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也许顾余玲真的是在憋大招，此前的恐吓近日也没有再变本加厉地施加在她的身上，只是学子之间的传言越来越奇怪。不知是谁从哪里扒出来的，顾晴曾经杀了多少人，杀的都是哪里哪里的官员，姓甚名谁，是如何如何清廉正直的一个好官，死相又是怎样怎样的凄惨。
众学子私底下议论纷纷，是呀，自己最近差点被顾晴表面表现出来的温和善意给骗了。
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多少国家栋梁，全部死在她的手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她还能好好地活着，在启明书院读书？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家？
果然，丞相的女儿，就是有特权，即便是触犯了王法，也能相安无事！
这可不行，他们是启明书院的学子，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身兼家国重任，应一直心存正义，对此类不公不允之事，要据理力争，勇敢反对，将本不该出现在书院这等清净之地的罪恶，驱逐出去！
要知道，顾大小姐顾余玲身上最近受了伤，触目惊心的，太子都心疼坏了。虽然顾大小姐支支吾吾不肯说是谁干的，但他们都知道，顾大小姐心地善良，定是不想牵连他们，但大家心知肚明，能对顾大小姐下此毒手的，整个启明书院，只有顾晴。
见顾晴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冷眼望去，早就把顾晴之前所做的、所讲的，像什么“黑羊效应”之类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只想制裁罪恶。
毫无征兆的，一桶水“刷啦”一下就从顾晴头顶浇下，浇得个透心凉。
顾晴又惊又恼，横眉瞪去，但她现在模样狼狈又是独身一人，少了不少气势，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又好笑。
“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顾二小姐难不成想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杀了不成？你来啊，我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呢！谁怕你啊！”
一语出，引得四下一片哗然，嗤笑声应和声四起。
“杀人犯！杀人偿命！”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凭什么待在启明书院！”
“我二伯就是她杀的！我二伯一生从未做过错事，却遭她如此毒手！”
“滚出启明书院！杀人偿命！”
顾晴恨得牙痒痒，“你们读的书都随你们新陈代谢代谢掉了吗？究竟是谁不配待在这儿，你们好好想想，呵，要是你们成为了这个国家将来的栋梁，这个国家怕是也要完了。”
“顾二小姐，你还是尽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否则——”不知是哪几家的少爷们色眯眯地打量着因衣衫浸湿紧贴在身上的顾晴，“哥几个可保不准做出什么来～”
哄堂大笑。
“你小子，人家好歹也是丞相的二女儿，哪有你的份？”
“二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个庶女？庶女配嫡子，简直是她的福气！”
这是顾晴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萌生了想杀人的念头，并且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行动了。
正当众人欲变本加厉继续羞辱她，顾晴欲冲上前揍人之时，一纹着金色祥云纹的黑袍将顾晴罩住，她感觉有人轻轻地揽住了她，然后熟悉的身影将她护在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
随即响起令人安心的却又严厉冷漠的声音，“诸位就是这般对待同砚的？莫不是忘记了启明书院的规矩？”
“曦王殿下……”
这些个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一见方晴霁来了，个个都变成了胆小的鹌鹑，缩头缩脑，但其中也有些许个胆大的，出言为自己辩解，“但是顾二小姐有错在先……”
“诸位若是对此事有疑问，为何不联名上奏？顾师妹入启明一事，本就是陛下的安排，诸位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都搬出皇帝了，他们哪还敢多言，以他们的能耐顶多欺侮欺侮不起眼的庶子庶女，更高的，怕是巴结还来不及。见他们没有什么再可以继续嘲讽的，陆陆续续地四散开来。
方晴霁隔着黑袍轻轻地揽住顾晴，“安心，他们走了。”
“那几个人是谁？”顾晴抬眼，目光少见的冰冷。
“蜀中的几个世家。”方晴霁猜想顾晴估计这回是动真格的，她是真的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放心，他们不会好过的。”
方晴霁温柔地拍拍顾晴的肩，试图安慰她。
顾晴反握住他，手心冰凉，扬起一个阴森的笑，“别为难他们啊，想要报复，最好的方法是从精神上折磨他们，我只需要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以及害怕担忧的东西即可。”
你奶奶个熊，真当老子是病猫啊？
但是方晴霁却一直陪着她一路走，路上固然会有人持续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顾晴全当做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谁会为他们跳天台？
顾晴不断告诉自己出现这样的现象和状况再正常不过，只要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就会存在这种颠倒黑白之事，但她还是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没见到一次，都恨不得将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他们脸上。
但现实是，无论在哪个时代，女生的气力始终是不如男生的，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鸡仔，这种时候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即可的。要想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去制止这种行为的发生，简直就像是高考卷上的最后一道数学大题。
实际上，要保全自身也已经十分困难了。
顾晴不服，这种恶劣的现象出现在教书育人的书院，性质上就是典型的校园欺凌，也就是此前她在众人面前所讲的“黑羊效应”的显化版本。这书院里的孩子们，将来大多数都是要走进朝堂的，这样是非不分的他们，之后究竟是栋梁还是蛀虫，谁说得准呢？
校园欺凌这种事情，要想从根本上制止，是非常困难的，牵扯到许多方面，即便是发达的现代社会，校园欺凌现象都层出不穷，更何况是等级制度森严的，殊天国的时代背景下？
顾晴一阵头大，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看得那么多相关文献都白看了，她知道具体的理论以及发生的原因，但要真正用于现实生活，根本无从下手。
先从社会层面来看，她更无法插手了，先不说大家对“校园欺凌”这个概念的界定如何，单是从他们的认知结构上来讲，估计都会认为，错的在于受害者。惩罚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惩罚需要以法律为基础，殊天国的律法，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除非皇帝能理解她的思想或者她去当皇帝……
想到这儿，顾晴茅塞顿开，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但她很快便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中剔除，不行不行，她写个作业都头疼，不要说当皇帝还有那么多的奏折要批，每天还要听一堆老头子念叨，麻烦死了！还是另外找办法吧。
接着，校园欺凌行为的影响因素从施暴者那方来看，有要牵扯出他们的家庭结构和父母教养方式等，那就更麻烦了，指不定他们父母对他们的欺凌行为大加赞赏呢？那不就完犊子了？这就可以算是施加了一个正强化，在鼓励他们继续进行这种欺凌行为吗！
似乎哪条路都走不通……
难道真要以暴制暴？
顾晴琢磨着自己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向小王爷道声谢，并保证自己将袍子洗干净了再还他，但方晴霁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一脸忧虑地蹙着眉盯着她，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生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当两人对视尴尬之际，方晴霁的木头脸侍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先是扫了眼顾晴，眼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然后附在方晴霁耳边说了些什么，方晴霁只是沉稳地点头回应，便让侍卫退下。
顾晴等着侍卫离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晴霁摇摇头，“说是在后山发现了李家少爷的尸体。”
李家少爷？顾晴想起来那是之前对她污言秽语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怎么就死了？她还没动手呢！快去看看！
等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李家少爷死相极其凄惨，看样子应该是从高处坠落，被底下尖锐的石锥穿心而死。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捂着眼睛不敢看。
“哎，你说，李家少爷今天才得罪了顾二小姐，马上就死了，你说会不会……”
话虽然还留了一半，但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休得胡言。”方晴霁冷声回应，横眼警告，“顾师妹直至刚才都同本王在一处。”
方晴霁鲜少在书院里会以“本王”自称，显而易见，他动怒了。
顾晴拍拍他，示意他安心下来，自己则环视四周围观人群，突然与一人的目光对上，随即那目光便迅速移开，像是怕被发现似的。
她不禁在心中打上了个问号，不解地看看方晴霁，他也迅速心领神会，给人群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跟了上去。那人是方晴霁的侍卫，前不久刚刚才见过。
此时顾晴和方晴霁已经来到尸体身边，文落灯也带领一批大理寺的官兵前来疏散人群。
文落灯神色严肃，李家嫡子，这回可不好交代啊。
他看到顾晴面色凝重，身上还披着方晴霁的外袍，不由得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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