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与程延私聊】
俞柏：！！！！！
此时此刻，唯有一串感叹号才能表达俞柏的心情。
在意了一下午加半晚上的事终于得到解答，江星岳不仅去看了他们班的节目，而且还成功地认出了他，突然而至的欣喜完全掩过了反串社死的尴尬感。
他已经完全遗忘了点开消息之前的满腹愤愤，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企图让程延供出更多。
【与程延私聊】
俞柏：除了这个还说别的了吗？他进你们篮球队的群了？怎么这么晚才发消息给我。
俞柏：还有微信微信，推一下，谢了啊兄弟。
程延：啧啧，不愧是开窍了啊，这关心的。
程延：[向你推荐联系人“xy”]
程延：这是他微信，我们篮球队今晚约着食堂小炒搓了一顿，给你带的话还是他主动找我来说的，没说什么别的了。
程延：闹得比较晚，他刚刚才被拉进群里，我这不是加上了就马上给你通风报信了吗？
江星岳微信之难加在他转来后的短短一个月已经传遍了贴吧。
按理说他这种程度的校园男神，早就该有女生蠢蠢欲动发起攻势了，但偏就没几个人能找到机会。
据尝试过的女生说，江星岳虽然为人绅士，但是距离感太重了，会主动和女生划分界限，礼貌疏离还软硬不吃，想追都无从下手。因此，有一阵他厌女的传言还被有心人恶意散播，好在有和他同班还被他帮助过的女生现身说法，这传言才不攻自破。
而俞柏早早就听程延和他抱怨过江星岳这人有多难搞定，看上去待谁都和气得很，却能让人清晰地察觉到结界的存在。
明明加入篮球队也两周了，愣是没和任何一个队友混熟，参加篮球训练从不带手机，训练结束后就离开，根本没机会加到他的微信——偏偏打配合还没有障碍，不影响合作，就更无话可说了。
如果没有记错，今晚这个篮球队内部的聚餐，还是江星岳第一次参与与篮球无关的集体活动。
俞柏点开程延推来的微信名片，江星岳的微信id很简单，是“星岳”的拼音首字母大写“xy”，头像则基本由黑白灰三色构成，是一个球星投篮的剪影。
他尝试点进朋友圈看看，却只看到一片空白，猜测江星岳或许是开了只允许好友查看的权限，只好又遗憾地退出来。
已近深夜，云雾薄得近似于无，漫天星子镶在深沉夜幕之上，莹莹星辉同夜色一起倾泻入屋内，用不算浓稠的黑慢慢填充。
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出俞柏眼底的犹豫，他浅浅吐了一口气，指尖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上悬浮片刻，还是没能戳下去。
【与程延私聊】
俞柏：他怎么突然愿意加微信了？
程延：可能今晚心情好？也有可能是今晚终于带了手机吧……猜不透猜不透。他都让我怀疑我的社交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我觉得吧，这种帅哥不能用常理推测。
俞柏：你别搞不定就找借口。这么晚我加他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他可能只是想加你们篮球队的吧。
程延：你加呗，他肯定没睡，我们吃完饭就去操场团建了，刚散场。不是俞柏你啥时候这么磨叽了，爱情使人优柔寡断？
俞柏：靠，你说谁磨叽？我这就加！
被程延一激，俞柏咬了咬牙，点开名片、点击申请、发送申请一气呵成。
然后才想起来验证信息什么都没填。
扬眉吐气到一半的表情僵在脸上，俞柏懊恼地一捶脑袋，哀叹自己一遇上江星岳就急速下滑的智商。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申请一遍说明一下身份，就看到微信界面浮现了一个新的聊天窗口，点开来，江星岳的微信头像旁一行“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赫然在目。
——竟然通过了！
【与江星岳私聊】
江星岳：你是？
就在俞柏仔细思考要给江星岳发点什么做开场白的时候，江星岳却率先发来了消息，虽然只有简短的一个问句，却让俞柏手一颤，差点点了个“我太难了gif”的猫猫表情包出去。
他桃花瓣似的双眼先是睁得溜圆，又缓慢地眨了眨，长长的睫羽垂下来，掩住眼底纠结的波澜。
他的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半晌都不知道打些什么出来。
回应江星岳的问题一定不能随意，但他和微信上加的朋友随意惯了，此时竟想不出什么大方得体的措辞。
片刻之后，他终于用指腹触上键盘，一字一句地细细打磨。
【与江星岳私聊】
俞柏：晚上好江星岳同学，我也是三中学生。
俞柏：因为非常喜欢你艺术节的表演，也很崇拜你打篮球的技术，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就拜托你的篮球队队友把你微信推给了我。
俞柏：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俞柏：[猫猫作揖gif]
俞柏的微信头像是他很喜欢的一个游戏角色的手绘同人图，id非常干净利落，单一个“摆”字，足见其日常处事态度。
这短短几条消息他简直是字斟句酌，一点不敢放松。
怕全是文字显得过于官方，他还在自己收藏的表情中精心挑选，才发出去了一张蓝白英短两爪交叠躬身作揖的可爱动图。
——但他完全没有留意，看似滴水不漏的自我介绍中，并没有提及最为关键的姓名。
【与江星岳私聊】
江星岳：这样。
江星岳：没有打扰，早点休息。
俞柏：啊好，晚安！
江星岳的措辞明明没什么问题，俞柏却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字里行间的冷淡。
他抿了抿唇，微不可察却切实存在的低落感悄悄地蒙在心头，令那对琥珀色的瞳仁都暗下些许。
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没有继续话题的必要，更何况加到江星岳的微信就已经是很不错的进展了，该高兴不是吗？
他略略振奋了些，把手机放到一边，被子一蒙梦会周公。
艺术节虽然结束了，但留下的余热仍发挥着作用。
——具体表现在三中贴吧里打听俞柏的人急剧增多。
“有谁认识艺术节反串灰姑娘的那个小哥哥？”
“高二十八班的灰姑娘，你逃不掉了！”
“第一次见到女装这么自然的男生，爱了爱了！”
…………
类似名目的帖子多不胜数。
甚至不乏来高二十八班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只为寻他的外班学生。
俞柏感觉自己像是被反复拉出来鞭尸，简直不堪其扰。
他本来一直都有到贴吧存江星岳照片的习惯，这段时间头疼得连贴吧都不想点开。
要知道，高二五班的节目有人录了全程，高二十八班的节目怎么可能有例外？当然也有人摄像记录。
在被主楼带着自己女装照片的帖子暴击之后，俞柏就化身缩头乌龟，假装不听不看不知道。
就这样自欺欺人着，一直到了当周心理课。
三中一直有开设心理课程的传统，只是安排得比较凌乱，一般每两周才有一次，每次都有可能和别的班级一同上课。
而令俞柏惊喜的是，这周的心理课竟然是和五班一起上的。
心理老师叫丁珑，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她的授课方式开放灵活，有时在室内进行心理常识的科普，有时会把学生带到室外，进行理论实践。
这次就是将两个班的学生都带去绿茵场，进行培养合作意识的团体活动。
俞柏对于心理课程的室外活动常常抱持着复杂的观感，虽不至于排斥，但有些环节的实施着实会令人觉得难熬。
就比如上上周那次的“心灵感应”，全班同学围成圈手拉手，传递力量。俞柏身边站了位手劲奇大无比却毫无所觉的老兄，一节课下来感觉手都青了。
好在今天的活动是“三个进球”，最多就是蒙着眼往背后扔球，虽然很难达成成功进三个球的目的，但过程还算轻松，按照队友指示调整力度和方向就好。
丁老师让两个班级混合列队，十人一列为一组，组内轮流做投球的那个人，半个小时后达成目标的组别可以整组休息，自由活动。
俞柏并没有被好运砸中，他和江星岳不是一组，只能先老老实实地做团队活动。
那天加上微信之后，俞柏数次试图发起话题，江星岳的回应都很简短，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俞柏摸不着头脑，又不好直接质问，这会儿难得有机会面对面交流，他不可能放过。
半个小时后，“三个进球”的活动告一段落，俞柏往江星岳那组的方向望了望，却没有看到那理应相当显眼的身影。
经过询问，他才得知江星岳为帮丁老师还网球去了体育器材室那边，现在还没回来。
体育器材室在操场外，并不属于自由活动的范围，没得到老师允许，俞柏不能在上课时直接往那边跑。
他索性守在距离体育器材室最近的操场大门旁等着，其间无意识地哼着这段时间一直在循环播放的《因为你所以我》。
察觉身边有个人影靠近，俞柏只当是有人想出操场，他避了几步，并没有在意。
直到——
“你一个男的穿女装，都不觉得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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