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阴魂不散
楚林身先士卒，冒着倾盆大雨引领前行，楚雅晴默默跟随，两人在雨中行进，彼此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他们身着防雨保暖的冲锋衣，不惧雨水浸透，但下山的艰难远超上山，尤其是在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之后，泥泞的山路让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楚林转身对楚雅晴说：“抓紧我，不然你会摔倒的。”楚雅晴却倔强地拒绝：“我不要抓你。”楚林没有多言，直接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路滑向山下。不到半小时，楚雅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楚林没有选择原来的路，而是穿行于未开发的树林中，依靠树木作为临时的阶梯缓缓下行。
此时，雨势突然加大。楚林抬头望向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脸上露出更加凝重的表情。他毫不犹豫地拉着楚雅晴朝一侧走去，找到一个突出的土坡下暂时躲避风雨。两人挤在土坡的凹洞里，空间狭小，只能勉强容纳他们两人。外面的雨势猛烈，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随着狂风吹过，树顶摇曳不定，景象十分惊心动魄。
楚林注视着空旷的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要怪我。”
“嗯？“楚雅晴不自觉地回应道。
“即使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如果让我在你和他们之间做出选择，我肯定会选择你。即使现在再让我杀十个，杀一百个，我都会选你。“
楚雅晴转过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楚林，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出事。“楚林转过头，四目相对，如实回答。
楚雅晴的眼神变得复杂了几分，她咬着嘴唇。她并不笨，楚林和方雪婧的对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楚林能如此狠心，杀了三个和尚。
“可是，一定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楚林无奈地摇头，说：“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们既然已经为了你的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只要我心慈手软，他们就会觉得这一招有用。到时候，不仅是已经死去的和尚，方雪婧和林瑶也会有危险。让你做一个残忍的选择，你是希望对你如亲妹妹的方雪婧死掉，还是只是帮了忙的老和尚死掉。“
“我……“楚雅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固执地说：“我谁都不想死……“
“呵呵。“楚林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雅晴蹲下身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饼干咬了一口，一边咀嚼着，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楚林一直尽量避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但楚雅晴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与方雪婧不同，方雪婧作为成年人，了解这行里的人可能曾经做过什么或可能会做什么，所以她从不提及，也从不询问。
然而，楚雅晴却不同，她单纯无邪，只知道楚林是一个保镖，但不知道成为保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她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楚林觉得是时候告诉她，也是时候让她死心了。
“我曾经是华国的一名士兵，但具体是什么士兵我不能告诉你。然而，我并不认为因为我是华国的士兵，我杀人就是正义的。我杀人只是为了活下去，纯粹地为了生存。我确实杀过很多人，手段也很残忍……“说到这里，楚林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老和尚和小和尚死得并不痛苦，至少，他们死得很快。“
楚雅晴睁大眼睛，看着楚林，好奇地问道：“杀人，会上瘾吗？“
楚林摇了摇头，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杀人吗？“
“不会啊，为什么要杀人呢……可是，电视上不是说有很多杀人狂魔和变态吗？“楚雅晴继续问道。
“那些人，我不懂他们的心态，但对于我来说，我并不喜欢杀人，甚至有些厌倦这种感觉。然而，有时候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死的就是我。“楚林淡淡地说道。
“嗯，我理解了。“楚雅晴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楚林并不确定她到底明白了什么，但他也没有追问的打算。两人静静地坐在山坡下，凝视着风雨中的景色，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放慢了脚步。楚雅晴感到肚子有些饿，于是从口袋里拿出饼干吃着，风声、雨声、以及她吃饼干时的咔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奇特的旋律。
就在这个宁静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先是嘣的一声，像是弓弦断裂，紧接着是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朝着楚林这边疾驰而来。
反应迅速的楚林，立刻用身体挡在了楚雅晴的前面，同时闷哼一声，面色瞬间苍白。
“怎么了？楚林，你怎么了？“楚雅晴惊慌地问道。
楚林转过身，挡在楚雅晴的身前，而楚雅晴此时看到楚林背后插着的一根长长的弩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说道：“你受伤了！“
“别说话……“楚林的声音依然沉稳，他反手拔出背后的弩箭，双眼紧紧地盯着雨雾中的树林。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让严淮为自己准备一把枪，否则他也不必如此被动。现在，他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他根本无法确定对方有多少人，又会使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正当楚林陷入沉思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上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向前翻滚，一把长刀几乎同时劈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楚林毫不犹豫地翻身而起，手中已紧握一柄鲨齿匕首，以惊人的速度朝那个男人扑去，意图一招制敌。
男人同样反应迅速，他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银色的圆圈，与楚林的匕首相撞，发出铛的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随后，刀身一晃，便朝着楚林的胸口劈来。楚林敏捷地往后一退，准备再次发起攻击时，却看到男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抽搐，最后倒在了泥地上。
楚林一脸惊讶地看向楚雅晴，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枪。此时，枪口还连接着两条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男人的手背。枪口中发出吱吱的电击声，原来这是一把电击枪。
“你……”楚林惊讶地看着她。
“刘姨给我准备的，我本来不想带，但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楚雅晴面色苍白，双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着说。
楚林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沉声道：“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你这枪只能用一次，现在已经没用了。你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东西？如果有，就拿出来吧……”
楚雅晴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从手腕处取出了一把袖珍手枪，里面装有三颗缩小版的子弹。这些子弹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人受伤并丧失行动能力。楚林扫了一眼，觉得这东西还是由楚雅晴自己保管更为妥当，于是他收起了鲨齿匕首，捡起了地上的长刀，伸出手说道：“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好。”楚雅晴没有犹豫，紧紧握住了楚林的手，两人冒着暴雨迅速逃离。
跑了一段路后，楚雅晴突然想起了楚林后背的伤势。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只见楚林的后背已被鲜血染红，雨水落在上面，稀释的血液不断滴落。这情景让楚雅晴惊恐地尖叫起来：“楚林，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不要紧，先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楚林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山路泥泞，对于楚林来说行走困难，对于追踪者来说同样不利。他利用这个时间差，希望能找到一个安全且便于防守的地方。下山已不可能，更何况他们在慌乱中已迷失了方向，此刻已远离山道，不知身处何地。
“哎，哎，楚林，我看到了一个山洞……“楚雅晴的声音突然响起，给楚林带来了新的希望。
楚林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在哪里？”
“看，就在那儿……”楚雅晴指向远处。
楚林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大约百余米外，隐约可见一个中等大小的黑色洞口，在暴雨中显得并不明显。
“你怎么发现的？”楚林有些惊讶，他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
“哼，我的视力可是1.5呢。”楚雅晴得意地笑了笑。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迅速朝山洞走去。进入洞内一看，山洞虽不大，但里面却有些枯草，洞口处还有一个天然的屏障，遮挡了部分雨水，显然这是某个大型动物临时栖身的窝。即便在这样的暴雨中，洞内依然保持着干燥。
一进山洞，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楚雅晴担心楚林的伤势，急切地说：“楚林，你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你带药了吗？我给你包扎一下……”
“嗯。”楚林点头，毫不犹豫地脱下了上衣。
看到楚林身体的那一刻，楚雅晴瞬间愣住了。他的身上布满了各种触目惊心的疤痕，而在后背上，一个圆形的伤口正在不断渗出血液。
“你……你这些伤全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楚雅晴眼眶微红，轻柔地抚摸着楚林的伤疤，生怕弄疼了他。
“都已经没事了。”楚林说着，指了指背上的包裹，“还好有这个挡着，不然我可能就没命了。你先倒一些这个消毒液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再撒上这种止血粉……”
“好，好的。”
楚雅晴没有犹豫，迅速拿起一小瓶酒精，小心翼翼地倒在楚林的伤口上。瞬间，楚林的后背紧绷，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显然疼痛难忍。
“很……很疼吗？”楚雅晴顿时慌了神。
“别停，继续倒止血粉。”楚林强忍着疼痛，继续吩咐道。
“好。”
楚雅晴动作迅速而熟练，为楚林撒上止血粉后，楚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虚弱地跪在地上喘息。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人声。楚林怒骂一声，抓起长刀勉强支撑起身子，警惕地骂道：“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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