和其他人认为自己是个心口不一的孩子——光是她平时表现出的对中原中也的喜欢，这个时候不关心，他们说不定会连带着怀疑她对他们的态度是否是真诚。
柒夜莉丝摩挲着枕头下的御守，最后自嘲般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看向床头花纹内的镜子部分，黑发的幼女的脸上露出的关切神情哪怕是她也要忍不住心软。
“不知不觉被自己给出的枷锁束缚了啊……”
孩子身上，本来就是没有枷锁的啊。
……
“红叶姐姐，我想去看看中也……可以吗？”
正在佯装认真办公的尾崎红叶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和服袖边的黑发幼女。
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尽管她已经努力给对方营造出一种“战争被完美终结”的局势，还是挡不住她自身的敏锐啊。
中原中也当然还在昏迷中，即使是此前也使用过“那个”，但要一次性解决涩泽龙彦和背后的势力，这一次的解放程度恐怕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更过——也正是因此，就连最后太宰治作为“开关”及时叫停也于事无补。
算算也该是一个多星期了啊……尾崎红叶也不免有些恍然。哪怕知道对方或许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但中原中也在她的心里，也是个足够懂事、有时也会需要她的指引和帮助的孩子。
就算心里想着莉莉丝的未来尚且晦涩，但当另一个孩子陷入这样的境地的时候，她还是会为之牵肠挂肚。
但绝不是以一个的牺牲去拯救另一个。
“嗯，我知道啦！”被她说教着的柒夜莉丝并没有因为对方语气的严厉而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变化，“真的只是看看而已，我很想中也啦！
况且中也已经休息了这么久，说不定知道我来了之后就醒过来要带我出去玩呢？”
尾崎红叶也被她的话引出了一丝笑意：“你倒是不会忘记中也说过的话……那就把妾身一个人留在这里给首领工作吗？”
她佯装吃味的样子捏了捏黑发幼女的侧脸。
“才不是呢！带上红叶姐姐一起出去，把文件都扔给森先生！”
出卖森鸥外的事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反正最后做这件事的权力也不在她——尾崎红叶自然能够找到办法从那堆文件里脱身。
柒夜莉丝同对方一路轻快地边聊天边走在港口黑手党幸存的基地内，仿佛并不是去探望昏迷未醒的病人，只不过是去找暂时无法过来的对方罢了。
只不过在听尾崎红叶说快到了，隔着门的缝隙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时候，她的心头似乎还是稍微跳快了一拍。
因为力量过度解放而引起的，神明越权的代价么……
还真是令人看不明白的运转体系啊。不过。
在尾崎红叶转过头向看护医生询问情况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的黑发幼女的眼底突如其来地浮现出一抹金色。
光芒转瞬即逝，以至于完全没有被任何设备所捕捉。她垂落在一旁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勾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只能到这里了，莉莉丝？”
“啊，好的。”柒夜莉丝恍然般抬起头，居然差点没听见尾崎红叶叫自己的声音，是因为想事情太入迷了吗……她想了什么来着？
黑发黑眸的幼女揉揉眼，压下了思绪内的犹疑。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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