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明朗对着苏翎道,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没听到,身后苏翎那沉重地叹息。
苏翎没再回去看表演,只是站在走廊上燃完手里的烟后,回了宿舍。
另一边,表演结束的叶言芝在后台换好了衣服。
她心情不算太好,因为说好看她表演的赵明朗看了一半就离了席,身后还跟着苏翎。而两人一直到她表演结束都没重新出现,也不知道一起做什么去了。
坐在后台,叶言芝思绪万千。
不知道李杨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喊了她一声。
“叶言芝,晚上一起去跨年吧,和咱们班同学一起。”
叶言芝半梦半醒地偏过头,看了一眼李杨。
“不好意思。”她说,“我已经约了人。”
李杨失落,眸子垂了下去。
几秒后,他又问了一句:“是和赵明朗吗?”
叶言芝:“嗯。”
李杨:“所以传言是真的?你在和他谈恋爱?”
“……”叶言芝停顿了一下,“没有。”
她不喜欢被人追问,更何况还是这种关系不算特别好的普通同学。
叶言芝有些不适,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连忙从休息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叶言芝道。
李杨却冲上来拦住了她。
“叶言芝,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有些紧张,眼睛没敢看向她,“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其实李杨是个还算不错的男孩儿。
学习好,人热心,长得也斯文。
如果叶言芝没有喜欢上赵明朗,兴许会给李杨一个机会。
但往往事与愿违,世上没有如果。她已经见过了太阳,又怎么把目光放在他方。
“抱歉,李杨。”叶言芝给了他答案。
“不能再进一步吗?”李杨问,“我是说,以后,以后会不会有机会?”
“对不起。”
李杨愣了一下,虽然知道叶言芝对他没什么意思,但却也没想过看起来温软的她,拒绝起人来,一点儿都不留情。
“没事,没事。”李杨忍住了难过,冲她一笑,“那我们以后就做朋友吧。”
叶言芝沉默了。
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李杨,我觉得不做朋友,对你比较好。”
她这个女孩,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原来这么绝情狠心啊。
李杨苦笑,“那就只做同学,普通同学。”
“好。”叶言芝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叶言芝挺佩服李杨。
可以这样直接了当的问出那些话,在被她拒绝后也没面露难色,只是淡淡一笑,将话题略过,没让当场的气氛变得尴尬。
如果今天换做她和赵明朗告白,被赵明朗当场拒绝,她恐怕是没办法做的这样妥帖又得当的。
可能光是说出一句喜欢,她就要用上一生的勇气。
如果没有好结局,她想大概自己再也没办法站在赵明朗的面前。
心里叹了口气,叶言芝走出了后台。
赵明朗刚好从走廊的尽头处走了过来,看到叶言芝的那刻,他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叶言芝!”赵明朗满眼的欢喜。
而叶言芝的视线却落在了赵明朗的手上。
他带来了一束花,是勿忘我夹杂着满天星和情人草。
是送她的吗?
这一刻,叶言芝心里期待了起来。
她望着赵明朗。
只见他携着花香,款款而来,一步步走向了她。
如同在梦里那般,好像只为她一个人而来。
而伴随着赵明朗越走越近,叶言芝的那颗心,也越跳越快了。
她莫名开始紧张,轻轻吐了口气。
与此同时,赵明朗走到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送你的。”说着话,他将花递给了叶言芝:“祝你演出成功。”
花香四溢,扑了满鼻。
叶言芝的眉梢都挂上了笑。
她垂眸看去,只见花束上的卡片,他漂亮的小楷字体写道:“小芝,愿你今朝胜往昔。”
愿你今朝胜往昔。
多好的祝福。
只可惜叶言芝不知道,赵明朗写给她的这句话,其实被他擦掉了下半句——“未来年岁,我们一同前往。”
元旦一过,不过一个星期,嘉禾大学就放假了。
宿舍里的女孩们,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唯有叶言芝,一直不紧不慢的。行李没收拾,也没想好什么时候离校。
李静怡问她为什么不着急回去。
叶言芝还没回答,夏冉就抢了话茬过去:“你傻呀,她的明朗哥还没走,她怎么可能先行一步!”
夏冉说的没错,叶言芝这是在等赵明朗一起。
但赵明朗因为大四,毕业论文的方向还没完全定下来,放假时间要比他们晚上四五天。
刚一放假,叶言芝宿舍的人就都走空了。
赵明朗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宿舍害怕,问她要不要先回长安大院找林笑笑,向南州他们玩。
叶言芝以“不想回去当电灯泡”为借口,成功留了下来。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呆了四天,总算迎来赵明朗放假。
临走前一夜,叶言芝正在宿舍收拾行李,赵明朗发来了消息说苏翎叫着一起去吃饭。
叶言芝迟疑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简单的整理完行李后,她出了宿舍楼。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附近一家很出名的大排档。
她和赵明朗到的时候,苏翎也刚到。
因为去的有点晚,里面的位置已经没了,他们三个人就坐在了大排档门口的矮脚桌前。
刚坐下,负责点菜的阿姨走了上来,捧着单子,看了一眼苏翎,笑着问:“今天和你男朋友打算吃什么?”
叶言芝倏地愣住了。
她意识到,阿姨指的是赵明朗和苏翎。
赵明朗错愕,连忙解释:“误会了,我……”
话还没说完,苏翎就先抢过了话茬:“我俩不是。”
“哦,哦。”阿姨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道:“你俩之前总是一起来,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正常,好多人也都这么以为。”苏翎笑了笑,视线扫了一眼叶言芝。看到她的表情后,
苏翎才转过眸子,对着点菜阿姨道:“还是老样子,外加三瓶啤酒。”
“行,好嘞!”阿姨点点头,拿着菜单走了。
与此同时,赵明朗对着叶言芝解释了一句:“我和苏翎经常总来这里吃夜宵,这家口味很不错。”
叶言芝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有点儿难受,在学校里,有人就说赵明朗和苏翎是一对儿,没想来外面吃饭,也有人这么以为。
明明这次是三个人一起,赵明朗还和她并肩坐在一起,可为什么不会觉得他们是情侣呢?
叶言芝神情黯淡了下去。
服务员端了酒上来。
苏翎先给叶言芝倒了一杯,又给赵明朗倒了一杯。
“来,我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苏翎笑着,举起了杯子。
叶言芝不太喝酒,但出于礼貌地举起了杯子,准备去喝。
可刚递到嘴边,赵明朗就伸手将杯子抢了过去。
“你喝这个。”说着话,赵明朗将橙汁换到了叶言芝手里。
瞧见这一幕的苏翎却有些不开心了,她没说话,只自顾自仰头畅饮了起来。
赵明朗瞥了她一眼:“你喝这么猛,不怕一会儿吐?”
“你管我。”苏翎嘁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叶言芝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氛围很奇怪。
准确来说,是苏翎很奇怪。
她一直都没怎么吃菜,一直喝着酒,也没怎么说话。
后来,苏翎彻底喝晕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我先去付款。”赵明朗叮嘱叶言芝,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向了柜台。
可他前脚刚走,坐在对面的苏翎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坐在叶言芝的旁边。
苏翎伸出手,一把勾住了叶言芝的肩膀:“小芝妹妹,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的。”叶言芝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我在宿舍里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
问题……
叶言芝恍神。
“我现在想再问你一次。”苏翎继续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赵明朗?”
高三那年,叶言芝自卑敏感。
总觉得只有配得上赵明朗,才能承认喜欢。所以在苏翎问她的时候,她矢口否认。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找到了自己身上的发光点,赵明朗对待她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她可以鼓起勇气一次吧。
叶言芝有些紧张,攥着手心,张开了嘴巴:“我……”
她是想承认的,可喜欢那两个字,去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苏翎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看来你的答案还和之前一样……”苏翎喃喃着,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了那个即将走过来的身影。
紧跟着,苏翎扬起了声音:“你不喜欢赵明朗,你只把他当哥哥。”
不是的。
不是的!
叶言芝急忙道:“苏学姐,我那个时候其实……”
可她的话没说说完,苏翎就打断了她。
“叶言芝。”苏翎伸出手,压住了她的肩膀。就在她错愕之际,苏翎压低了声音,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给我喜欢。”
苏翎的神情倏地变严肃了。
仿佛前面的醉酒是假的一样。
叶言芝看着苏翎,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怎么都涌不上来。
苏翎又笑了起来,恢复到了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拿起了桌上的杯子。
“来,再喝一杯啊!”
这两种状态转换的自然,让叶言芝惊愕,一时片刻,分不清苏翎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
与此同时,叶言芝的身后传来了赵明朗的声音。
“我付好钱了,可以走了。”
吃过饭,回了宿舍,赵明朗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陆承叫他一起打游戏,说要来一次放假前的宿舍大狂欢。
但他的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儿。
其实上次苏翎说帮他试探叶言芝心意,赵明朗并没同意。却没想到今天苏翎擅自行动,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试探叶言芝的,但赵明朗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那句:“你不喜欢赵明朗,你只把他当哥哥。”
难道真的只是当哥哥吗?
赵明朗蹙眉。
陆承在宿舍喊了赵明朗好几声,他都没听到。
直到陆承朝着他身后丢了一包纸巾,“嘿,兄弟,你聋了吗!”
赵明朗这才回过神,回头看了一眼陆承:“你喊我了?”
“我喊你打游戏,大哥。”陆承翻了个白眼,但很快,他发现了端倪,“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到喜欢的女生说只把自己当哥哥,脸色能好吗?
赵明朗叹息。
陆承蹬了一脚柜子,借力滑着电脑椅,溜到了赵明朗面前。
“情场受挫了?”陆承一眼看穿了赵明朗。
赵明朗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在陆承的追问下,赵明朗把今晚吃饭时的事情同他复述了一遍。
陆承听完,十分不理解赵明朗在担心什么:“我看你就是顾虑太多,喜欢就追咯,你管她喜不喜欢你。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双向奔赴的感情,不都是先追再说,追到后面变成双向。”
“她不喜欢我,我追她,会给她造成困扰的。况且万一最后单向没有变成双向怎么办?那样我们连现状都保持不了。”赵明朗忧心忡忡,眉头越皱越紧了。
陆承:“没有变成双向你就努力努力再努力呗!铁柱磨成针的道理你没听过?”
赵明朗沉默了。
陆承恨铁不成钢,猛地拍了赵明朗后背一巴掌,“赵明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胆小啊!”
何止陆承,赵明朗自己也没发现。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这样束手束脚,会这样担惊受怕,会这样瞻前顾后。
没有人会想做胆小鬼。
成为胆小鬼,无非只是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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