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 洗白
“韩双玉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秦文渡说道。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让他偿命！”
赵青木目光发狠，语气冰冷。
这时常浅和怜人谷的弟子带着药瓶开始挨个把脉询问伤势。
“你们怜人谷不是怜人万千，救着二三么？怎么现在见到伤者就要施救呢？”
常浅拿来一粒药交到申绝尘手里道：“师父说让我们救想救的人，你们就是我们想救的人！”
申绝尘看向崔梦眠，不理解常浅这句话的意思，想询问，结果换来了她一脸羞愧，她急忙扭头躲避，眼里还渗出了泪花。
她还在为自己变脏了的事后悔自责惭愧，相爱之人本应该为对方守身如玉，可惜她虽爱他，却做不到这一点了。
她心里很难过，泪水不住在眼里打晃。
但申绝尘并没有选择回避或短暂离开，而是抓过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转过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二人在人群边上深情对视许久，看着申绝尘坚定的眼神，她才终于卸下心中防备，扑入他怀抱痛哭。
也许她太在意的东西，他根本就不介意！
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哪管她是美是丑，是完整还是残缺……
赵青木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孙若灵的身影，猜想她可能去了镇子里，便没放在心上。
她看着不远处的墨一，再三打量，仍旧确认他就是墨一。只是他这次好像突然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点孤独有点冷。
太阳西沉，暮色更深，晚风吹来了湿意寒气，吹得众人一阵发抖。众人深知不能留在这里过夜，会感染风寒，于是开始往山下撤离。
这次幸亏申绝尘派人暗中盯着三花教的动静，他们把陷阱设在了哪里申绝尘都清楚，不然他们回去的路上还要面对一道道障碍。
武陵山附近的小镇里，今晚简直热闹非凡。
几乎所有的酒馆都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着白天发生的事，虽然有人还有疑虑，但大部分都看出了端倪，相信白水尼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而更多人开始将障目多年的黑布拿开时，他们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惭愧。
“没想到三花教这么阴险狡诈，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
“他们一直盘踞在西域，很少现身中原，以前听说他们有过去人家内部挑拨离间，夺人秘籍的卑劣行径，因为他们总是与正派为伍，没有掌握过证据，这个说法久而久之也就被人遗忘了！后来，他们竟然成了成了正派的盟友，经常和各派一起进横山寨讨伐魔宗！想想也真是可笑！自己就不是好东西，做坏事把脏水泼到人家身上还贼喊捉贼，然后还有这么多人支持他们，帮他们隐瞒，销毁证据，让他们逍遥法外，还让他们得意了这么多年，直可怜墨染天夫妻含冤惨死，儿子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
“十一月初七那天，其实银火宗请来戏子已经把真相告诉过我们了，只是知道的人大部分死在了那里，回来的少数人却犹豫不定，不敢将这一切说出来……”
“那一战，银火宗也不明不白死了好多人，都是三花教干的，这么多条人命，哎！”
听到这些的人开始摇头叹息，杯中的酒再次被填满，有点自责愤郁借酒浇愁的意思。
也有人如今还有些不敢信，毕竟银火宗当了这么多年的坏人，猛地一洗白，还有点不适应，他问道：“那老婆子说的当真可信？”
“信不信如今都已造成了这样的结局！银火宗的人并没为难我们，还给我们解了毒，不管毒是谁下的，三花教的人可从未施过援手，这些大家亲眼所见，加上这么多证据都指明三花教和韩双玉有过勾结，韩双玉现在又畏罪潜逃，真相已经清楚了，怎么能不信？”
“说到韩双玉杀了赵门主这件事，有些地方我还是想不明白！按照他们的说法，赵门主是中毒之后遇害的，可怜人谷公孙先生亲自去过蓝门，也是他亲自验尸，是他说的，赵门主根本没中毒啊！”
“那是因为赵门主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迷药叫不雨花，十分罕见，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以前这种迷药在辽国盛行，专门给行军作战中受伤的士兵用的，这种药能让他们陷入昏迷，然后开刀医治。随着辽国的覆灭，这种迷药也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因为知道它生长在哪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这也是金人为了不让这种迷药被敌人知道采取的办法！”
“我姑姑北墓派掌门洛逸伏曾为了找出这种毒费了一番波折，还去过一趟金国，一位隐蔽起来的大辽贵族告知她一种方法，不雨花遇到提筋草就会变色，这才证实了这毒确实存在于赵门主的血液中。韩双玉与金人有来往，这毒药必是金人给他的！”
众人早知秦文渡出身名门，这些年一直暗中调查他爹秦治的死因还有二十年前的事，他敢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只身进沙禅，潜入三花，混入魔宗，还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丈夫敢作敢为，能进能退，能能申，被人冤枉也不轻易辩解，这样的人才是真英雄，真侠士！
此话一出楼上凭栏执箫少年口中，众人顿时纷纷点头称是。
“还有，那个金人王爷和韩双玉到底什么关系，三花教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他如此衷心，苦心筹谋为他们做事？”
“因为金人王爷是他的爹！”
申绝尘此时正好刚迈进秦文渡赵青木常浅等人所在的酒馆。
“韩双玉真名完颜双玉，是完颜坦和掳掠来的宋人女子所生的孩子！宋人女子心系大宋，怀念家人，不甘愿做人玩偶，被人幽禁，同时她也恨完颜坦害得她家破人亡，孤独在世，于是将这些仇恨都发泄在自己儿子身上。年幼的韩双玉受尽母亲毒打折磨，终于在莫一天的深夜，亲手将母亲杀害。有如此凶残的儿子，完颜坦忌惮他的兽心，认为他已经失了心性，就准备将他训练为一颗棋子，日后为自己所用，后来他就被改了身份送到了蓝门！”
众人听得半晌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之后才开始议论，有人说他城府深，一藏多年；有人说他狼子野心，居然弑母；还有人说他心术不正，活该被遗弃……
赵青木听着这些话，心里无味杂陈，遥想这么多年他也同自己哥哥一样宠着自己，一同练功，一同偷懒出去玩，他还给她买礼物，逗她开心。虽然父亲死后，他有些行为让她方案，但并不影响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而现在，他却突然成了一个杀父仇人，杀人不眨眼，杀了自己娘亲的大逆不道之人！于此同时他还是个身世十分凄惨的人，爹不疼，娘不爱……
有点怜悯却更痛恨，有些怀念，有些可惜，可是这些残忍险恶的事都是他做的，不容置疑。
这落差，估计只有赵青木自己才知道。
怜人谷常浅，紫衫男人，常云常段，寻金客谭肆，段曦，还有褚付寻，布衣帮柯三，苍松门周应，紫琴庄邓桦，还有人群中装作不知情被蒙在鼓里，面带尴尬笑容的马萧和几个蓝门弟子……
这些人聚集在这偌大酒馆，把酒馆挤的满满当当。
龙固马家兄弟没有出现在这里，此时他们正在和另外一些势力聚集在另一个偏僻处商议着今后生计的事。
昔日他们依附韩双玉，做尽坏事，如今韩双玉奸计败露，武林正道必然会对他们出手，铲除余孽，他们想求得一条生路恐怕不是很容易！
赵青木站在秦文渡旁边，看着楼下的人一言不发，像有心事，又似满腹忧愁。
接着静修也出现了，身后跟着晴空寺的几个和尚，他们简单做了证明，便出了客栈，打算回寺做个交代找个传人重新主持晴空寺大小诸事。
一直到深夜，大家仍在议论，不愿离去。酒馆里热闹非凡，赵青木直觉得嘈杂烦乱，心神不宁，悄悄离开。
秦文渡跟在后面，只跟着她来到外面人少的地方。
她环顾这座小镇一圈，照了个最高的阁楼，脚步在层层飞檐上轻点，几个转身，就来到了楼顶。
看着眼前的阑珊灯火，她的思绪也跟着飘到了远方。
他此时在哪里？和银火宗的老前辈一起商议攻打三花地宫的事，还是和那个穿黄衣的少女正依偎在一起……
在山洞里应付丁萧克设计的机关时，她念过的那些口诀，口诀里隐晦不明的词，暗藏的意思，难道都是假的么？自己被人追杀快要无路躲藏之际还带着她一同逃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答应过，利用完她就让她们母子相聚？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是她一厢情愿，因为她错杀他而产生的愧疚感，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
可是，心里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特别是看到他和别的女子举止亲密时……
秦文渡轻轻喊了她两声，发现她望着远方很投入，很入神，便不再扰她。
曾几何时，他站在心爱的人面前，忍不住想把心里最真实的感觉告诉他，让她知道自己的心，那种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心，愿意等她一生一世的心，可是，他总是在犹豫，总觉得时机不成熟。
虽然两人常在一起，朝夕相处，但是从她时常躲避的眼神和举动中，秦文渡明显能感受到他们之间还有一层隔阂。
以前，他以为那隔阂是她心中的家仇大恨，直到看见她直视墨一时那深情如水的眼神，她不说，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隔阂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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