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归来
。。。很想加更,如果有时间,会在六点之前加。。。
马蹄已经踏空,疯了一般地飞向面前的悬崖,身子一轻,楚琀提起一口气想踏着下落的马车飞起来,然而一提气胸口就绞痛,楚琀不管那么多了,求生的本能命令着他拼尽一切地反抗。然而,无影策马而走的那个诡谲的萧突然浮现在眼前,让他一阵心慌意乱。低头,胸口处一朵血色的莲花正在慢慢扩大,血液飘洒,如红色的雪花飘飞在这无底的悬崖边上,这个春天,好寒冷…
嘴角挂着笑容,眼睛溢出了一滴清凉,正如他这一生,短暂,却冰凉,那个一次次伤害他,也被他一次次伤害的女子,是他此生唯一的温暖,可惜,一切都远了…
身体急速下坠,温暖随着血液一点点散去。他的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抓,眼前那个灵动而模糊的影子正在转身,微笑,然后做了个鬼脸,快速逃走…
不…不要走…
幻影破碎,连带着埋在记忆深处的那抹温暖也消失了…
……
天空飘着如飘渺的青烟般淡淡的云彩,蓝色作底,纯粹得让人心神荡漾。海面上,鱼鳞般细细的波纹慢慢漾开,一层层,映照着日光,泛着柔亮的光芒。
一艘巨大而豪华的雕花木船在海中疾速而去,它的前后都有船只排成品字形为它护航,小船上,静静立着身材高大结实,表情严肃的金甲士兵。
甲板上,一身暗纹织金墨袍的男子迎风而立,他头戴墨玉冠,比海洋还美的一双眸子微眯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漠和睥睨苍生的霸气。
他的身后,岿然而立两名白袍金冠的魁梧男子,一个棱角分明,带着几分戾气,一个面色冷峻,却显出睿智。正是青音和青越二人。
珠帘脆响,一女子穿着贴身金色软甲,头发高高束着,带着几分英气和爽利,眉目间都是俏皮的得意之色。
“呵呵,看看这阵势,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回去,看那老家伙还怎么使阴损的招数拦着王。”灵鸢目光所及之处,只见远远的有数艘渔船绕了开去,船上的人都放下工具,对着仟堇这个方向虔诚地叩拜着,如遇见神灵一般,目光中带着痴迷和忠诚。
“灵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青音低声训斥一声,女子无奈地躬了躬身,对着仟堇行了一个礼。
“奴下知错,请王和护法惩罚。”
“行了,注意好动向,还有…呵呵,心心念念着你的人来接你了。”青音严肃的神色带了丝暖意,目光却跳过前面开路的船只,望向了不远处岸上一个纯白的身影,如一片纯洁的花朵绽开在蓝色的海岸。
灵鸢一愣,顺着青音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海岸,虽然隔得极远,但是那隐隐绰绰的白色还是那么的炫目,那么的美丽。
呵…难道说是…表哥的人马…
不得不承认,十年不见,她却是一刻也没忘掉那个从小就傲得跟什么似的,还总是仗着头脑聪明,武功比自己高就总欺负自己的男孩。
“什么嘛,他是来迎接王的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啊!我…我去后面守着…”
灵鸢的俏脸飞上了两朵红云,鼓着腮帮子,不屑地一翻眼皮,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了船舱。
青音似笑非笑地看着灵鸢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悄悄抬眼去大量一直静默德如同岩石的北堂仟堇。
只见他俊美如天神,神情却冷酷无比,他的眼神却是定在远处的那些渔船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们真的对我忠诚吗?”
青音青越对了一个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他们对水皇才更为忠诚吧。看看他们的神情?他们是寡人的子民,不是寡人的奴隶,那样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心酸。”仟堇淡淡地说着,语气越来越冰冷。
青音和青越不语,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有他们的王才是真正爱护百姓的仁君,但是这些百姓的愚忠,却是让人感到心寒。他们似乎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而只是一群受人操纵的木偶,木偶听话则已,如果有一天他们被人操纵着全部反目…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青音青越惊诧不已,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如果不是仟堇今日一语点醒他们,恐怕他们还要继续为这些人的忠诚而瞎高兴呢…
坚固而精美的船只一艘艘靠岸,船上的金甲士兵一阵阵列好,不见一丝怠慢,军纪严明得让岸上的无尘一阵叫好。
果然是北堂仟堇的队伍,这个年轻的王者,不管哪一处都值得让他佩服,让他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命。
微眯了眼,无尘极目望向船头俊美而霸气的年轻王者和大船上威严霸气的黑金色王旗,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一般站在岸边的无尘见大船正慢慢靠岸,不由得将手中的折扇往脖子上一插,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甚至蹦蹦跳跳地朝前跑了两步,恨不得立刻冲上船来将人拉下去。
仟堇微微牵起嘴角,在看到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的时候,这还是自宝儿被捋后他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船只正待靠岸,岸边黑压压的人群全部跪下,其中整个这个海边小城的百姓,还有驻守在此的军队官员,放眼望去,浩浩荡荡,一眼不见头。
“恭迎王圣驾归来!”无尘率先跪下,高高的拜下,额头抵上手背,再一声高呼,身后的民众遂随声而呼,震慑天地的呼喊声如海浪一般一层层地传递下去,绵延不绝,惊天动地,震得这一带的鸟兽全部躲藏起来。
仟堇看着不远处虔诚的叩拜着,内心的喜悦缓缓被哀伤所代替。
宝儿,如果此时你在我身边该多好啊,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见证和叩拜,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后,和我一起睥睨这天下苍生!
船只在众人不停歇的叩拜呼喊中终于靠岸,仟堇信步而下,当看到跪在人首额头还贴在手背上的无尘时,他大步上前,紧紧握住无尘的胳膊将他搀扶起来。
“子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子清乃是无尘的字,只有仟堇才会这样叫他。此刻听见仟堇这般说来,无尘抬头,脸上激动的表情一览无余。
“王…找到血芙蓉了?那你的毒…”无尘清亮的黑色眸子泛着点点喜悦的光芒,他被仟堇扶着的手臂都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仟堇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无声点头,算是承认。
“啊!太好了!那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啊,颍阳水患…”无尘一听他这样说,重重地还拍仟堇一掌,委屈地开始抱怨,一张清俊的脸却明媚得有些耀眼。
仟堇低头,在金甲侍卫开出的露中疾步走着,与无尘比肩,一边听他的埋怨,一边微笑着点头,看来对无尘的样子很是习惯,不得不说,无尘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男子,从小到大,给了他很多帮助,因此也是仟堇在这偌大的东溟国中唯一当成朋友和信任的人。
海岸边不远处,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也缓缓靠岸,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大半个脸都隐在了阴影之中,看不真切面容,只余耳鬓一丝金发调皮地落下,在风中欢动着然后贴上男子的嘴唇。
岸上一辆普通至极甚至看起来有些破烂的马车早就候在那里了。带斗笠的男子从渔船船舱里抱起被绒毯紧紧包裹着的人儿,快速钻进了马车车厢,车厢内却是出奇的宽阔和舒服,男子将怀里的人儿放在一边靠着,这才撩开车帘,对着长相憨厚的车夫点了点头。
车缓缓动起来,女子的头不小心在木质的窗棂上一磕,这让她混沌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点。女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虚开眼,看着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再转眼却是陌生的环境。发了几天的低烧,此时她的大脑疼得如被一把钝斧生生劈开一般。只是瞬间,她便再次闭上了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外面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一遍遍地呼喊着什么,可是她太晕了,居然听不真切。
马车缓慢地行使着,从兴奋的人群中穿过。
“天啦…我终于见到我们的王了…”
“他好俊朗好威严,就像天神下凡界一般…”
“不,他太年轻了,我还是觉得我们教主更慈祥…”
……
马车过去,不断地有男男女女的议论声钻进宝儿的耳朵,她只觉得像是千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地吵闹,听来头疼欲裂。
不自觉地,宝儿往绒毯里缩了缩,将大半个头都埋进毯中,仿佛这样可以阻绝耳边的一切吵闹一般。
仟堇为了尽快赶回王宫,弃了豪华的车辇,只用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遮起来,与无尘骑马而回。
马蹄纷沓,笃笃地朝着王宫飞射而去。身边,一辆破烂的马车像一个垂暮的老人般,在空旷的街道上缓缓行着,优哉游哉。
所有的臣民都去了城外迎接王的归来,居然还有马车敢这样恣意地在这空城中溜达。
无尘秀气的眉毛一拧,一夹马肚,甩开仟堇两步,就欲上前清场。
“车上是什么人!”无尘冷喝,马儿在马车前来回踱着步子,将那辆缓慢行使的车拦住。
“小人是进城送货的小商贩,车上是小人的家眷。”憨厚老实的车夫赶紧颤抖着跪在地上,看着无尘的那身装扮,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此时见他掏出了那柄象征着丞相身份的御赐象牙骨扇,上面一标志性的繁体“清”字,再看来人,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定是那朝中的重臣,东溟的谦谦君子无尘丞相了。
无尘低垂了眼,看着地上紧张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的憨厚之人,突然扑哧地一笑,大手一挥,欢快的摇起手中的扇子。
“呵呵,看你定是才从别的地方而来,竟然不去海边迎接王的归来,现在还不让你的家眷出来,向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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