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眨眼就天黑了。
嘉仪见时辰已经不早，估计伏玉也快回来，她也不好再在关曦月的寝殿里滞留。
同关曦月告退，嘉仪一走出殿门，便撞见了伏玉，她朝伏玉行了个礼，然后就到关曦月给她安排好的房间里歇息了。
伏玉轻步走进内殿，看到关曦月一个人神情恍惚地坐在榻边发着呆，像是有什么心事，竟连他走进来都未抬头看一眼。
“爱妃怎么了？”
伏玉在关曦月身旁坐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关曦月这才抬头瞧了他一眼，顺势歪了身子靠在他怀里，近似撒娇地唤他：“陛下。”
等伏玉伸手把她搂紧了，关曦月才继续道：“我好想恢复记忆。”
伏玉愣了下，没说话，他不明白关曦月为什么突然间有了这样的念头。
“我想记起我和陛下的过往。”关曦月深情地说，“我想，那一定是一段美好而珍贵的记忆。”
伏玉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事实上他与关曦月并没有多少过往，只是在关曦月失忆之初，他为了让对方接受自己，说了很多谎话来填补她记忆的空白。
出于私心，伏玉不太希望关曦月恢复记忆，但他仍表示尊重她的想法：“孤明日就让御医过来替你看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你找回失落的记忆。”
关曦月仰面盯着伏玉，认真审视了他一会儿。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怕她恢复记忆，表现得如此坦荡，那说明他过去定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关曦月满意地点点头：“谢谢陛下。”
伏玉又担忧地说：“对于这件事，爱妃不要心急，也不要过分去想，孤怕你想多了会头疼。我们顺其自然，好么？”
“嗯。”关曦月点头，想了想，又对伏玉道：“陛下，我们今晚……再试试可以吗？”
伏玉：“……”
他秒懂了关曦月的意思，可内心却是退缩的。
“爱妃勇气可嘉，孤……”伏玉礼貌地微笑，想拒绝又不忍心。
“我保证这次不会喊停。”关曦月举手发誓，娇声道：“好不好呀？”
伏玉：“……”
“好。”他闭上眼妥协。
关曦月信心满满，马上便拽着他去共浴。
……
沐浴后，伏玉又如上次一样，抱着关曦月入帐。
这一次，关曦月的确没喊停，但伏玉还是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关曦月虽然没有喊停，但她咬紧了唇，眼瞳里盛满恐惧，又怕又抖。
伏玉看得出，她在强迫她自己完成这件事。
撤身跪坐在她身旁，伏玉拉了被子给她盖上，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嗓音艰涩低哑：“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匆匆安抚了一句，伏玉便一刻也待不下去，穿上睡袍飞快地逃了，好似身不由己。
关曦月随即坐了起来，散着一头乌发，裹着锦被崩溃地哭了一场。她又一次害惨了伏玉。
她太瞧不起自己了。
次日一早，关曦月怀着满心的歉意叫醒了伏玉。
亲自给伏玉洗脸，亲自给伏玉穿衣服，亲自喂伏玉吃早膳……做完这些，她都觉得远远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过。
最终，她还是郑重地跟伏玉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事，”伏玉对她笑了笑，“这不怪你。”
这还不怪她？很明显就是她的错！关曦月气愤极了，她生自己的气。她别开脸不敢面对伏玉，眼珠子转过小半圈，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伏玉看得皱眉，拉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低声哄道：“真的不怪你。不要想这件事了好不好？”
关曦月忍泪点头，对伏玉道：“陛下快去上朝吧。”
伏玉浅笑：“爱妃忘了，今日休沐，孤不上朝。”
“哦。”关曦月反应有点慢，“那陛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她想，伏玉昨晚肯定被折磨了很久，没睡好。
伏玉道：“不了。孤想陪陪你，待会儿还要去做别的事。”
关曦月便乖乖坐在伏玉腿上，也不讲话，就定定地瞅他。
瞅了半天，她忽然点着伏玉的心口，好奇地问：“我这样坐在陛下腿上，陛下会有感觉吗？”
伏玉：“……”
关曦月不问还好，她一问，他就开始不对劲了。
伏玉脸颊泛红，又习惯性地抿紧了唇：“你不问，就不会。”
关曦月呆了呆：“……这样啊。”
猜测小伏玉已经仰起了头，关曦月尴尬地想要起身，却被伏玉扣入怀中动弹不得。
“你故意的。”伏玉眸子微眯。
关曦月顿觉冤枉，猛摇头道：“不是的，我就是随口问问，哪晓得陛下这么容易……唔……”
“——不许说了。”伏玉居然拿手心掩住了她的唇，阻止她讲话。
看着伏玉溃败而羞窘的脸色，关曦月又忍不住动了坏心思想要逗他，竟嘬起嘴来，贴着伏玉的手心连啄了好几下，发出“么么么”的声响。
伏玉惊吓得立即拿开手，同时松开了另一只手臂放开关曦月。
可关曦月非但不逃，反而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抵近去吻住他。
伏玉：“……”
这种感受，简直要死了。
正在这时，兰馨走了进来，隔着水晶帘禀告道：“王上，娘娘，嘉仪公主来了。”
关曦月瞬即松了嘴，从伏玉腿上下来。等伏玉整理了一下衣袍，她才对兰馨道：“请嘉仪公主进来吧。”
嘉仪刚踏进外殿，就见伏玉和关曦月从内殿走了出来。
伏玉的脸依然有点红，也许是怕嘉仪调侃他，他急于离开，便对关曦月说：“孤先去处理一些事，你和嘉仪聊聊天。”
关曦月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伏玉一走，嘉仪就扯着关曦月的袖子，悄悄地问：“月贵妃，王兄怎么一副害羞的样子？你们刚刚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关曦月遮掩道，“就、就很正常的事。”
嘉仪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不再追问。她很快又缠着关曦月去逛花园散步，从花圃里摘了许多漂亮的花朵送给关曦月，有意地想要拉近她与关曦月之间的距离。
关曦月捧着她采的花，嗅了嗅花的香味，通透地道：“嘉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你直说就是了，不必费心思绕弯子。”
嘉仪愣怔了一下，有几分惭愧，她坦白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月贵妃帮忙。”
关曦月点头，柔声道：“你说吧。”
“我想出宫。”嘉仪道，“我母后把我盯得很紧，只有王兄能放我出宫，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关曦月凝眉深思，一针见血地问：“你为什么要出宫？你所说的出宫，是指永远离开靖国王宫对吗？”
嘉仪沉默了很长时间。她深知有求于人，就不该有所隐瞒。既然选择将希望寄托在关曦月身上，她就必须向对方如实相告。
“月贵妃，”嘉仪目光真诚，“我在宫外喜欢上一个人，我想去找他。我期盼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回王宫当公主了。”
对方的念想太过大胆，关曦月难以理解：“什么样的男子，值得你如此——”
嘉仪道：“他只是一介平民，但他人特别好，有才有貌，还很善良。他温柔勤奋，完全没有大男人的架子，粗活细活他都会做，既能下地务农，又能写字作画，还会教人弹琴……”
关曦月越听越觉得不妥，依嘉仪所言，那个男子的家境并不好，倘若嘉仪跟他在一起，必定要吃苦的。嘉仪身为王室公主，她可选的范围很广。才貌双全的男子并不少见，有家世有地位的男子更是一抓一大把。简而言之，那个男子根本配不上嘉仪。
不自觉摇了摇头，关曦月不赞同道：“嘉仪，你的想法太冲动了。或许你是因为情窦初开才轻易对那个人产生好感，人生漫漫，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人，也会遇见更好的人，不要一时心热急于做决定，这样会害了你自己，明白吗？”
“不是的，我没有冲动，他真的很好，他值得我喜欢的，我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眼见自己的感情被关曦月否定，嘉仪情绪变得激动，泪水浸满了眼眶，“我对他不是一时新鲜，我是真心喜欢他的，自从遇见了他，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充满了惊喜。我看见他给土里的白菜浇水，也想拿水瓢跟他一起浇；我看见他提笔写字，也想拿笔跟着写；我看见他弹琴，也想去摸琴弦……只要是他做的事，我都有兴趣去学，不需要任何人督促我、强迫我，我自己就愿意去做。我认为这就是喜欢。月贵妃，你能体会到吗？”
关曦月眼圈微红，嘉仪说的那些话有令她动容。她想起那日在亭中，伏玉抚琴给她听，她听得心神怡悦，便也如嘉仪说的那般，忍不住想去触碰琴弦，更萌生出想要学琴的志向……而这仅仅因为弹琴给她听的人是伏玉。
“月贵妃，我知道王兄很听你的话，而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只有王兄，求你帮帮我吧！”
关曦月正出着神，嘉仪陡然下跪求她。
“嘉仪，你听我说。”关曦月把人扶了起来，“我会把你的事告知陛下，并让他帮助你。但是，陛下最近正面临很大的压力，是你母后施加给他的压力。我不确定在这份压力下，他最后能否帮到你，所以还是劝你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嘉仪感激地点点头，连续对关曦月说了好几声谢谢。她知道关曦月对于伏玉的重要性，只需关曦月一句话，伏玉就不可能拒绝。这件事在她看来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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