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诶？”

        就算让妙倾猜一百次，她也猜不到虞泽是要对她说这个。

        让人难以招架的事情接连发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当怎么反应。

        好在她到底还是抓住了虞泽话里的重点：

        “急需？”

        这个词被放在这个句子里，实在微妙。

        虞泽看她疑惑，免不了要解释：

        “最近我签了个偶像剧的男主角，过几天就要进组开拍。我此前没演过剧，需要事先演练一下。不过我身边实在是没什么女孩子……”

        妙倾听明白了。

        他所说的并不是真的恋爱，只是类似于对台词一样的……模拟恋爱。

        明白了他的意思，妙倾说不清是放心还是失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哦。”

        虞泽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始终带着微笑：

        “也没什么特殊的啦，只不过是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去个餐厅、看看电影之类的……我会支付报酬的，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可以当做是打零工，反正你也有空，而且……正需要散心。”

        妙倾看着他：

        “应该有很多人愿意陪你看电影吧，为什么要付钱雇人？”

        虞泽的表情没有一点改变：

        “在人与人的关系之中，基于金钱的关系，总还是最简单的，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正合适。”

        这个人的嘴角明明还挂着微笑，却说出这样直白冷酷的话。妙倾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中暗暗吃惊。

        她突然发觉，这个人对外展现出来的温柔，或许只是一种表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本能地拒绝了：

        “这大概……不太好。”

        “没关系，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虞泽笑笑，显得不以为意。

        看着他毫不介怀的模样，妙倾心里反而又有点别扭起来。

        这点别扭倒是冲散了一点她的注意力，让她可以暂且不去想自己家里的那些烦事。两人随意聊了聊天，又过了一阵，到了下午三点，她爸爸李俊然总算来了。

        李俊然同虞泽说了许多不好意思之类的客套话，虞泽向他笑：

        “这几年一直受您照顾，如今您家里有事，正好我又有空，帮您一点小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李俊然面前，虞泽的举止总是格外得体，让人一点挑不出毛病。两人寒暄了几句，李俊然转向妙倾：

        “咱们走吧。”

        妙倾点点头，就跟着李俊然一起走了。走前回头向虞泽招招手，却没再格外打招呼。李俊然心里烦着，也没再留意这些，

        从李俊然到这儿起，妙倾就一直没有吭声。这时候，她向虞泽摆了摆手，就跟着老爸一起走了。一直到她坐进李俊然的车里，过了半晌，才问：

        “听说离婚要签协议，你们的协议是怎么写的？”

        李俊然开着车，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说过这样的话，李俊然挺了挺胸，好像总算找回了一点威严。

        “我不是小孩子了。”妙倾很平静地说，“我满十八岁了。”

        李俊然在来之前做了许多准备，想了许多劝慰女儿的话，没想到她这样冷静，反而让他之前的准备都落了空，期期艾艾，不知该跟女儿说什么才好。

        妙倾见他沉默不语，只好继续问：

        “别的我也不想知道，就想知道我的学费谁出，放假回家的时候，我要跟着谁。”

        这是实实在在牵涉到她的事，就算李俊然不情愿跟女儿说这些事，也必须要告诉她。

        “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归你妈，你还住在那儿不用动，”李俊然说，“别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你妈说好了，等你开学之后，我出学费住宿费，她出生活费，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假期的时候你跟你妈住，愿意去我那儿看看我也行，不过……”他尴尬一笑，“你也知道，我大概腾不出多少时间陪你。”

        “你要搬出去了吗？”

        李俊然点点头：

        “目前是打算先搬到公司的宿舍，以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另外找房子。如今你也大了，我那间书房……就给你用吧。”

        听着老爸说这些，妙倾的心里有些空，好像自己突然没有家了。

        她掩饰住自己的感情，不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只是问：

        “你们的手续已经办完了？”

        “还没有。”李俊然的态度有点尴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沟通这事，“还有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反正我和你妈都想好了，财产方面也已经谈妥，应该不会有变化，你妈说等下个月冷静期过了，再和我一起去领离婚证……她说要趁着这个空去自驾游，让我赶紧搬走……”

        说到这里，李俊然停了一下，才又说道：

        “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

        最后这句话放在这里，就像外卖餐具包里的廉价纸巾，只是为了凑数，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妙倾还是点了点头。

        李俊然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点没劲。他想要换个话题，补救似的问：

        “对了，说起来……倾倾，你要不要到我们公司打暑期工？”

        “暑期工？”妙倾有点意外，“你们那儿还招暑期工？”

        “本来是不招的。”李俊然说，“不过最近虞泽的助理王振家里出了事，非要请一个月的假不可。你就说，正常上班怎么可能给他那么多假。结果他说不给他假期他就辞职……他要是真辞了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他，更麻烦。正好现在放暑假，所以就说干脆找个暑期临时工，替他把这一个月糊弄过去算了。”

        妙倾原本以为，此后不会再和虞泽有什么交集了。想不到这才刚离开他家，老爸就让她去给他当临时助理。

        好巧。

        妙倾还在纠结着，只听老爸还在继续说：

        “最近几天虞泽没那么忙，你给他当助理也不会太累，至于工资嘛……虽说也没那么多，总比你去超市或者快餐店之类的地方强，你又会开车，做这个正合适。”

        老爸好像挺愿意让她来做这个暑期工，妙倾自己也琢磨着，老爸老妈如今离了婚，她又马上要上大学去，确实应该想法多赚点钱放在身上，万一有什么临时需要，总不至于太被动。而且这工作不坏。如果不是看在老爸面上，她大概还拿不到这么好的兼职工作。

        可是……她真的要和虞泽继续接触下去吗？

        妙倾觉察到一点潜在的危险。

        这种危险与外界无关，只关乎她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自己说不定会深陷进去。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妙倾从未体验过，也就无从猜测，只是，如果她想要保持平静安稳的生活，最好还是离他远远的。

        不过……那种普通的平静和安稳，真的她想要的吗？

        李俊然开着车，全没注意到女儿的纠结，只是念叨着去他公司上班的好处：

        “最近我和你妈忙着……这些事，没空管你，要是你打算来做这个暑期工，我也放心一点……你马上要上大学了，多攒点零花钱有好处——当然，该给你的钱，我和你妈一分都不会少你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俊然说着到他那里打工的好处，妙倾却一直没出声。李俊然见她不答话，也就没有再继续说。

        等李俊然把车开到了家门口，妙倾就先下了车。

        她拿钥匙到家开了门，站在门口愣神。

        明明只是一天多没有回家，此时回来，竟有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妈妈不在家吧。

        李俊然停好车上来，看见女儿还愣在门口，不觉有点心疼，却又不知怎么安慰。

        这时候，妙倾回过头来：

        “你刚才说的那个暑期工……我同意了。”

        李俊然没想到她居然又答应下来，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说：

        “哦、哦好。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妙倾见状，问：

        “你今天不再回公司了吗？”

        李俊然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请了假，就趁这个时间收拾收拾东西……也陪陪你。”

        后半句，似乎是他临时想起来填补上的。妙倾也没在意。

        明明只是在外面过了一天，妙倾的世界，几乎完全翻了个个儿。

        第二天一早，妙倾跟老爸去了公司。

        李俊然早把她要来当临时助理的事向公司汇报过，也已经跟王振说好。她到那里的时候，王振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她来了，直接交给她一个大纸箱。

        “这些都是虞泽的资料，有些东西你用得着，有些用不着，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原样还我就好。这是是虞泽家小区的门禁卡，我的工作证也留给你……正好虞泽最近一周没什么工作，你可以提前适应下，然后就得跟着进剧组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联系我，你爸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待会让他发给你。就算干得不怎么习惯，拜托你一定撑满一个月……三十天之后我就回来了。”

        王振的嘴一刻不停，说得妙倾直愣，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看这样子，他还真是格外急。

        妙倾还在发愣，李俊然走过来，交给她一份材料：

        “倾倾，这是剧方新出来的剧本，你帮我送给虞泽。我刚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你直接去就可以。”

        “哦。”

        妙倾拿着老爸交给她的剧本，到虞泽家里报到。

        她拿着王振给她的磁卡过了几道门禁，站在他家门口按下门铃，没过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未曾想象过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妙倾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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