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妙倾那夸张的语气让虞泽忍不住要笑，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妙倾的疑惑：
“当然有优点——他家是开影视公司的。”
原来如此，妙倾恍然大悟，这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点。
不过妙倾也有点奇怪：
“既然他家里有影视公司，为什么他只能当个配角？”
虞泽一笑：
“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到底还是赚钱最重要，不可能光捧他一个。再说，完全靠家里捧上来这样的人设，就算是曹让，大概也不会想要吧。”
有点道理。
以曹让本身的能力资质来说，就算是一直演主角，大概也很难给观众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不过像江雪绯这样正当红的小花，要是再搭上影视公司的资源，就能称得上是强强联合，对双方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也就难怪这两个人如此浓情蜜意了。
不过他们这蜜意柔情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档期的原因，曹让马上就要去另一个剧组再拍十天，过段时间才回来。这让妙倾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几天里她不用再看见他了。
妙倾倒也不算害怕曹让，只是每次见到他，她的脑子里总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不管怎么说，不用看见他真是太好了。
曹让走了之后，主要拍的就是江雪绯和虞泽的戏了。
这一部分才是这部剧里的重头戏，妙倾天天看着江雪绯和虞泽演对手戏，忍不住要问虞泽：
“你说，等到宣发的时候，会不会让你们炒cp？”
虞泽摇摇头：
“我是偶像出身，又没有演过剧，本来就不太适合炒cp。更何况江雪绯比我还大几岁，观众看着也不一定喜欢。说起来，曹让的戏份不少，倒是更有可能让他和江雪绯一起炒cp。他肯定会同意，不过他女朋友知道的话，大概不会高兴吧。”
妙倾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种人居然还有女朋友？是圈内人吗？”
“认识他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不算什么秘密。他女朋友不是圈内人，平常多半管不了他，就任他在外面玩。”
“江雪绯也知道？”
“应该不至于一点风声也没听过，就算她真不知道，她的经纪人也会提醒她的。”
所以江雪绯明知道曹让有女朋友，为了影视公司的人脉，也还是选择和他交往。
这都是些什么啊，自从妙倾跟着虞泽进了这个剧组，几乎每天都能知道一些娱乐圈内人人都知道、却从没人往外说的事。有些是她亲眼所见，有些却是拍摄的工作人员闲聊中说出来的。
这些事倒不一定都那么腌臜，不过有些明星的人设和真人之间，差别真是很大。
妙倾也知道，娱乐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就多。只是老爸在家从来不提这些，妙倾偶尔知道一点，也都是在娱乐新闻里看的，那些新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说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因此她也不大在意。直到她真的近距离接触这个圈子才发觉，现实只有比娱乐新闻更加奇怪夸张，颠覆人的想象。
看到妙倾呆呆的表情，虞泽轻笑一声。
当初她湿淋淋地站在墙边，看起来像只可怜的流浪猫，不过如今看来，她其实是只家猫，这么多年一直在学校里用功读书，对学校以外的事，简直全然不了解。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
“欢迎你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妙倾皱着眉，抬起头来看他。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德行？妙倾刚刚踏入成年人世界的门槛，就受了相当的震撼。她看看虞泽，只见他脸上的微笑始终不改，没有一丝破绽。
说起来，这个人平常表现出来的这种样子，大概也是预设好的人设吧。
其他爱豆多半只在镜头前摆出设定好的样子，这个人却与众不同，大概他只要是在人前，就会自动进入爱豆模式，表现得完全无懈可击。
仔细想来，虞泽穿女装时表现出的性格，和他平时的状态有着相当的区别。
平常他总是显得格外温柔无害，待人也极为体贴。然而，当他改换成女装时，反而会表现得更为强势。
他在穿女装时流露出的性格，是他真实的性格吗？
妙倾也有点说不清。
她总觉得那似乎也只是另外一重人设，另外一种角色扮演。这个人就是这样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这些之下，滴水不漏，绝对不肯展露分毫。
只听虞泽继续说：
“娱乐圈中的名利财色到底比别处更多，也就显得比别处更乱，不过……看久了就会明白，就算是其他圈子，这样的事也不少，实在不值得人吃惊。”
妙倾看着他：
“你也是这样的吗？”
虞泽沉思片刻，敛去笑容：
“既然我也身在其中，就没资格说自己比别人强。真要说起来，我与这些人，大概也没有什么不同。”
在妙倾的印象里，虞泽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那假面的一角被揭开了一丝缝隙，然而妙倾仔细辨认，却觉得这假面之下露出来的，也并非什么真实的面孔。
她不相信地摇摇头：
“不，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却更像他平常穿女装时的样子，带着点玩味：
“你又怎么知道。”
“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人，我爸爸不会放心让我到你身边做助理。”
这当然是个很有说服力的说法，不过虞泽脸上的笑意却没减：
“你有没有考虑过，正因为你是我经纪人的女儿，我才在你面前表现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说不定私底下我是一个比曹让还要恶劣的人，只是在你爸爸面前装作好人。”
他靠过来，刻意离她很近，就像以前刚认识时那几次一样。
妙倾没有躲避，仍是直直地看着他：
“你真是那样的吗？”
这是个问句，语气里却并没有怀疑。
她的眼睛纯净如镜，映照出他的面容。虞泽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简直无所遁形，所有后天创造的人设都要被她瞬间看透，他的所有秘密好像都没法瞒过她的眼睛。
明明想要让她看透的，可当她真的看过来的时候，虞泽又觉得这是一种危险……他绝对不能让她再这么看着他了。
于是他靠近她，吻了她的前额。
只要将距离拉得更近，他就不会被她的目光困扰。
妙倾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亲吻她。
她稍稍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避开。
虞泽的嘴唇温度很高，妙倾觉得自己好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心跳也突然地快了一拍。
好过分。
这个人果真是完全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究竟应该间隔多少距离。
他身上的气息笼罩了她，让她的身体变得有点僵硬，脑子却止不住乱想。
明明她短暂的临时助理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他们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可他偏偏又做出与她亲昵的姿态，让她难以割舍。
不过……反正也只剩最后这几天了。
妙倾想要好好结束这最后一周多的工作，然而才刚又过了两天，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妙倾要在虞泽身边工作满一个月的，如今距离满一个月还差一周，王振却已经来了。
王振的动作很快，早晨给妙倾打了个电话，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到了剧组，还给妙倾带了一大包他老家的特产零食。
“倾倾妹妹，辛苦辛苦！你直接回去找你老爸汇报，工资也找他要，之前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直接放我桌上……剧组这边，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妙倾抱着他硬塞过来的一大包零食，有点不知所措。
这就……结束了啊。
本来她就是来接替王振的，如今王振回来，当然她也就不用再在这里了。
按说工作提前结束应该是高兴的事，可这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反而让她不知应该怎样反应。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虞泽了。
从这一刻起，她作为临时助理的工作就宣告结束，她终于又要回到现实生活之中，想办法让自己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悠闲地过完作为高中生最后的暑假，然后去她的新学校报到。
这才是她人生的正轨，至于虞泽……他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她的生命，只能被称作是人生之中的一场巧遇，她绝对不能沉湎其中。
想完这些，妙倾拿着王振给她的零食，收拾好行李，独自一人离开了酒店。
她没有去向虞泽道别。
她是故意没去的。反正王振也会把事情说清楚，用不着她去解释。
说不清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去向他道别，她说不定会哭起来。如果她真的在他面前哭鼻子，那可太丢脸了。妙倾还是想要留下一个更好一点的最终印象……这主要是为了她自己。
妙倾来的时候是开虞泽的车，不过回去的时候就只能乘巴士。她拖着拉杆箱，顶着烈日独自一人走到巴士站。
影城所在的地点是偏远的城郊，只有一趟长途巴士经过。大中午的巴士站没有什么人，下一辆车还要二十多分钟才来。妙倾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晃着腿漫不经心地等。
她没等来巴士，却等来了另一辆车。
妙倾抬起头，看到车上的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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