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剪纸小像
出宫后,她并未回单府,且下定决心,
再不与单衡有所牵连,即便她如今对单衡依然余情未了,
但是在命运面前,在历经今后的苦楚过后,
她曾努力坚守的那份感情,也不过成了一段错而已。
她爱的是曾经那个温雅少年,不是日后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既然她与他注定不能结为连理,便各自珍重吧...
带着流菀在集市里转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和自己心意的东西。
“主儿,您这都转悠大半天了,究竟想找什么啊?”
流菀被她溜的腿都快抽筋了。
“没什么,累了吗?去前边茶楼里歇歇脚。”
几人来到茶楼,她却无心听书。
要知道,中秋将至,司延琎的生辰就在眼前,
可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利用这次生辰,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曾约定一同过生辰,那么之后的每一回月圆,便注定意义非凡。
糕点他吃腻了,荷包手帕也不知绣过几个。
她挤破脑袋也想不出法子来,他是皇上,要风得风,
再珍贵的东西恐怕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不如投其所好,
他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情,只是她现在还给不了他,
也不想说谎欺瞒,虚情假意,即便做了,以他的城府,
怕也早看穿了她了几个来回....
不如...画张像给他!
虽说她肚子中有几滴墨水,可是画像一事却是令她为难,
不过既是为难,才更显诚意,不如就这么定了!
从茶楼出来,她不再东奔西逛,只拉着流菀买了点吃食糖果和小物件,
急匆匆的回宫去了。
入夜,司延琎正在书房批阅周折,宫人忽传单裔初求见,
待她进门时,却是双手背手,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拿着什么?”
他将视线落到奏折上。
“没什么...”
她晃晃悠悠走到桌前。
“皇上还不歇息?”
“还早,有事?”
“没事,早前便回宫了,怕皇上担忧特来禀报,
不过看来是我多心了。”
“你出宫,朕担忧的是朕的百姓,
万一你追到人家门口非要与人成亲怎么办?”
“皇上!这事就不能翻篇了吗?”
她心中万般无奈。
“好好好...不逗你了...”
司延琎放下奏折,朝她摆摆手。
“来,给朕捏捏肩膀。”
“是...”
她将手中的布老虎放在桌上,屁颠屁颠的绕到了他的身后。
“这是何物?”
他望着眼前花花绿绿的玩意。
“布老虎啊!”
“这是老虎?”
他眉毛一蹙。
“今儿在集市上买回来的,不像吗?”
朕还以为是你亲手缝的,模样倒颇有些古怪。
“皇上是在嫌弃我的绣工不好?”
“凑合。”
他闭上眼睛,被她捏的有些昏昏欲睡。
“凑合?”
她撇撇嘴。
“太丑了,拿走。”
他对着布老虎挥挥手,好似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没说给皇上的,我一会拿走便是了。”
“那是给谁的?”
她居然还敢给别人买礼物?
“给公主啊,我瞧着布老虎正好能与她床头那只凑一对。”
“你可知茵儿床头那只布老虎,可是母后生前亲手缝的?”
“我清楚,她与我说过,只是就算这个布老虎不如太后缝制的珍贵。
但好歹也能给那只布老虎做个伴不是?不然一只布老虎孤单单的多可怜啊?
唯有两只在一起,今后的日子才有个盼头,皇上嫌弃的,公主可未必嫌弃。”
“拿着布老虎给我看,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将她拽到身前。
“哪有,我又说错话了吗?”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朕说过,在朕面前有话无妨直说。”
“皇上几时准回郇車?”
她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
“这里便是她的家,为何要回郇車?”
“果然!我先该退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拿起桌上的布老虎转身欲走。
“回来!”
他在身后命令。
“皇上还有何事?”
她停下脚步。
“翻脸倒比翻书还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
“不许和茵儿提起。”
“若是我提了呢?”
她转过问道。
从她落水醒来看到司延茵的那一刻,心中便知晚了!
“朕自有朕的苦衷。”
他没有发火,亦没有动怒。
“我知道,我不会说....”
看着她毫不怜惜的拎着布老虎的耳朵怒气离去,他终是被她逗的苦笑出声。
在梦中,司延茵从被接进舜殤,便再也没有回到郇車,
詹孑空几次三番派使者前来,都被三言两语搪塞了回去,
直到她与司延琎决裂,意图假死出宫,司延茵都还在他身边。
看来,司延琎当初承诺册封一事,不过是个借口,
他真正的目的,是接回司延茵。
他日如此做的原因无非有二。
一来,他日两国交战,避免司延茵沦为人质受詹孑空牵制。
二来,接回司延茵以做筹码,与郇車开展不平等交易。
这帝王之心果真深似海,为了江山连自己亲妹妹的幸福都断送了。
只是他的心,也会觉得痛吧?
透过窗,望着他的剪影,她想起在梦中,
她在对单衡的失望透顶中移情别恋,爱上了奚遽所有百姓口中的仇人。
只是即便她决定与单衡断绝来往,却依然不敢向司延琎吐露情义,
她愧疚,心虚,她不配。
她曾万般后悔,进宫后没有与单衡断了干净,只清清静静的陪在司延琎身边。
她一直都在利用他,而他却对自己真心相待。
梦醒了,她还有机会,
如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断了她这个念想。
她要陪在他身边,即便梦中的结局并不完美,
她依然能够原谅他,只因为是她有错在先。
从司延茵的寝宫回来已是亥时,流菀伺候她躺下便要离去。
“流菀,你明儿出宫一趟,请位画师进宫,务必仔细着点,
别被太多人瞧见。”
“画师?为何?”
“去办就是了!”
她打了个哈欠,今儿真是有点疲惫。
“是...”
流菀满肚子疑惑的出了门,这主子一天一个鬼点子。
自从请来画师,单裔初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司延茵都好几日未见到她,去醉酝宫寻她,却见她满手笔墨,
纸丢了满地。
“究竟在画什么?”
她探头望去。
“公主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近来究竟在废寝忘食些什么?这可是麻雀?”
她见画中一只麻雀单脚立在枝头。
“你看得出?”
作画的女子眼笑眉开。
“怎看不出来,你画的很是传神。”
“我画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为何是只麻雀?”
司延茵不解。
“我本就是只麻雀啊!
既没身家背景,也无样貌品行,如今幸得皇上垂怜,才飞上枝头。”
“那也得是只彩雀才行...”
司延茵上前点了点彩墨,在画中勾上几笔,顷刻间灰雀便成了彩雀。
“彩雀....”
一旁的单裔初盯着彩雀,忽然皱紧眉头。
这彩雀图,竟与梦中的彩雀一模一样。
她不由得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你怎么了?”
司延茵瞧她神色有些慌张。
“没什么...”
她晃过神来,祥装平静。
想不到这彩雀图,却是自己亲手所画。
“瞧公主这笔法,定是有些功夫。”
“幼年时学过几年,后来便搁置了..
对了,你还没说,到底要画些什么?”
“我说了,公主可千万别与你皇兄提起。”
“我皇兄?”
“他就快过生辰了,我想给他画副画像。”
“画像?这对于初学画画的人来讲可是极难...”
“所以我才不眠不休啊,不求出神入化,只求七分相像。
“只是皇上日理万机,到现在也没有请画师为他画过一副像,
我连个能临摹的东西都没有....”
“临摹?对了!我那有一张皇兄的剪纸小像,不过是四年前在崝姜出宫时,遇到一位民间高人给剪的,
虽说是剪纸,却也是栩栩如生,我们兄妹都各自二人留了彼此的小像在身边。”
“公主可否拿过来让我一瞧?”
“自然可以,不过你可得仔细,别弄坏了。
我可一直宝贝着呢,在郇車时都舍不得别人碰。”
一提到郇車,却又想起了狐狸:
“也不知他近来如何...”
她喃喃自语。
是不是依然辛苦朝政,忙于安抚党派之分。
单裔初知道她又思念起了詹孑空,赶忙转移话题召唤道:
“公主快过来,帮我瞧瞧这彩雀图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好...”
司延茵又坐回到画前,仔仔细细的为她提着建议。
而一旁的单裔初却是神游天外。
自己的往后有了计划,可是司延茵之事却是半分也搭不上手。
司延琎这般做,她能理解,只是司延茵与她也有情意,
她着实不想看着这对比翼鸟被拆散,毕竟她心里觉得,詹孑空对司延茵却是真心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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