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灼灼一片红,渐渐远去,江可芙蹙眉望了一会儿,才继续脚下的路。
“王妃...”
恒夭轻声唤她。
“怎么了?”
“太子妃的话...是不是...她们宫里人,都这么古怪?”
“嘘,咱俩私底下说就好了。她兴许也是随口一问...不过有句话没错,咱俩得快些,这雪,说不准一会儿就来了。”
细细琢磨,确是自己的话有些歧异,叫太子妃钻了空子提点她,可她是新妇,心里怎么想,也不大重要吧?想不明白那话里的冷意,兴许宫里的人待久了,就有这般的毛病,江可芙也未太放心上,拍拍恒夭的手,叫她宽心,主仆两个,脚下步子快了。
要说时辰也赶巧,在宫门上了轿子,才出了皇家地界,上了慈恩街,柳絮飞花似的雪白,就纷纷扬扬而下。随着冷风扑上轿帘,从缝隙中钻进来。待到了王府门前,几个抬轿太监的衣上已覆了薄薄一层。
心下略略有些过意不去,但这几人,得赶回去复命了,想叫人喝口热茶也来不及,最后一人塞了两串铜板,就当他们下雪天这般受冻的酬劳。
搭上恒夭,顺手拍拍她肩头的细碎雪花,门房匆匆迎出来,撑开一把伞。
“王妃可是回来了,您和恒夭姑娘先进屋暖暖,妾身已经叫厨房备上姜汤了,这就送来。”
未至二门,秦氏已经撑着伞出来,手里一件织金大氅,给江可芙搭在肩上。
“婶子想得周到,有劳了。”
点点头,冲秦氏笑笑。拉着恒夭走回卧房。听底下人说李辞还没回来,又看这雪一时半刻恐停不下来。不由想起李辞今日穿得衣裳也不厚,再等一会儿天色晚了,更冷,他就打着哆嗦回来罢。
算是报复李辞在宫道上那么磨蹭,自己才被太子妃带走,江可芙没提谁去刑部给李辞送伞或者衣裳。反正刑部的人不至那么没眼力见,最多是李辞等不到府上的人没面子,刑部也不会叫他冻着回来,再冻出病来。
饮过姜汤,就这般裹着毯子抱着手炉,歪在塌上与恒夭翻了一个午后的话本子,待李辞一身风雪的回来后,一处用了晚膳。
瞧他面色不大好,江可芙未多说什么,毕竟入厅堂时,听下人悄声说李辞在刑部为一个案子与刑部尚书常迁吵了一架,还没占着上风。人要是生着闷气,一点不顺心都是能炸起来的。这半日过得开心,江可芙就不大想与李辞搅合,一顿饭吃得安静,便早早回房歇着了。
自此,直至年关,该是彻底清净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她还记挂,最好年前能办妥。
清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虽寒气逼人,但因年关将至,慈恩街比往日还热闹些。
卖冰糖葫芦与灯笼的小贩多了起来,几家杂货铺面也摆出一沓沓红纸,有裁好书对子的撒着一层金粉,有方正一小张剪窗花的。行在街上,看周身喧闹,人声鼎沸,正是一番人间太平,盛世之景。
临街的听雨眠内,丝竹悦耳,声声缱绻,衣衫轻薄的女子带着一身脂粉香气,仿佛浑然不觉外面天寒地冻,黄莺般婉转的唱着尘间风月。
二楼的雅间里,几位贵人玩闹尽兴,女子娇笑着靠在怀里,也止了劝酒的言语。片刻,扶着微醺的几人下楼,恋恋不舍的在楼前道别。
寒风凛冽,穿过喧闹与几人擦肩而过,才被小厮递上夹袄的楚先不由打个寒战,却也得了清明。
“公子。您看咱们是,上哪儿?”
觑着主子神色,似乎并无立即回府之意,小厮不禁已在心中搜罗楚先之前盯上的几个姑娘家。
“嘶,前日街头卖白梅的那个,叫你查,打听到了么?”
“早打听好了。她家在钟秀路头一条破巷子里头,就她跟个重病的老娘,公子若找这个,倒省许多事。”
“那就瞧瞧去吧。”
夜色深沉,今夜无月,慈恩街热闹,灯火煌煌不显天色阴沉,待转过街角,眼前蓦的暗了不少,才发觉今夜天气委实算不得好。
腊月出头了,再有二十来日就是元日,不想舅舅送自己的清霜过个年还要留在恶人手里,江可芙几日前就开始观察楚先的行踪,看好了地点,打算某日夜里,在他回府路上的巷子里揍他一顿,然后进楚府,取回清霜。
今夜赶巧,秦氏妹妹家办喜事,她夜里要去看新妇,故不在府上,管家又不会入卧房,其她婢女也好打发,且李辞今夜还忙几日前一个案子,恐一夜不归,天时地利人和,江可芙便知会了恒夭一声,暮色四合之际,在外衫里套一件黑衣,到慈恩街盯着楚先。
听雨眠对面的茶馆坐了半天,一壶茶都见底了,几个一眼就知纨绔的公子哥才被醉醺醺的扶出来。还与那些团扇掩面,轻纱蔽体的曼妙女子,做了一番依依惜别。
早知他们这般磨蹭,出门就该着男装去里面看着,面对那些生得好看的姐姐妹妹,总比坐在茶馆里久久不走,被茶博士看贼一样盯着强。
结了茶钱,跟上楚先,本以为他似平日一般回府,却不想这厮今日转了路线,直奔钟秀路。上次在此处踹人入河,这地方于江可芙意义不一样,悄悄跟着走上没什么人的街道,不禁怀疑楚先是不是知道她跟着,便走到上次自己叫他出丑的地方,要与她做个了结。
外衫已脱下叠上几叠揣进怀里,钟秀路没什么灯火,昏昏暗暗的正好做掩护。江可芙也不怕他知晓,只是若都心知肚明,就有些没意思了。正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就上去揍他,楚先与那小厮凑在一处,说着什么,随后二人一起进了远处一片黑暗中,江可芙悄声靠近,才看清是条偏僻狭窄的小巷子。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放开!”
似乎是面土墙,本来堆得也不高,不知为何还塌了一段。金陵是天子居所,夜里有巡夜的禁军,治安算是不错,想是因着这一点,这户人家没急着补墙,江可芙放轻脚步进了巷子,就听见土墙内的小院里,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
“前日里还见过,嗯?不认得爷了?”
“我...你出去!我不认识你!有什么话白日说。”
“床笫之私,白日,不好吧?”
“登徒子!出去!再不出去我喊...啊!”
女声软糯,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坚韧,江可芙侧身立在矮墙后巷子的阴影下,才反应过来是楚先这厮又开始祸害良家女子了,墙内少女忽然一声尖叫,一阵衣料摩擦之声,紧接着是脚步声和楚先对小厮“外面守着”的吩咐。
“阿遇,阿遇,怎么了?”
低矮的小屋,本就关不严实的木门被踹开,房内塌上的妇人终于转醒,循着声音看向敞开的门带来的微光,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女儿奔床榻而来,显然是个男子。
“娘!”
“你做什么!”
“还有人啊,有点儿碍事,你叫阿遇?叫你娘出去吧,怪扫人兴致。”
“你放开我!”
叫阿遇的少女被楚先抗在肩上,但觉这人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心中惧怕,却不肯露怯,声音已微微发颤,还是强撑着,一面拍打楚先,一面厉声呵斥。
“呵。小样儿。跟爷犯倔是吧?不认识?一会儿床上爷叫你好生认识认识。”
笑得奸邪,少女的反抗根本微不足道,楚先把她在塌上一丢,便欺身上来。听雨眠里不算尽兴,他又惦记了这少女两日,今日想起,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塌上妇人听出来是个大人物,起身央求,咳得厉害。见她不走,楚先索性不管她,伸手就要解少女衣带。
少女挣扎着,奈何力气有限,被楚先押着竟似欲拒还迎,隔着衣衫已感受到上面男子的体温,呼吸间的热气也洒在面上,带起她一阵颤抖。
她也想过洞房停红烛,自己的夫君轻轻揭开盖头,她低首垂眸,趁他取交杯酒的空档偷偷瞄他一眼;红纱帐内,夫君红着脸环住她,与她一样不大敢对视的,轻轻褪去她的喜服,鸳鸯被里春风一度。
而不是现今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一个登徒子夺了清白。若就如此,她明日,卖过花,得了钱给娘换了药,就去,投井罢。
还挣扎着,少女力气却渐渐弱了,绝望着,眸子里酝酿出一滴清泪,滑落眼眶。
突然。“哐”一下,门再次被踹开,冷风猝不及防灌进,一个身影携光而来,立在门前,声音清脆却刻意放粗,对着榻上急不可耐的楚先一声大喝。
“私闯民宅,抢占民女,楚先你这厮好大的胆子!刑部大牢想走一趟不成?”
正是江可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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