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我也不知道，”虞泽的样子显得有点茫然，“真实的情况或许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但是……”

        看到他这样子，妙倾就有点明白，虞泽对他父亲的恐惧已臻极致，其实说不清他究竟可怕到什么样的地步。想到父亲已经找上门来，虞泽早已不能使用理智思考。

        妙倾比虞泽虽说还小好几岁，到底不像虞泽那样怕他爸爸。此时眼看着虞泽像个受惊了的小鸟儿似的，止不住心生怜惜。

        她从后面拥抱住他：

        “别担心……有我在。”

        被妙倾这样拥抱着，虞泽竟觉得安心了似的，不觉稍稍恍神，锅里的薯饼散出一股与刚才相异的焦香。

        不好！要烧糊了！

        虞泽手忙脚乱地把薯饼从锅里铲出来，好在抢救及时，薯饼并没有真正煎糊，虞泽往上放了一片奶酪，让它融化在薯饼上，再挤一些番茄酱，这份好吃的薯饼就算是成了。

        这时候之前煮的粥也已经好了，虞泽把粥盛出来，配上冰箱里现成的几样小菜和薯饼，向妙倾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中不中，西不西的，凑合吃吧。”

        空气里氤氲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总算把刚刚有点低沉的氛围挽救回来，妙倾看着做好的早餐，突然饿了起来。

        这些东西虽说都是妙倾自家厨房里的，她还真就从来没这么吃过。完全不会做饭的妙倾看向虞泽，满眼里都是崇拜：

        “说什么凑合啊，这已经非常好啦！你做饭真厉害！”

        “最主要的小菜都是你妈妈做好的嘛，”虞泽又笑，“这又不算什么。”

        话题再度回到了早饭上，妙倾不再提他父亲的事，虞泽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妙倾意识到，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他似乎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不过……如今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虞泽慢慢调整。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之后的工作，妙倾昨天看过虞泽的行程表，知道他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宣传活动，此时看他容颜憔悴，精神也远不如平常，就问：

        “你今天下午不是还有个宣传活动？看你现在的状态，需不需要……改期？”

        虞泽摇摇头：

        “那个活动是要和江雪绯一起参加的，我不去不好，眼圈肿了临时紧急敷一下，问题不大。”

        妙倾想说，此时他的情况大概远不是需要敷眼这么简单，与他肿了的眼圈相比，她更担心的是他无法维持住平常的人设。不过既然他已经这样说，妙倾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虞泽又想了想：

        “今天下午的活动结束，之后的两三天就没什么通告了，明天要上的表演课也可以稍微往后推一推……倒是搬家的事不能不早点准备，这两天你就跟着我，我让王振去帮我找房子。”

        虽说他精神不佳，仍然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吃过早饭之后，他立即给王振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找新住处。

        “怎么突然要搬家？”王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显得很意外，“原来那个房子的租约还没到期吧？我感觉你不是住得挺满意？”

        虞泽没有向王振解释原因：

        “之前出了一点事，总之现在不搬不行，你去帮我跑这件事吧，最近的活动我会让妙倾跟，你就不用去了。”

        王振那边又说了几句，似乎是在问他对新住处有什么要求。

        虞泽说：

        “大概还照原来的大小，隐私好一点就可以，价格比之前贵一点也没问题，最好早一点能搬进去住。”

        王振作为助理，当然不会多说，问过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很快就挂了电话。虞泽自己从行李箱里找出眼膜来敷上，仰头靠在椅背上。等他敷完了，拿下眼膜转头问妙倾：

        “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好多了？”

        虞泽的语气显得亲昵，脸上带着点浅笑，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没事了。此时的气氛让妙倾产生了点错觉，好像她不是个助理，虞泽也不是需要她照顾的爱豆……他们好像一起在这里住了很久似的。

        她晃了晃头，去掉不合时宜的遐思。

        以虞泽当下的情况看，他已经勉强蒙上爱豆的人设，下午的工作大概是没问题，不过……如今他内心里究竟怎么样，可就说不准了。

        突然撕开的旧伤口，不会这么轻易就愈合。

        不过工作到底是最重要的。

        中午的时候，虽说虞泽还想继续做饭，却被妙倾坚决地制止住，点了附近一家清淡家常菜的外卖。到了下午，妙倾开车送他到工作地点，一路上，他一直躺在后面闭目养神，妙倾心里的担忧始终不减：

        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想不到，等到了工作地点，虞泽跟江雪绯一起站在台上，立即恢复了他作为爱豆的光华。

        虞泽这个人就好像自带聚光灯一样。只要站在人群之中，立即就能显露出来。而且他也足够敬业，无论他之前的状态有多糟糕，只要是在工作中，他就一定尽全力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

        妙倾站在下面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此前妙倾也看过虞泽的活动视频，然而在见过虞泽的父亲之后，再次看到虞泽此时的样子，她却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之前她与虞自远见面时，觉得这父子两人看起来很相似。但直到这时候她才突然发觉，真正相似的或许并不是这两个人，而是虞自远的外在形态和“爱豆虞泽”的人设。

        在进行爱豆营业的过程中，虞泽似乎是有意无意地模仿了他的父亲。

        联系起虞泽提起他父亲时，那恐惧又厌恶的神情，妙倾有点想要知道，虞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营业时的表现和他深恨的父亲有多么相似？

        这样的问题是不能问出口的，只能靠自己去猜想，妙倾想，或许虞泽原本就知道，只是不肯去想。他毕竟是和他的父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哪怕他自己心里深恨这样的相似，却也不可能将此一一去除。

        妙倾隐约意识到，虞泽心中的复杂和痛苦，或许比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切得多。

        台上的活动仍在持续，聚光灯下的虞泽无比完美，粉丝们时不时发出欢呼，并无一人知道他此刻的痛苦。

        活动原定只有一个半小时，不过两个人的粉丝都非常热情，人数又多，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只好又多停留了半小时给粉丝们签名。等到工作完全结束之后，妙倾看见他极为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妙倾赶紧过去，给他喝水，帮他擦汗。虞泽合着眼睛，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李俊然这会儿也在这里，他站在一边看着虞泽：

        “不过是个普通的活动而已，平常也会参加的，今天怎么累成这个样。主办方还准备了晚宴，过会儿就要往那边去……你能撑得住吗？”

        对于像虞泽这样的爱豆来说，晚宴这样的场合，其实也该算作是工作的一部分，从某种程度上讲，或许比今天下午面向公众的活动还要重要。

        不过虞泽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但他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他抬头看向李俊然：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俊然看了看他的脸色，大概也意识到他不是很对劲：

        “不行，你今天状态太差了，我去跟主办方解释，就说你生病了，但像这样的情况，你完全不出面也不行……还是过去露个脸，待上十五分钟，大家都好交代。”

        虞泽笑笑：

        “行，那就这样，都听您的，也多谢您费心了。”

        李俊然摇摇头：

        “这不算什么，我当经纪人的，就是要帮艺人做这些事……对了，刚才王振跟我说你在找房子，你原来的房子怎么了？”

        要搬家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是瞒不了经纪人的，李俊然可不像王振那么好对付，可以完全不说理由。

        不过，李俊然做虞泽的经纪人到底也有时日了，对虞泽家的情况并不是一点不知道。因此，当虞泽告诉他是自己的父亲找来之后，李俊然也就理解了：

        “行吧，既然你一定不愿意见他，那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对了，我之前忘了问，你现在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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