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徽州调查1

自从肖琳琳从我口中得到了委婉拒绝之意，便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了。我也并不是很在意，我们之间没有矛盾，也没有争执，只有生活的态度和理想不一样而已，如果她因为这个事而对我有成见，那她也是太幼稚了。

        从新郑出发，再有两天的路程就能进入徽州了，我心里越来越疑惑了。这几天赶路，一路上除了第一天晚上发生的那个事之外，其他的时间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难道是右相放弃了？还是我们想多了？

        终于在第六天下午，进入了徽州境内。徽州整个地势由平原、丘陵以及山地组成，自然风景多样，既有一望无际的农田，也有奇山怪石，风景独树一帜。

        我们无心去领略这秀丽的风景，只是闷头赶路，争取明天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一个叫乌湖的地方，流民造反就是从乌湖开始的。

        据前方传来的消息，虽然流民已经被徽州异姓王合王给打散了，但依然时不时会有小股流民出来抢劫，已经波及到徽州境内，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以防被流民盯上。

        途中路过一小镇，我们买了一辆马车，还买了大量的物资，用以吃穿用度，毕竟进入了动乱地带，以防到时候被困。

        我驾着满是物资的马车，紧跟着肖琳琳，护卫依然是前后分别护卫着。

        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乌湖境内。

        我目瞪口呆，映入眼帘的尽是疮痍，到处都是断墙残壁，路边偶尔有人经过，也都是面带菜色，双眼无神，如行尸走肉般，这与之前河州完全是两个世界。

        在来之前我有想过战争和灾难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场景，但当自己亲眼所见之后，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理解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悲惨。

        我们放缓了速度，缓慢的向前走着，大家都沉默不语。

        路过一个村庄时，就再也走不动了，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了，道路两边都是老人和小孩，麻木的看着我们，没有一个年轻人。

        突然，一个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到我马车边上，怯生生的对我说道：“叔叔，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我和奶奶已经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

        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在身上一顿摸索，掏出了在之前镇子买的两个烧饼，慌忙的递给小女孩：“给，给，给。”

        小姑娘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接过烧饼，然后转身朝身后的老人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身朝我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才又离开。

        道路两边的人看到小女孩从我这拿到了食物，都围了过来，护卫们把佩刀都抽了出来，喝道：“退后，都退后。”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行行好吧。”乞讨声此起起伏。

        肖琳琳坐在马车里，默不作声。我想了想，要护卫们把刀收好，然后说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说完后，就开始从马车上拿了大量的吃的，一个一个分了开来。

        我听到了肖琳琳的一声叹息，但并没有阻止我的行为。

        在保证每个人都分到食物后，马车上的物资已经少了一半了。我并不在意，眼前的事容不得为之后的事考虑了。

        我走朝小姑娘走去，她正在一点一点的给奄奄一息的奶奶喂着烧饼，我蹲下问道：“小姑娘，你父母呢？”“都死了，都被官军杀死了。”小姑娘眼神暗淡。“官军为什么要杀你父母呢？”

        “因为他们造反了。”小姑娘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造反么？”我问道。

        “知道啊，就是去抢粮食，因为发大水，我们没有地方住，没有粮食吃，所以要造反，要抢粮食，不然就会死。”

        我瞬间哑口无言。没粮食吃，活不下去了，自然而然就造反了，根本就不会考虑到后果，归根结底，就是朝廷没有去保障老百姓的生活，所以才会出现流民造反。

        我突然想起，问道“你们没有收到朝廷给你们的赈灾银么？”小姑娘歪着头说道：“什么是赈灾银？”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的奶奶就在旁边解释道：“这位公子，小燕现在还小，这些东西她不懂的。唉，你说的赈灾银，我有听说过，朝廷拨了一笔钱下来帮我们重建家园，但是我们去衙门去领的时候，知府大人说已经用完了，没有了。所以我们都没有领到，也是实在是没办法，没钱没粮的，孩子她爸她妈只有跟着大家伙去衙门讨个说法，结果被官府直接定性为造反，并请求异姓王出兵镇压了，孩子她爸妈就是这样被杀的，幸好合王说只击杀造反闹事的，没有株连到家人，所以我和小燕才苟活到现在。”

        还有这事？这样一说，那极有可能这次根本不是什么流民造反，而是被当地官府因为某种原因直接定性为造反的群体性事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事就有点复杂了，肯定会涉及到当地的官员有贪污和渎职的行为。

        “公子，老身已经不行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家孙女，请大人发发慈悲，把小燕带走吧，不然她会死在这里的，老身给你磕头了。”说完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挣扎起来，要给我磕头。

        我赶紧扶着：“别，别，这样我会折寿的，我们还要往乌湖里面走去，带着小燕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吧，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找小燕行不行，我给你们留一些吃的。”

        老奶奶摇摇头，说道：“公子，你就带上她吧，她什么都能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估计是怕我不会再回来，奶奶坚持求我带上小姑娘。

        “奶奶，我不要离开你，要走一起走。”小燕抱着奶奶痛哭。

        奶奶颤颤巍巍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孩子，活下去才最重要，奶奶老了，不中用了，照顾不到你了。”

        这下我就左右为难了，讲实在话，带着小姑娘也没事，但是我们此行还有一个安全问题啊，怕到时候照顾不到，别好心办了坏事。但要我拒绝的话，我又不狠心不下来。

        正在踌躇之间，旁边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带着小孩跪在地上请求我把这些小孩带走，哀求声一片，让人不忍去看去听。

        我一狠心，大声喊道：“各位乡亲，我叫李小九，我向你们保证，等我办事归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帮你们重建家园。但我现在是实在带不了这么多人离开的，我给你们留下些粮食，行不行？”

        “小九公子，让老身说几句话可好。”老奶奶颤颤巍巍站起来说道。

        我赶紧扶着，点了点头。

        老奶奶用尽力气说道：“各位，大家看的出小九公子心善对吧，”众人点了点头。

        “把孩子们交给小九公子大家放心吗？”众人又点了点头。

        “好，既然大家想法都一样的，那么，请听我周氏的安排，所有小孩都站到小九公子这边来。”

        陆陆续续从人群中依依不舍得走出来十五六个孩子，站在我身后。

        老奶奶继续说道：“我们都一样，儿子儿媳都被官府以造反的名义给杀掉了，不止我们村，这周围的十里八乡的村都一样，但我们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这么些老人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些孩子们活下去，现在孩子们遇见小九公子是他们天大的福气，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太对劲，这个老奶奶说的话有点像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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