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林笑深睡到中午起床，她喝多了酒，头有些疼。她慢吞吞下楼，大厅里空无一人，她在院子里找到简心和乔秋。

        她们正在门口贴春联，一个拎着春联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一个在下面扶着。

        林笑深出现得及时，被她们安排了任务，负责站在门口正中央观看角度，往左往右往上往下一通指挥。

        三人忙活了一阵，把春联贴得端端正正的。春联是崭新鲜艳的大红色，很漂亮显眼，十分有春节的氛围。

        李天川出来看了一眼，很满意。他手里还握着锅铲，他一直在厨房里负责煮饭，现下是喊她们做好准备马上要开饭了。

        林笑深洗干净手坐到饭桌前，左看右看没有见到赵雪年。她看一眼坐在身侧的乔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乔秋已经会意，说他不久前接了通电话，好像是工作的事，走到外面找信号了。

        简心自告奋勇出去找他，过了约五、六分钟带着他回来。

        他们几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餐极其丰盛的午饭，海鲜、鸡鸭鱼肉，年夜饭该有的一样没少。

        吃完饭后李天川和简心陆续回家，小白楼里剩下三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便骤然冷清下来。

        关承发来了视频邀请，他在福利院里，和周姨李焕燃他们在一起，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蹦蹦跳跳的很吵闹。

        林笑深上楼回去房间里和他们聊天，关承拿着手机挨个让人和她打招呼，那些大人小孩一个个热情洋溢欢呼雀跃凑到镜头前，一圈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没停止过。

        关承又拿着手机走到工地上，给她现场直播工地上的情况，他现在是专业的主播了，寻找角度拍摄以及解说都似模似样。

        最后是到厨房里，李焕燃在帮忙煮年夜饭，他身上挂着一件碎花围裙，站在水盆前，手里湿淋淋地在择菜，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手机屏幕。

        他们闲话家常，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许久，直到她半眯着眼睛觉得困，关承才肯挂掉电话。

        ……

        林笑深趴床上休息了一会，睡得不是很踏实，她以为最多只有半个小时，实际上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黑了，能看到几颗闪亮的星星。

        她打着呵欠下楼，在大厅的角落里看到赵雪年。他很习惯坐在那个位置，垂头沉思或者看着手机电脑，忙一些工作的事情。

        没有其他人在，这个夜晚寂静无声。

        林笑深站在楼梯上看他的身影，恍然以为仍在从前，在家里，好像一切没有变过。她睡一个午觉，黄昏或者夜晚起来去书房里找到他，询问他晚餐的菜单。

        她走下去，赵雪年听到声响，抬头看她。

        “乔秋呢？”她在他身边停住，环顾四周一圈，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夜晚了天很冷，大门关得严实，已经锁上了。

        赵雪年说她去镇里，她有自己的事情。

        他把手机递给她，林笑深接过看一眼，上面是乔秋向他请假的聊天记录。

        她看完把手机还给他，在一边坐下，无所事事怔怔出神。

        赵雪年问她要不要吃晚饭，她摇摇头，不觉得饿，他便没有说话了。

        两人沉默坐了一阵，赵雪年的手机响了，是视频邀请。他接起来说了两句话，然后坐到她身侧挨着她，让她一起看向手机。

        对面是李宝珍，她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化了淡妆，戴了一些典雅精致的玉石珠宝首饰，一身雍容华贵。

        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关切地问他们在外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冻着饿着，吃年夜饭了没有等等。

        赵雪年不回答，林笑深只好应了几句，陪着她说话。春节到了，所有人都是欢欣愉快的，李宝珍也是，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叮嘱他们在外玩得开心，说完把手机往旁边怼，让坐在身侧的人说话。

        镜头里猝不及防出现另一位赵先生的脸，威严冷峻。林笑深被吓一跳，下意识望向身边的赵雪年，向他求助。

        赵雪年只朝她挑了挑眉，让她自己应对。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位严肃吓人的父亲，结结巴巴对着屏幕说了句新春快乐。

        那头便也回一句新春快乐，没什么表情，声音和人一样冷硬。片刻又说，尽早回家吧。

        林笑深点头呐呐答是，一边伸手悄悄握住赵雪年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移，慢慢把自己移出镜头。

        剩下赵雪年和他父亲大眼瞪小眼，静默了近一分钟，两人皆无话可说，一时更尴尬了。

        她有点想笑。

        窗外这时渐渐响起了烟花爆竹在空中绽开的声响。山里空荡，这声音很清脆响亮，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在庆祝新年。

        林笑深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到几缕黄色蓝色的焰火将将消散。

        起初是断断续续零零星星的，隔几十秒一两分钟才有一束。慢慢的，烟花接连不断升起，五颜六色齐齐绽放。

        赵雪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碰了碰她肩膀。

        林笑深勉强分神看他一眼。

        “可能……到三楼茶室视野更好。”赵雪年说。

        她凝神一想，好像是的，连忙匆匆上楼。

        三楼一端是她的房间，对着山里，另一端是休息茶室，正对着村子方向，将远处天际尽收眼底。

        林笑深一路走到茶室外面的小小阳台上。

        “到里面看。”赵雪年跟在她身后，握住她手臂想把她带回去，外头太冷了。

        茶室里有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视野也很好。

        但是她摇了摇头。

        “我要听声音。”

        深红色的烟花呼啸着升起，而后随着一声爆裂声响，轰轰烈烈地盛放，耀眼炫目占了半边天空。

        她稍微抬头，看那些重重叠叠铺天盖地的璀璨色彩，心情也似跟着灿烂绽放了。

        赵雪年替她拢好外套拉上拉链，之后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仰着头看不远处的天空，他看她。

        她双眸亮晶晶的，里面映着绚烂的烟火，光华闪动。

        她看得专心一意，似是很喜欢，很欢喜，嘴角边的梨涡深深。

        赵雪年心里便也泛起几分快意。他眉眼舒展，右手轻悄寻到她的手，紧扣住。

        他似乎很久没见到她这般纯粹快乐的笑容了。

        她最好一直如此。

        最好一直待在他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赵雪年握着她的手晃啊晃。

        林笑深视线从漫天的烟火中移开，转头看他。

        他便朝她淡淡笑了下，神色轻快愉悦。

        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林笑深默然，她感受到他手掌熟悉的温度，干燥有力，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她有点想挣开。

        但看他眼眸明亮，蕴着几分轻松惬意，而今晚的浩渺夜空与烟火也过分美丽，她便由得他了。

        她回头继续看烟花，这场盛大的烟花燃放了许久，她看不厌，舍不得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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