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篝火城关上
烙珀道:“我只是好奇,你布局为何要避开我?”
杨凡笑道:“你没有得到我时,整个就是一只又色又馋的花猫,痴痴呆呆,可可爱爱,时常魂不守舍,我如何敢让你知道内情?”
烙珀霸气侧漏,厚颜无耻道:“我就是馋你,那又怎样?不想要你自然是不喜欢你,爱你怎么可能不想得到你。”
杨凡憨憨傻笑,道:“早知你如此孟浪,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么轻易得到我。”
烙珀哼了一声,一口咬在杨凡的肩头,狠狠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偷了良玉还栽赃,你这个坏人。”
与其说咬,倒不如说含,杨凡假装喊痛,烙珀更不用力,打情骂俏,徒增情趣,全然不顾曈曈的感受。
未免尴尬,曈曈问道:“这火到底是怎么来的?”
杨凡微笑道:“其实早在做兰陵城模具时,我就已经在想策略了。自古水火无情,寒暑无义,关于这些常识,不管是沙场老将,还是战场小兵,都是知道的,兰陵城建筑古朴,年久失修,且屋舍井然有条,纵横交错,没有什么能比一把火更易燃爆乾坤的了,可是怎么放,什么时候放,才是一种考验。”
“现下七月风小,不占天时之便,即使有晚风北来,四方高城也挡下大半,这束缚骑兵的高墙也成了档风的屏障,这地利也就没多少地利了。”
烙珀道:“所以只能靠人和了?”
杨凡道:“不然呢?人定不一定胜天,但人不定肯定会败天。”
烙珀:“那你是怎么人定胜天的呢?”
杨凡低沉道:“我命华家军分散搜寻高度酒、燃油、黄硫、黄磷;然后将这些隐蔽散开,不着痕迹,再让他们隐蔽在酒窖、暗室,藏于引燃物左近,等待我的引燃的信号。他们不能离开位置,不能现身战斗,不能暴露踪迹,死守死藏,不得有误。”
烙珀:“我当初还疑惑你单刀赴会,华家军为何却没人来帮,现在我明白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你没活着从刘太守的局中走出,那该怎么办?”
杨凡道:“那就让华大小姐发这信号啊,如果华姐也遇难,那就由马超点这把火。”
烙珀:“恩……你的意思是?”
杨凡:“我并没信心以策万全,事实上,再好的计谋也会有意外,所以安排华晶晶、马超还有我,三人四散活动,不得同随。我说过,我遇到危险时,他们不能来救我,他们任何一个人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去相救,我们各自为政,努力各自安好,像接力赛一样,努力撑到最后,以保证死了任何一个人,都能走完最后的步骤。”
当初烙珀被杨凡有意支开,虽然听到了争执,却因距离远隔又心不在焉,所以并不知真实内幕,现在听到缘由,自然恍然大悟,难怪杨凡会不让她知晓,以她的性格做不了关键棋,也守不了军令。杨凡会不会救她,她是不管的,可杨凡有危险,她是死也要和杨凡死在一起的。
曈曈道:“这样的的命令,会不会不近人情。”
杨凡摸了摸曈曈的头,笑道:“人情身内小事,成败民族大事,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因小失大。”
曈曈:“可……我……你……”
杨凡打断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
曈曈诧异的睁大眼睛,痴痴的看向杨凡,她本想说:“可我能为了你,敢与天下为敌。”只是不知为何杨凡就知道了。
杨凡笑道:“这城关上本来就有很多烽火传讯的干柴,我们一起在城墙上点上篝火,要求篝火与篝火间隔在五米与十米之间,不要太规律。”
烙珀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这是营造出城关上有大量士兵的假象,好让自己战士心中安宁,让敌人心中惴惴,好高明的疑兵之计啊。”
杨凡笑道:“娘子聪明。不过还有一点,你却忽略了。”
烙珀:“什么?”
杨凡道:“我们也需要烤肉熬汤,等将士归来。”
烙珀问道:“那需不需要把南城门关起来?”
杨凡摇头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关上城门不仅我们露怯,敌人也势必破釜沉舟,到时候我们必然首当其害,反受其害。我们大大方方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反而会在犹豫中自耗精力。”
烙珀赞道:“还是我男人聪明。”
杨凡只是笑笑。
不消半刻,城关之上便是篝火照明,隐隐有种火龙守关、守株待兔之感。
如果城上是火龙,那城中便是火盆了。
悲鸣的马嘶,咆哮的怒骂,撕心裂肺呼救声,肝胆俱裂的烤肉声。
烧死的,踏死的,被马撞死的,跳到没水的河滩里被压死的……乌木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痛如绞,不忍直视。
一个头绑“烈”字扶额伤痕累累的人,奄奄一息被拖到乌木面前。
乌木蹲下身,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闭眼不答。
乌木又问:“你受了谁的命令?”
那人依旧一字不吭。
乌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华家军的,听的是杨凡的令。”
那人睁开眼,只是看了看他。
乌木调侃道:“真的是不理解你这种蠢人,人家明明是让你们去赴死,你们却感激涕零的将人家当成英雄。”
诛心之言,不可谓不犀利。
那人蹙眉,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乌木冷然笑道:“你们暗中隐藏,深入敌中,有去无回是显而易见的。你说你不是弃子又是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帮人家隐瞒军情呢?不过,想来以你这样弃子,即使有其他计谋,也不会告诉你吧?”
那人小脸涨红,怒目而视。
乌木激将道:“生来是废物,活的像废物,到头来还是一个废物。”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乌木心中凛然,立刻站起身,怪怪的看着地上那个如一摊烂泥般的俘虏。
那人啐了一口,因为没有力气,又落回了自己身上,他没擦拭,也没有力气擦拭。
那人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多少大道理,可我知道什么叫各安本分,各尽值守,当兵卖命的冲锋陷阵是本分,当官卖计的运筹帷幄也是本分。上了战场那有不死人的道理?即便知道必死那也不能说明我是一个弃子。在我看来逃兵才是弃子,死得其所那怕是一个残废,那也是英雄。”
“我是华家军的不假,我也的确受杨道长之令,可在接受这个必死的军令之前,杨道长还有一条命令,那就是:‘不管我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任何一个士兵都不能暴露自己来救我,那怕华晶晶也不行,那怕华晶晶遇到危险也不行。为了最终的胜利,我们都可以死,可是你们必须最后死。’你现在倒是说说,我还是不是一个弃子啊?”
“你生气是因为你污蔑了杨道长,你侮辱士兵的神圣。老子生来是兵,捂刀近三十年,纵然没有大智慧,我还能看不出你这是在激我吗?你说我是废物,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确是废物,我就是一个不能文不能武,功不成名不就的废物,可就是我这样的废物,烧掉了你的希望和胜利,你说好不好笑。”
那人身受重伤,半死不活,笑着笑着便岔不过气,就此身亡。
乌木有些呆滞,辱人不成反被辱,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了。
有士兵俯身检查那人,拍拍脸,翻翻眼,摸摸颈,把把脉,最后看向乌木摇摇头。
乌木叹息道:“临死一顿乱拳,打的我是无地自容、体无完肤啊。”
蛮通咬牙切齿道:“我去把这些人杀光。”
乌木平静点头,说道:“顺便集结兵力,拼掉叶子归,打下南门。”
蒙城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反而显得头脑简单,诧异道:“我们不是更应该打下北门吗?”
蛮通看着蒙城摇摇头,转身领命而去。
乌木反问道:“你是不是常常吃不饱?”
蒙城憨憨摸摸后脑勺,说道:“还真的是这样。”
乌木道:“那你以后在想要紧事前,一定要记得吃饭。”
蒙城:“属下领命!”
换了是以前和这种憨将在一起,面对蒙城,乌木总是微笑以待,再不济也会和颜悦色,只是今天情形危机,刻不容缓,心里心绪不宁,脸上又怎会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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