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是坏人
晚上，丁总一定要请全剧组的人吃饭，说是改善伙食。
明为期有预感，他原本准备的几十万剧组生活费预算，或许可以省下了...
“孙大叔，你相声说得这么好，真的不打算重出江湖嘛？”
翟一桃这丫头，不知为何，居然和孙大力聊得很投机。
边上的炸药一边帮孙大力敲着背，一边用羡慕地眼神瞧着她...
“不要叫我大叔，我还很年轻嘛，怎么也算得上是中午一两点的太阳吧。”
“哈哈哈~”翟一桃十分配合地笑着。
“难得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相声，挺好，都挺好的。”
孙大力微笑着看了眼翟一桃，轻叹一口气道。
“别这么说大力哥，你刚才不还说你也是年轻人嘛，像咱们这种喜欢相声的年轻人多的是，只要有心就不怕迟。”
“咱们...大力哥...行啊，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了。”
明为期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没想到，来吉安拍戏还促成了一对忘年交。
翟一桃这妮子，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没过多久，靠在明为期身边的小玫瑰就变得摇摇欲坠，看样子是困得不行了。
也正常，小孩子本就觉多，而且拍戏第一天小玫瑰就认识了新朋友——乔美希。
两个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在剧组里玩了一天，见什么都好奇，再多精力也是不够用的。
明为期小心翼翼地把小玫瑰横抱在怀，给美娜一个眼神，不需更多话语，美娜默契地站起身...
回到酒店房间，美娜帮小玫瑰洗了澡、换上睡衣，明为期安顿她入睡。
小丫头一定要抓着明为期的手才肯闭眼，还好她真的已经很困了，哄小玫瑰睡着并没花什么功夫。
可当明为期从卧室出来，回到客厅却没见着美娜的身影。
房间里灯也暗着，借着幽暗的月光，他隐约看到，在阳台的尽头落地窗前，似乎有一道纤细的倩影，只是被窗帘遮蔽了大半身子看不太清...
明为期徐步上前，这才看的仔细，美娜握着酒瓶在这里自斟自饮。
阳台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相框，月光太暗看不清里边的照片具体什么样，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副人像，长发，应该是女人。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明为期猜到了一些东西，但还不能确定，搬动椅子坐在了美娜旁边。
“美娜，这张照片，应该就是你昨天回家带出来的吧。”
昨晚接美娜回酒店的时候，她的手上并没有多出什么。
美娜没有主动提起她回去拿了什么东西，明为期自然也没多问。
不过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
美娜神色平静地反问道，如水的月光洒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泛起一片莹白，将“冷艳”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明为期快速答道。
他从小就养成了看日历的好习惯，可即便放了假，老妈也不一定能回家。
这个九月，只有两个节日，一是中元节、一是教师节，而且都不在今天...
“真的吗？我不信。”
美娜给桌上的另一个杯子也倒满酒，桌上一共俩酒杯，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好吧，其实猜到一点，是不是和...阿姨有关。”
思虑再三，明为期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称呼。
“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美娜的神色平静依旧，不辩悲喜。
明为期心道果然，拿起酒杯在手里转了转，并没有喝...
“看我干什么？你不以为我会哭，想着怎么安慰我吧？”
明为期“养鱼”的举动很快引起了美娜的不满，并且毫不留情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那就好。”
明为期回想起第一次见美娜哭，就是她醉酒之后。
虽然梨花带雨的美娜更有一种别样风情，但哭总是不好的...
拿起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可当里边的液体沁入口中，明为期才发觉这哪里是酒，分明是葡萄汁。
难怪刚才一点酒味都没闻到...
“怎么样，你真以为我会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明先生，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看到明为期一副微笑着摇头的模样，美娜也忍俊不禁露出笑容。
俏丽的小脸上，有如冰山融雪，暖人心魄。
明为期再也忍不住，扶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齿之间尽是果汁的香与甜，刚才喝得太急没品出味道，这一次明为期要过足了瘾...
不记得吻了多久，唇分之时，纵使早已身经百战的二人也不免大口喘着气。
“都是你，我妈还看着呢。”
美娜一眼瞄到桌上的相框，心里一急...
明为期挑眉耸肩，他就是开了个头，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美娜主导着的。
不过在“丈母娘”面前，还是要给足老婆面子的。
“这有什么，让咱妈看到我们俩有多恩爱，她也能放心不是？说不定，她老人家现在正替你感到欣慰呢。”
“欣慰什么？”美娜刚才差点躲进明为期怀里，此刻抬起头，满脸疑惑道。
“欣慰你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啊。”
“去你的，我才没这么肤浅。”
“我知道啊，你是看中我的坚毅善良，才华横溢。”
美娜：“......”
“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真的很帅！”
......
在吉安已经拍摄了一周多，期间也逐渐暴露出很多问题。
有些是明为期的，他低估了自导自演的难度。
虽然在之前的戏里，他也会出演角色，但那都是些配角，戏份不多。
这是他第一次以主角身份出场，首先一个感觉就是累。
因为他没有用副导演的习惯，每一个镜头都亲自把关，两头耗费精力。
可要是用副导演的话，又上哪去找水平过硬，还能和他步调一致的呢？
算了，这么麻烦的问题还是留到下部戏再讨论吧，《缝纫机乐队》本质只是一部比较简单小成本剧情片，他还搞得定。
现在剧组面对的最大麻烦，赫然便是笑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原定拍摄计划。
明为期原本打算一个月内搞定，赶在美娜生日杀青，现在看来很可能只是奢望。
本来喜剧片么，笑场很正常，之前拍《武林外传》的时候也碰到过类似问题。
可《武林外传》用的都是专业演员，大家调整一下，适应节奏以后效率就渐渐赶上来了。
而现在...
单凭胡亮这张极具喜感的脸，就不知道耽误了明为期多少时间...
至于解决办法，明为期还真没想到啥特别有效的。
因为他也看得出，这些人已经很努力在忍笑了。
一群业余的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中午，明为期送走了小玫瑰，小丫头戏份很少两天前就杀青了，一直赖着明为期不肯走。
可学校已经开学了，明为期终于狠下心，不去看小玫瑰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毅然把她送到了她妈妈手里。
不过小玫瑰到底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不仅没有生他的气还送了他一枚香吻以做道别。
但剧组里的小乔美希可就惨了，唯一一个同龄小朋友离开，她一整天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导演。”明为期一回到片场，就看到胡亮在对他笑。
那画面，就像一个不带褶的大包子，想不笑，确实有难度...
“怎么了？”
明为期注意到，他在往前走的时候，胡亮也在朝他的方向走过来，明显是有事儿啊。
只见胡亮走进，一脸神秘道：“导演，我刚才想到一个防止笑场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胡亮一看就不像是个靠谱的人...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听看了。
“是这两天小希希给我的灵感，自从知道小玫瑰要走，她基本上就没笑过...”
“直接说重点。”明为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哦，重点，我就寻思吧，咱们笑场，是因为觉得拍戏太有意思了，只要让我们觉得拍戏不是那么有意思，不就不笑了嘛。”
“你想怎么做？”
道理谁都懂，问题是办法。
“嘿嘿，我想到的办法是...加班。”
“加班？”明为期愣了下，还是没太懂里边的关节。
“对啊，导演你想啊，咱们现在是每天早上八点开工，那大家七点起来，都睡得饱饱的，也吃得饱饱的，心情愉快。
可如果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开工，那我们六点就得起来，晚上再加个班啥的，睡得就更少了。
一个个没睡醒带着起床气，可不就一天心情都不好，哪还笑得起来啊...”
“好主意啊胡亮！”
明为期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怎么他就没想到呢。
高中时候，虽然当时的学科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可学校规定早出晚归，他又不能迟到早退。
所以三年来他基本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每天早上被闹钟叫醒，除了吃饭时间，一整天心里都是灰蒙蒙的。
“就是吧导演，不过我也想过了，我们几个都还好，就是希希她还小，正在长身体，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健康...”
胡亮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这好办，希希的作息不变，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先拍你们的戏份。
希希本来就是你们里面笑场最少的人，这回小玫瑰走了，她就更笑不出来了。”
“不愧是导演，就是高！”胡亮笑着伸出大拇指，明为期仿若看到了一个“工贼”...
下午拍摄前，明为期正式宣布了剧组的新作息时间表。
除了美娜、希希还有老杨头，整个剧组的人都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美娜每天都要睡足八小时，她知道明为期肯定不会拿她怎么样。
而老杨头年纪大了，觉原本就比年轻人少，还经常整宿失眠...
明为期的新规，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果然当天，笑场次数果然就少了很多，这还没开始实行效果就如此显著。
明为期好像看到了赶在国庆杀青的希望...
......
傍晚，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就在所有人以为今天肯定不会加班的时候，明为期宣布今晚拍夜戏...
雨夜之中，一片正在执行拆迁作业的工地上。
原本高高矗立的吉安地标大吉他，琴颈自与琴箱的接合处断裂，露出一截惨白的钢筋。
琴头砸落在地上，周围满是碎石。
琴箱旁边还有两台液压凿岩机正在轰鸣，一点一点将其击碎...
明为期立在雨中，大吉他前，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湿透也庞然不觉。
惊讶、惶恐、不敢置信从他的眼中一一闪过，恰逢此时，两道闪电照亮了大吉他，也照亮他。
一身工装的胡亮匆匆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和明为期的满眼复杂不同，他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怎么拆了呢？怎么没打招呼就给拆了？安哥，安哥，他们把大吉他给拆了！”
胡亮摇晃着明为期的手臂，无助、绝望充斥着内心。
放开明为期，胡亮对着大吉他嘶吼嚎哭着：“大吉他没了，没了！啊啊...”
紧接着只见他冲向挖机驾驶员，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驾驶室的玻璃。
“停下，你们别砸它了，你们砸它干什么！啊！！！”
另一边，美娜等人见状，炸药和杨双树立即把伞交给美娜，跟着孙大力一起冲上去抱住了胡亮。
可胡亮仍旧在朝着挖机哭喊着：“你们是坏人！坏人！它做错什么了！！！”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工人！”明为期双手握拳，全身已经湿透的他对着胡亮大声喊道。
“他们拆了大吉他，他们就是坏人！”胡亮已经没了力气，但依旧在嘶吼。
“他们不是坏人！我是坏人！”
四个男人齐齐一愣，四连疑惑盯着明为期：“你说什么？”
“我是坏人！我收了开放商的钱！是我把演出取消的！”
明为期一字一顿，叫得撕心裂肺...
胡亮一脸茫然地朝明为期走去，下一秒就一拳打在明为期脸上，紧跟一脚直直踹倒了他。
胡亮上前还要继续，炸药等人又纷纷上前拦住了他，一旁的美娜冷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偏过身子看向别处。
“别打了胡亮。”众人来得晚了，胡亮已经压在了明为期腿上，而明为期则放弃抵抗平躺在地上。
“让他打！”
此话一出，胡亮双拳举过头顶，一声怒吼，眼看就照着脑袋袭来...
只听啪嗒两声，就连美娜也不禁侧目。
明为期却始终没有感觉到痛，睁眼定睛一看，胡亮的两只拳头落在了自己双肩之上的土地里，飞溅的泥水落在脸上，竟有些刺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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