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六点过半，同事们陆续收拾东西下班。林笑深从公司里出来，在大门口不远处找到在等她的曲静媛。
坐上车，两人去往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她今天要请曲静媛和钟明湛吃饭。主要是钟明湛，他已经连续约她几次了，她总没有时间或者没有心情去搭理，很有要食言跑路的嫌疑。
“你等下好好表现，别对人太冷淡。”
曲静媛在等红灯的间隙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她对她今天穿的长靴和大衣都很满意，认为显得高挑且有气质。
“你很着急将我推销出去。”
林笑深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低头按手机。她在网上搜索到她们将要去的那家餐厅，在看到人均消费的时候不由愣住。
“人均三千五，什么餐厅？”她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钟明湛定的这家餐厅，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这一餐下来要搭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曲静媛被她的反应逗笑。
“别慌，这是他自己家里的，他不会让你去买单。”她安慰她。
林笑深仍觉得接受不了，“说好我请客的。”
“很显然，他准备让你继续欠着他，这样下次又有借口约你。”曲静媛笑笑说道，她乐于见到他们处于可持续发展状态。
林笑深不喜欢这样没完没了。她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双手环胸，一时有些烦闷。
“什么表情，还委屈你了是吧？”
曲静媛不满意她的态度，抽空瞟她一眼，骂了声。
正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塞成一条长龙，走走停停行驶缓慢。她们去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半了。
餐厅经理礼貌客气地带着她们穿过回廊和小桥流水，进去里面一间安静的包厢。
钟明湛在等着。
他倒是很守时的，几次见面总是他在等待，远远地见着了她们，便露出温和的笑容。站起身迎接她们的时候也是举止文雅，不急不躁。
曲静媛偏过头来看她，眼神里满是欣赏，明明白白在说，看，多好一人。
林笑深不得不点头赞同。
三人落座，不多时服务员过来上前菜。是日式料理，什么都是小小的一份，一口就没了，接着是主菜，多是刺身之类的。
林笑深不太吃得下这些，所以吃得很慢，尽量陪着他们。
“这虾新鲜，我还要一份！”
曲静媛和钟明湛算是老朋友了，是以一点也不客气，碰上喜欢的，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就要点菜。
“比得上你张晨的手艺吧？”
钟明湛问她。
“还行。”曲静媛回答得不怯。
钟明湛笑了下，唤来服务生让她自个儿点菜，一次吃个够。
两人说说笑笑，谈论着食材的新鲜好坏，或是好友圈子里新鲜发生的趣事，氛围还算不错。
中途曲静媛出去了一会，说是要打一个重要的电话。也不知真假，总之包厢里忽然之间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下来。
钟明湛给她添了半杯茶，询问她菜式是否合口味。
林笑深点头说：“很好吃。”
钟明湛又问她晚饭后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两杯，他约了几个相熟的朋友，曲静媛和周晨也会去。
“是清吧，驻唱的歌手声音不错，你肯定喜欢。”
钟明湛留意到她上次在酒吧里总会分神聆听台上传来的歌声。
林笑深仍是拒绝，“我还有事情，不去了，你们玩得愉快。”
她刚上班，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她从同事那里搜刮了一堆资料案例准备晚上看呢。
钟明湛脸上有明显的失落。
他抿一口茶，停顿一会，接着微笑道：“你好像很抗拒我。”
他高挺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眼神明亮，一笑令人觉十分温和文雅。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奇。
林笑深微垂下眼眸。她不能说是，也确实不是，她只是不想他继续在她身上平白浪费时间。
“感觉你心里仍旧在挂念你前男友，你甚至不愿意看一眼其他人。”他语气里有丝抱怨。
林笑深抬眼看他，钟明湛眼里却是溢满笑意的。
他看着她，略有些感叹地说道：“他一定很优秀，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林笑深礼貌朝他笑笑，没有回答。
钟明湛有意要挑起一个话题，但她实在没有把赵雪年拿出来和别人谈论的打算。
她偏过头看门口方向，看曲静媛几时回来，钟明湛便不再说话了。
……
晚上林笑深独自待在家里挑灯夜读。
她手机里电脑上全是新下载的行业相关资料，信息量极大且陌生。她看一会就要停下来，先大概消化了再往下阅读。所以速度并不快，一两小时过去，只看了三份文件。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头晕脑胀开始犯困了。
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过多的信息突然涌入脑海，在觉得新奇有趣的同时，也有点疲倦。
没几分钟，她几乎要睡着了，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将她从迷蒙中唤醒。
她伸手在沙发缝隙里摸索到手机。拿起来点开一看，是赵雪年。
他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手机里自带的那个黄豆，瞪着眼睛斜着眉。
林笑深盯着屏幕，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十来秒，聊天框里又跳出一排圆滚滚气呼呼的黄豆。
没有一言半语，但是愤怒不满的情绪快要冲出屏幕了。
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他安静了两天，她以为他终于肯消停下来了，感情这人还在自己生气呢。
不给他钥匙是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里倒一杯水，喝了两口，想起赵雪年生气的模样。
以前，他生气的时候会有点冷暴力，也不能称之为冷暴力，就是不说话，不理人。
有一次惹得他不高兴了，他单方面发起了冷战，整整有三四天，没有和她说一个字。
但这跟他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冷淡寡言的人，一整天里只说了一句话和一整天一句话不说，有区别吗？
所以她愣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他沉着脸不言不语，她只以为他工作上有烦心事。那时他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她也不好意思去问他，去安慰他，每天在家里大气不敢出，还很识相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避免打扰他。
直到他看不下去了，揪着她明确地对她提出意见，她答应之后看见他明显缓和下来的脸色，才隐约感觉到问题所在。
后来，她很轻易感知到他的情绪。
他很少对她发脾气，有时实在惹到他了，他会摆在脸上，是有意让她知道的，多少有点等着她去哄他的意思。
她现在可不会去哄他。
她又没有做错。
林笑深喝完水，洗了杯子。她听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出去一看，却是钟明湛的信息。
现在这个点他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他给她录了一小段视频，是酒吧舞台上演唱的女歌手。
没有乱七八糟的炫目灯光，只有一束聚光灯落在歌手身上，而她低吟浅唱，确实如钟明湛所说，声线清冷动人。
她把歌曲听完，没有回复，窝到沙发里找了个安逸姿势继续看案例。
约莫十来分钟，又有信息。
赵雪年：你还在生我的气
林笑深仔细看这一行字，再往上看他早先发来的两排愤怒表情，深感疑惑。
生气的人好像是他吧？
她默然，聊天框上方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等了等，没有等到下文。
所以大半夜的，这人在想啥呢。
她按了几下键盘，输入没有。想了想，又删掉重新来过。
林笑深：睡觉
不要聊天。
那边很快有了动静，再次显示正在输入中。
她耐心等待，蛮久的。不知他是怎样反复地打字删除，有一两分钟了，最后只回复两个字。
赵雪年：好吧
倒是意外地听话，没有持续深夜抑郁模式。
林笑深关掉聊天页面，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继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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