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好姐妹
等到达顾晴暂住的客栈门前，方晴霁就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听到门背后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这声音他不可能认不得，顾晴与秦蓁蓁，这两人聊起天来甚至能把天聊出个窟窿，但重点不是这个，秦蓁蓁为什么会在这儿？
方晴霁躲在门背后虽然无心听墙脚，但奈何她们说得太大声了，完全没考虑过外面可能会有人，但她们说的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无非是一些八卦秘辛。突然二人有意识地降低了音量，方晴霁稍向前倾身，凝神倾听，他知道二人要开始谈论正事了。
但很快他就被屋内传来的得意的大小声震着了耳朵，是秦蓁蓁的笑声，她今天还真是大喜大悲的一天啊。
“好哇，你翅膀硬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敢瞒着姐？”他听到屋内的秦蓁蓁是这么说的。
然后接着就传来顾晴喊疼的声音，应该是被秦蓁蓁揪住了耳朵，她满腹委屈，“我这是为了谁啊？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可怕！那是放原来牢底都要坐穿的那种！用脑子都斗不过别说拼力气了。”
“所以你打算……”
顾晴郑重地拍拍秦蓁蓁的肩膀，“所以，发挥你影后的潜力，咱们来一出请君入瓮！”
秦蓁蓁扶额，“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诶，也太难为我了吧？我又不是表演系的——”
“你要相信你的潜能，在计划成功之前，千万不要暴露我就在这附近的消息。”
秦蓁蓁燃起斗志，反正这里认识的人也不多，也没认识多久，而且丢的也不是她的脸，拍拍胸脯，“你放心，你当我是谁？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哦，对了，我该走了，既然是有大计划，那我也不能太久待在这儿而或是频繁出入这家客栈，不然你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她收拾收拾准备走，却被一脸坏笑的顾晴揪住，“那啥，姐，给点零花钱呗，妹妹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秦蓁蓁抖了抖钱袋，掉出两个铜板，心疼地抱在胸前，“我的钱袋比你的脸都还要白净。”
顾晴从她手中抠出一枚铜板，攥在自己手心，然后将硬币弹向空中又准确地接住，“这不是还有俩嘛，你一个我一个，咋地，你爹不给你零花钱了？”
“我只是没带出来而已，为了防止钱丢，我分了几个口袋装，出来得又急，谁知道这个钱袋里只有两个铜板了啊？说到底，还是赖你！”
“赖我作甚啊？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几乎都不用怎么花钱，现在才想起来我是不是也该想办法弄点零花了，毕竟不能指望我现在那不管事的爹吧？”
秦蓁蓁站在门边，“如果要搞钱的话就带我一个，但现在你还是先好好休养，别做什么逞强的事，抓众生阁的人也不是你的义务，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啊？我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回去了。”
“你……实际上还是想回去的吧？”顾晴试探性地问出一句话，门外偷听的人心下惊动。
秦蓁蓁开门的手顿了一瞬，“那当然了，这里没有电，没有信号，干什么都不方便，在这里，完全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啊。”
顾晴低下了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秦蓁蓁也不笑了，冷静地推开门，瞥了眼身后已经恢复笑容冲她挥手拜拜的顾晴，亦挤出一个微笑，随后才出门。
顾晴能看穿她的思考，她又何尝不能看清顾晴的想法？你以为她们在一起多少年了？要说她们关系好吧，似乎又没那么好，但是虽然会吵架，第二天就会和好，早就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环了，在述说自己人生故事的时候，没了对方，就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
秦蓁蓁心想，也许，顾晴的心里，早就没有“回家”的位置了吧？
随即她在迈出门的那一瞬浅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即便是换了个身份，也依然温柔得叫人心疼，偶尔也为自己考虑一下多好啊。
方晴霁一直等秦蓁蓁离开才从藏身处出来，心中很不是滋味，推门进去，顾晴正趴在桌子边上写写画画，听到门的响声抬起头来看，见是方晴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顾晴放下笔，却不敢看他，就是因为她太知道对方的心思，所以才更加不敢。
“我来的时候，遇见云阳郡主了。”
“哦，秦大姐啊。”顾晴也没打算把这件事瞒着，便都主动说了出来，“我不是趴在窗边看风景么，然后看见了秦大姐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走在大街上，然后我就猜想是不是你回去之后照计划做了，果然没错，但我又不忍心瞒着秦大姐，所以就把她叫上来陪我了……哎呀你放心好了，谁都可以被怀疑，秦大姐不会！”
方晴霁直勾勾地盯着她，顾晴却是眼神飘忽，害怕对视。
方晴霁简单地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回答，走到窗边从上往下看。
“怎么了吗？”顾晴瞧着方晴霁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没有。”方晴霁语气平淡。
顾晴汗颜，完了，这家伙生气了，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没有啊？一出问题顾晴最先想到的是在自己身上找错误，但这一番找下来，自己也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啊。
“请君入瓮。”方晴霁关上窗，转身面对着顾晴，“这个计划能详细地跟我讲讲吗？”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他每上前一步，顾晴就往后退一步，她觉得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
“你都听到啦？”她也没想到方晴霁会在秦蓁蓁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一阵心虚。
方晴霁叹气，“无妨，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相信你。好好休息，别做危险的事。”
他无意强迫她，只能如此道。
“哎呀，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啦，只是我还没计划完成而已，所以才跟秦大姐说的，她只要知道个大概框架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顾晴怀着心中深深的罪恶感，感觉自己似乎辜负了方晴霁对自己的信任，把对方给惹生气了。
方晴霁依然盯着她，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顾晴开始觉得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没告诉他计划一事而生气，他既然都听到了自己和秦蓁蓁讨论计划，那应该也听到了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段对话。
关于“回家”的对话。
顾晴脸上的笑容终是挂不住了，她轻叹一气，回到床边坐下，方晴霁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活动方向而移动。
“你跟云阳郡主的关系很好？”
“当然了，她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既然方晴霁知道她并不是这里的人，她说起这些事来可就要方便多了，“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在那边也有人对你不利？”
“无论在哪个世界，只要有人类活动，就会滋生出异样的行为，不论在哪，都会有人对你不利的。”顾晴摸上自己的小腹，“不然我也不会被捅那一刀。”
顾晴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不过在遇到秦大姐之前的那段时间，要说是谁要对我不利的话，应该是我自己吧。”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望向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方晴霁的身影却突然撞进她的视线。
方晴霁已经走到她跟前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她都会有那么一瞬的心神不宁，思绪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像她自己，突然间顾晴想起自己被方晴霁带回来的那天，迷迷糊糊间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还做出了什么承诺？但是记忆断片了，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方晴霁俯身向她贴近，温热的鼻息吐在她脸上，如果他是一只猫咪的话，此刻一定耷拉着耳朵，眼眶湿漉漉的，“你快点想起来吧。”
顾晴知道他说的“想起来”指的是什么，但也没办法，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能想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是再现当时的场景。
“所以你要走吗？”方晴霁又问，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怪难受的对视。
“秦蓁蓁说她想回去。”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来到这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顺其自然地发展，唯有找回家线索是自己主动进行的。
“那你呢？”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怕方晴霁问这个问题，结果他真的问了，那她要怎么回答？
“我……”
“你是想跟云阳郡主一起的吧？她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我……”顾晴觉得自己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不是说谎，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一个身影将她笼罩了起来，将她死死箍在怀抱中，且持续收紧胳膊，紧接着只觉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如果你非要走的话……”
顾晴的耳朵异常敏感，仅仅只是说话时的微弱气息，就激得她一颤，但由于被人家抱在怀里，她想动又不敢乱动，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只能红着脸极力克制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要死了……这人是疯了吗？
她认命地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开始回忆自己从前的经历，试图在漫长的记忆长河中找出方晴霁的存在，但大脑一片空白，别说小时候的事了，连今天早上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后，她感到了唇边温润的触感，他轻轻地在顾晴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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