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胖鬼的由来
穆旸突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婆婆早就见过胖鬼，而且胖鬼还是章小将军的？他见的胖鬼是画中的还是真实的？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说明这老太太也活了千年，活了千年的……那还是人吗？
“您、您，您以前见过胖鬼？”穆旸说话已经有点抖。
“是啊是啊，那小猫可机灵了，谁也不怕。”
扶桑：！
“您见过章小将军？”扶桑抓住重点。
“是啊，就在前些时候吧，虽然我也不常见过他。”老婆婆还是呵呵地笑着。
穆旸简直是一阵心悸，身边两个人不会都是活了上千年的精怪吧。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黑夜中的扶桑，他看不清扶桑的大致样貌，只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流转，这个时候他突然想不合时宜地夸赞一下扶桑的眼睛，甚至想凑近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斗转星移，这双眼睛到底是看过了什么物是人非，才让现在这双眸子清亮又脱俗。
扶桑未语，眼睛缓慢眨了下，小声附到耳边耳语：“别怕，她是普通人。”
普通人？穆旸一下子就放心了，他这个人不是怕鬼更不怕神，要不然他就不会干这一行了。他只是对其他人抱有合理的猜疑，毕竟心事也不知人人都看得出来的。
“好。”穆旸也轻声回答，但是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只见他把头枕到了自己的枕头上。
穆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和老婆婆唠嗑：“婆婆啊，您前几天还看到将军呐？将军怎么样啊？”
“挺好，挺好，还是一样精神，”说到这里老太太叹息，“将军永远不会变老啊，还是一样年轻，不像我，都老眼昏花。”
“不会变老啊？”
“将军永远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啊！将军这样的人就该得到永生。”
“永生？”
老婆婆转过来看着穆旸，心情愉悦：“我知道我和你们这些中原人说不明白，哎，信仰不一样，我们都不会死的，只是到了‘彼世’，可你们只会说‘人只活一世，快活便好’。”
“哦~”穆旸听明白了，西北的人都信仰彼世，人不会死去，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将军就比较幸运，“重生”在同一个时代，“明白，明白，理解！”
“你还小，理解得都是皮毛啊哈哈哈！”
刚说完，老婆婆头一歪，睡过去了。
“我去，这么快就睡了？”穆旸探了探脉搏，确认还活着。
“西北之地贫瘠，都是按照东升西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的，习惯罢了。”
扶桑还未讲完的时候老婆婆那边就已经打起了鼾，响彻云霄的那种。
穆旸敷衍的“哦”了声，好像在屡清关系。
“看起来，这里的人对将军很崇敬啊，当神明一样供起来，还崇尚‘不死论’。”穆旸琢磨了一会在黑暗中望向扶桑。
穆旸只见他的眼睛溜溜转，过了许久才听见他回答：“或许吧。”
扶桑似乎也有自己的思忖。
穆旸忽然想起那只猫的事情，又看见胖鬼黑夜里像夜明珠一样的两颗眼珠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避开胖鬼到扶桑跟前小声说：“胖鬼……是真活了千年了？”
扶桑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胖鬼，这个有温度的□□，轻声回答：“嗯。”
穆旸心想：我可真是好福气，身边的人各个都是老妖怪。
但是表面上穆旸还是装作很乖巧：“胖鬼真的是将军的猫？”
“不算是，我也才知道小将军喂过他。胖鬼其实是一只流浪猫……”
扶桑没有意向隐瞒，从头到尾把故事讲给了他。
原来胖鬼以前就是在西北这边边境之地的猫，是当时一个外藩之地，名叫璇玑——知曦公主和亲之地。
在边境动乱的时节，知曦公主在当时圣上——权二世的劝说下，同意到璇玑和亲。而这边的人推崇武力，身体健壮，常常来边境骚扰，于是圣上想出和亲一法，想要向他们示好。
而二世本就是没有子嗣，只能从适龄的长公主中挑选，其中最合适的就是知曦公主。一是知曦公主受先皇宠爱，而是在民众中呼声地位也很好，三是公主有一项特殊技能——预知灾患。
这使得公主在边境之地一直是一个神话一样的人物，同时派出这样的人物也能看出来中原对璇玑的重视。
起初公主是百般不同意的，原因有三：其一，璇玑位置边缘，风土人情都与中原大不同，适应起来肯定很困难；其二，公主心系小章将军，朝堂人尽皆知，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将军，恐怕是谁也不愿意的吧；其三，是那国王一生风流，妻妾成群，年事已高，时年已有四十有二。这样大的差距让公主望而生畏。
民间传说是公主深明大义，其实不然，是皇上威胁她。但是具体的事情欢意也没有过多的透露，最后是公主含泪出嫁。虽然出嫁的仪式堪称是举国欢腾，全城百姓送到城门口，哭声飘荡三里，送行队伍，长达十里。
“公主就真的心甘情愿去璇玑当个小老婆？”穆旸听到这里也是很气愤。
“她不愿意解释，但我觉得还有别的隐情。”
最终公主到了璇玑，但是很不幸一到璇玑当地就突发了鼠疫，百姓大片大片地死亡，疾病传染地很快，公主未进城门，国王就把他们安置在了城门外
，理由是他们身上携带了鼠疫，不干净。
这对于一个待嫁的新娘子是多大的羞耻啊，但是她也没有大哭大闹，周围的人都会以为她会想不开，但是她反而投身于治病救人中，随身带的几个太医也跟着去。
胖鬼就是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她去周围一个村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人，结果就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胖鬼。
本来就是一个很寒冷的夜晚，她去村子里看了一圈，人已经大部分都死光了，大多数人都被活埋，因为命不久矣，所以村子周围、院子里都是一个个小土坑，里面埋着的都是曾经呼吸着的鲜活的生命。
公主回去的时候，路过村外的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都是坟堆，一堆一堆的小土坡。胖鬼就趴在其中一个土坡上，不叫不闹，墨绿色的眼睛怀有敌意地盯着他们。
胖鬼当时瘦的只剩骨头了，但是很机灵。公主想去抱他，但是他一溜烟地跑了。很奇怪，周围的人都是死了，但唯有这只猫还活着。
公主也没有办法，就暂时先回去了。
等回到客栈梳洗完了之后，她听到窗外有小猫若隐若现的叫声，“呜喵呜喵”。
公主打开窗子，就发现了刚才在死人堆里见到的小猫，正在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小嘴巴血红血红的，看起来是吃了死人肉。
“呜喵~呜喵~”
小猫有气无力地冲她叫，公主去抱他，也不怕，也不跑，乖乖地让她抱。
就这样，这只小猫就跟在了公主身边。
再后来……鼠疫席卷到皇室，城内外一片惶恐，国王认为是这些外籍人员带来了鼠疫，所以把他们抓起来，统统——烈火烧死。
消息传到中原，百姓大怒，于是皇帝派兵踏平了璇玑，此后再无璇玑小国。
而那次派出的将军，就是章小将军。
皇帝派将军驻扎在边境，以防有不测，所以当公主要被处决的第一时间章将军就按命令前去救援。可是……扶桑讲到这里犹豫片刻，可是将军违反命令先走捷径去活捉了璇玑皇室，等到赶去救公主的时候，已经晚了。
欢意整个人已经被烧得没了人样，全身焦烂，疼的没了意识，扶桑将她救了去。
老婆婆说曾经见过这只猫或许就是将军把猫捡了走，然后在某副画像上或野史上记载过吧。
最后胖鬼不知道怎么又找到了公主，走了很多山水，才在一座有灵气的山上找到了正在修养的公主。
“公主……最后被那蛮人处以火刑？”穆旸想好措辞问道，但出口还是发现不太礼貌。
扶桑却很坦诚：“嗯。后来，我去找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替她封印了气息，带到了山上修养，重塑肉身，大概花了几百年吧。”
穆旸听完整个故事颇有感慨，却没有发言权，再怎么样的故事终究是已经过去了，他也不好做什么评判。
“睡吧，不早了。明天帮老婆婆把他送到村子里我们再去看看详细情况吧。”
扶桑把脸转了过去侧着身睡去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吵到老婆婆了，她也转了个身，侧过去睡觉了。
穆旸却没有睡意，最近发生的故事连在一起，发现每个人物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历史中的人物，或者是历史中看不见的人物，此刻都活灵活现起来。
穆旸心里不只是什么滋味，以前在史书中或者是别人口中听说的人物原来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都是有血有肉，充满感情的普通人。
原来自己匆匆听过的一句话、看过的一段话，就是别人丰富灿烂、悲情哀伤的一生。
穆旸闭上眼睛，想着：以后我死了，几十年的人生或许就只是一笔带过的情节，又或许，根本不知道有我这样的一号人活在这个年代，在时代波涛汹涌的洪流里，我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一点浮萍了。
自己蹉跎的而半生，或许，富贵一生，在外人看来都是那么地微不足道，更大的可能是，别人根本看不到。
活着，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快活。穆旸快睡着时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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