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明与希望
凤熹微用妆台上的簪子挑起玉扳指，放在烛火下看了看成色。
极好，值钱……
等等……值钱……
一个想法从脑海中滑过，凤熹微迅速抓住，她想到了个好注意。
还在愁怎么搞钱，这不就有钱了嘛。
用帕子将玉扳指包起来，收在怀中。
此时，晚膳也端了上来。
凤熹微简单吃了几口，便去了西客房。
两位老人也将将吃完了饭，只是看着侍女端出来的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
见到凤熹微，两位老人很是局促不安的行礼。
“见过贵人……”
两位老人背脊微弯，黝黑消瘦的脸庞，头发花白，满脸风霜，一双苍老的手紧张的捏住身上已经破洞的灰色锦衣。
浑浊的眼睛满是惶恐不安。
凤熹微知道，这身衣服，是他们唯一留下的东西。
曹轩发家后，很是孝敬他的岳父岳母，时常给他们送钱财吃食。
这年头，百姓生活多艰，他们没有土地，只能靠租土地过日子，粮食收成又低，还完主家的租金，也剩不了多少粮食，吃饱饭是奢侈，基本都是勉强活着，饿不死。
两位老人就将曹轩送的钱财吃食拿去救济活不下去的村民。
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点什么，只留下了这一身新衣，这是他们唯一体面的衣裳。
凤熹微将他们扶起，卸下平日里的冷漠，尽量让自己显得好说话一些。
“曹大爷，曹大娘，快不必多礼，快坐快坐。”
曹大爷与曹轩都是一个村的，都姓曹。
俩人老人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老大讶异，眼前这个女子如此客气，与之前带走他们的人都不同。
之前的人都是凶神恶煞，可怕的很。
曹大爷见凤熹微客气有礼的模样，大着胆子开口道：“敢问贵人是何意？”
凤熹微将两人按在凳子上坐下，她自己也落座后，才说道：“实不相瞒，曹轩犯事儿了。”
凤熹微没打算隐瞒，将曹轩卖官鬻爵的事情和盘托出。
曹大娘直抹眼泪：“这个傻孩子，糊涂啊……”
曹大爷抹了一把泪，浑浊的眼眶通红，扑通一声跪下：“殿下，轩儿此事的确糊涂，我们也享受了这些不义之财，我等皆是该死，只是，只是可怜我的外孙才两个月……”
曹大爷哽咽着，不住的磕头，“殿下，能不能放过他？他还那么小……”
凤熹微连忙扶起老人，“我找你们来就为了说这事儿，你们只要配合我演出戏，让曹轩交出该交出的东西，我定会如你们所愿。”
两位老人自是答应，甚至比她还心急：“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凤熹微笑道：“别急，还得再等几日，你们且安心住在这里，对了，我先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凤熹微转头朝外喊了一句：“青墨。”
人影从门外闪过。
两位老人惊得握紧了彼此的手。
这两日，他们经历了几次生死，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凤熹微急忙劝慰，这才让他们放松了一些。
不一会儿，奶嬷嬷便抱着孩子进来。
两人老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喜极而泣，对着凤熹微又是一阵磕头致谢。
凤熹微赶忙躲开，忙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为了给他们祖孙三人独处的空间，凤熹微离开了西客房。
这时，光朱来报，说那个杀手没撑住刑法，死了。
凤熹微摆了摆手：“死了就算了。”
天色已晚，昨儿一夜没睡，她早就遭不住了。
打着哈欠回了院子，洗漱一番，躺下床就睡了过去。
……
夜半寂静之时，一个人影翻窗进入凤熹微的房间，悄无声息的看到窗前。
看着她安睡的容颜，以及十分不雅观的姿势，君乘风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为了等她的回信，他等到半夜，却迟迟没有等来，奔晷也不知跑哪儿撒野去了。
他只好亲自来一趟。
君乘风贪恋的看着她的容颜，忽然脑袋像是针扎似的疼。
记忆也开始混乱，脑海中的一些画面逐渐变得模糊。
他眼中闪过惊恐和慌乱，飞快的从窗口翻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床上的人儿平静睁开双眼，嘟囔一句：“神经病……”
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君乘风疯了一般冲进寝殿，进入暗室，看到那些画，记忆又一点点回归脑海。
他颤抖着手抚摸那些画，口中不断的呢喃：“元和十六年九月二十三，季秋，于幽州翠屏山遇熹微，是日秋风萧瑟，满地金黄。晨光熹微雾笼山，疑是小仙落凡间。”
“元和十六年十一月初三，仲冬，是日北风萧瑟，北幽街头遇世家子，多遭欺凌，熹微提刀相护，寒风拂裙裾，娇颜若灿阳。”
“元和十六年十二月三十，迎新年……是日……”
君乘风一遍遍的看，一遍遍的念，脑袋依然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窜来窜去。
直到烛火燃尽，殿中陷入一片黑暗，君乘风力竭趴在地上。
“微微……微微……”
嗓音沙哑，情意浓稠，声色颤抖，闻之戚戚。
他呼唤的不止一个名字，还是他的光明与希望。
不知又过去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青枫小心翼翼地声音：
“陛下……您还好吗？属下请了周老。”
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青枫是君乘风的暗卫，一路跟着他从皇宫到荣王府，又见他如此慌张的回到皇宫。
心头猜到了大概，支走了守夜的太监与侍卫，又让福来去请了周老前来。
福来自觉退了下去，只剩青枫与周老在外头站了大半宿才敢敲门。
年过五十，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外头来回走动，时不时担忧的朝里望，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就说不能用亡情蛊，非是不听，这都多少次了？再来几次，就可以直接给他收尸了。”
“周老别急，陛下乃天子，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殿门被打开，君乘风发丝微乱，眼眶微红，神情疲惫，冷淡的眼神扫过外头恭敬站着的两人。
“进来吧。”
君乘风说完，转身进殿。
青枫与周老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担忧。
俩人跟着进殿，青枫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又去点燃了一些烛火。
君乘风随意的斜趟在坐塌之上，任由周老给他把脉。
半晌后，周老才眉头紧锁，说道：“这是以毒攻毒的后遗症，陛下，合欢蛊虫虽被亡情蛊虫吞噬，但亡情蛊更加难解，今日这般症状，往后只会越来越严重，那些记忆会逐渐模糊，直至消失，断情绝爱，最后会危及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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