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婚嫁
近日,会陵白府的独女元禾订了一桩婚事,府里的仆人忙来忙去,都在给小姐准备嫁妆,这嫁妆可谓给足了新娘底气,也不负白老爷子富甲一方的名号。
厅堂里,一抬抬箱子排开,排到了院子里,姑娘看着嫁妆单子,金银珠宝自不必说,娘亲还给转了几个庄子,外人看来,她不日后的出嫁一定是风风光光的。
她正清点着嫁妆,和屋子里和丫鬟们打趣,心里憧憬着未来的夫婿。
她还没见过他呢,她要嫁的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呢?听爹爹说,他才及冠,此人敏而好学,一年后就该参加乡试了,前途一片光明,那,应该和戏本子里的书生差不多吧?
还未清点完,就听到府门那边的吵嚷声。
“忆惜,去看看怎么回事。”
反正她也不忙,耽搁一会也没什么。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姑娘,有个乞婆讨了碗饭,赖着不走,还说想看看新嫁娘。”
“走吧,去看看也无妨。”白家小姐倒是担心看门的小厮手没得轻重,可别把人打了到时候场面太难看。
“你这疯婆子讨了饭就赶快走,真晦气,不然真动手了。”小厮还在推搡着乞婆,瞥了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蹙了眉。
“您就是要嫁人的姑娘吧,”乞婆虽老了但反应不慢,一眼就看到了白姑娘,“我看这院里到处放着的是您的嫁妆,姑娘啊,听我一句劝,我以前的嫁妆可是比你今日的还要多呢,可你看看我现在——”
“这真是个疯婆子,快走快走。”乞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厮打断了。
小厮这回是真动手了,一下子把这疯婆子推到了地上,破碗里的饭都洒了大半,不过老人没碰瓷,那些没直接沾到地面的饭一点点被一双枯树皮似的手聚拢起来抓到碗里,老婆子颤颤巍巍站起来就走了。
白家小姐难得没有善心大发,形容枯槁的脸,身形佝偻的乞婆讨一碗饭赖着不走,本以为会说些庆贺的话,招摇撞骗哄的她给这乞婆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没想到,净是些难听晦气之言,听得她有些不悦,小厮动手她也没去阻拦。
一番小波折过去后,白府里还是该干嘛干嘛,没人愿意损了喜气。
离了街,小土路上,乞婆哪里还是一副孱弱的样子,走起路来简直就是健步如飞,破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跟在她身后的白猫。
“以前倒没发现,你挺会演。”
当然,这话是怀瑾说的。
演一只碗也叫演?白猫十分不满,为什么重头戏不安排它演,这家伙还强占它的肉体,还化成那么苍老的样子,它幻想自己的第一次化身怎么也得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啊,更甚者,它只能附在一只碗上,默默看着她演戏。
白元禾自然是期盼成亲的,周府的三公子,作为新郎,也希望能快些完婚。不过,一个是因为憧憬,另一个是为了掩藏些腌臜事罢了。
涪县虽是个小县,但并不是那穷山恶水处,医馆、裁缝铺子、市集,该有的营生都有,甚至,还有一家青楼。
青楼有个雅致的名儿,叫环芳阁。不久前,一个妓子被人赎了出来,不知情的,免不得以为是周三郎对那人有多深的情意。
不过怀了他的种,都没显怀呢,竟还闹到了夫人面前。
他父亲的好续弦啊,一向装的和善面孔,自然是想留着那女人,哭哭啼啼装模作样在老爷面前求了几回情,越是这样,便越发显得他不孝。
涪县郊外的一处别院里,秦方意正坐着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碗参汤被端至了石桌上。
“秦娘,喝些补汤吧。”丫鬟小田先开了口。
别院里就她和秦娘两人,这几日相处下来,秦娘话很少。
多可怜,就怪周颜渊太混账,小田心里可管不得是不是直呼少爷名讳了,她挺为秦娘不值的。就是补品,都是夫人那边送来的,少爷最近都没来看过一回。
“你先去忙别的事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过会儿会喝的。”
丫鬟退下后,院子里就只她一人了。她望着身旁檐下的树枝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盯着看,叶子都要被你盯出洞了。”
“你,”,女子有些惊诧,望向她盼了不知多久的人,略微愣了一下,复又开口,“你怎的来了。”
周颜渊把带来的箱子放在了石桌上,“我不能来么?”
他看向她尚还平坦的肚子,“小宝,你娘不愿意见我,我要怎么办,你娘才会原谅我啊。”
好不要脸的话,秦娘看着男人直勾勾的笑意,脸不自在地偏向了另一边。
颜渊把目光放在了那碗参汤上。
“汤放得够久了,再放就该凉了。”
原来他早看见了啊,但秦娘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呢,生气他这么久不来。
“我不喝。”
“真不喝?”
她是坐在椅子上的,颜渊半蹲着,和她平视。不要她和孩子的人,不配有椅子。她又偏了头,不看他。
他生的好看,再多看几眼就得被他哄的不知云里雾里,凭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就应付过去的。
感觉到调羹凑到了嘴边,她想都没想便推开了。
“哐啷”一声,碗摔碎了。
还来不及看碗,秦娘就听见“嘶”地一声,男人眉头微蹙,整碗汤都淋在了他衣裤上。
“你没事儿吧,我,我这儿也没有男人的衣物啊。”
“那容易啊,这衣裳湿的,我穿着不舒服,去你屋里可以吗?”
见秦娘有些犹豫,他又立马添油加醋道“小田什么时候把衣裳买了让我换了,我就什么时候走。”
等到被他牵到屋子里,她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装的。那么大个男人,怎么手跟个软骨头一样,她一碰,碗就掉了。
小田准备好了一桶热水,就剩她和颜渊了。
到了屋里,害羞的,反倒是之前一点儿脸不要的那人了。
那箱子,被颜渊放在了床边,他人就坐在床沿上。秦娘虽然有些好奇,但那是他的东西,不问也罢。
“你,先出去吧,我要脱衣服了。”
?
这人衣服脱了,又没有新的衣服穿,岂不是要在她屋里待很久?那她一个怀了孩子的人去哪,待在院子里待上半天么?去小田屋里?等小田回来怎么办?算了,小田是夫人派过来的,巴不得少爷和她在一块儿。
想了一小会儿之后,秦娘觉得,都是有孩子的人了,看他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我的屋,要出去也该是你,反正我不出去。”
“那你把头转过去,不许偷看。”
“……”,真的无话可说,但秦娘还是乖乖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了两人的说话声,屋子里静的只剩下衣物与肌理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窗子是关的,门也是关的。
平常也没觉得屋子小啊,这时候,秦娘却觉得,热水冒出的气都拂在了她脸上,拂得她心都有点燥热。
鬼使神差的,她回头瞥了一眼。
她还没仔细看呢,仿佛一瞬的事,颜渊似是有些慌乱,三步跨作两步走就到了她身后,两条臂膀环着她脖颈,下巴放在她肩上。
“说了,不许看。”
男人的里裤已经脱了,长长的中衣堪堪遮到膝盖,只不过他过来的时候,跑得太急,她还是看见了。
“你,是不是,跪祠堂了?”
那样密麻的长条刻痕就印在泛红的膝盖上,跪祠堂可不会给你什么软垫,就是跪在平地上跪久了也让人受不住,何况竹席。
“没什么,别说了,给你看个东西。”他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他一开始就带着的箱子旁。
两人一起蹲在床边,颜渊把箱子打开了。
是琵琶。
她当初一人来的青楼,走的时候,自然也只是一个人走,也不能怪老鸨太抠搜。
琵琶陪伴她很久了,在青楼卖艺的时候,弹了那么多首曲子,她用的,一直都是这副琵琶。
“我去的环芳阁,帮你把它买回来了。”
秦娘克制着要冒出来的泪花,抱着那副琵琶。
“其实没有它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打发时日的物件,倒是你,怎么还敢去那儿啊,让老爷发现你这样,受家法也活该。”
秦娘虽然心里确实有些感动,但面上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嘴硬。
“没良心的,我为了谁啊。”
颜渊说着,作势要亲她,秦娘推开了。
“好了,我去外面院子坐会儿,你快些洗就是了。”说罢,秦娘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他一人,终于安静了。
周颜渊,整个人泡在浴桶里,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脸。
他装得真好,好得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新妇都还没过门呢,看来,装模作样的日子还很长,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期待他的妻,是个妒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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