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萧诩拉着姜五月走进南安阁一处隐蔽的包厢中,他脸色阴沉,管事儿的看了看被他拽着的姜五月,猜出了五分意思,对方才在姜五月身边热闹的小倌儿们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别撞在刀口上了。
姜五月坐在八仙桌旁,支着脑袋,闭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想让自己从酒意中缓过来。
“去端碗醒酒汤来。”
萧诩看着她,对管事儿的吩咐道。
管事的点点头,随即退下,将这个包厢留给萧诩与姜五月。
萧诩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沉沉的,嘴上还开着玩笑:
“听说多了个来路不明的世子妃,你就伤心成这个样儿?自暴自弃,来南安阁借酒消愁了?”
姜五月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醉意中瞪了他一眼,莫名有些娇嗔。
萧诩略略挑眉。
紧接着听见姜五月说:
“想什么呢?为了你借酒消愁?区区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何至于值得我借酒消愁?”
“南安阁俊俏的男人那么多,我单纯来享受就不行?”
“这里服务不错的,下回、下回我还来!带着三姐、萱草、琴萝、初意一起……”
姜五月嘟囔着,显然还有些醉。
萧诩脸一黑,没想到这个南安阁还真是个祸害,明天就让它关门大吉。
“区区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那你可曾在这南安阁中找见一位皮相比我还好的男人?”
萧诩想不明白,为什么姜五月会那么喜欢长得俊俏的男人。
更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也会有和别的男人争皮相的这一天。
姜五月闻言抬着眼,认真地瞅着他。
萧诩还是那张昳丽的脸,让人每看一次便会惊艳一次,就像雾里看花,长得…长得很美好,
……很得姜五月的心意。
萧诩被她不懂掩饰的目光盯着,竟有些不自在了,微微别过头,不与其对视。
姜五月诚恳道:“那倒是没有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唉,比我都好看……”
萧诩听了,突然轻笑一声,恰巧醒酒汤也端来了,萧诩接过来,亲自送到她面前。
姜五月听见他低声道:“你好看。”
姜五月一愣,猝然转过眼与他对视,心尖禁不住一颤。
她拿到醒酒汤,毫不犹豫,“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
嗯,绝对是因为她喝醉了,这具身体的酒量是真的不行啊……
萧诩唇畔溢出几声笑,姜五月的耳朵被撩得又痒又热。
什么鬼?她这是被撩了吗?
幸而,正当姜五月难得一次心慌慌之时,柳淳猛地一推门,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
“主子,我有事要说!”
萧诩脸色颇为不爽,语气很重:“你说。”
好似若柳淳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要刀了她一样。
柳淳莫名其妙道:“主子,我坏了你什么好事儿吗?”
姜五月嘴快道:“要说什么你快说吧别老问东问西的。你主子事务繁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赶紧说!”
柳淳抓抓后脑勺:“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是这样,有个人叫张秉生,扬州人,永昌十三年的举人,当年其父去世,因要守丧,并未上京继续科考。下次大比还在明年,想来不是为了科考。”
“主子,他说他是姜五月的表哥呢,就在外面等着,你看让不让他进来?”
柳淳说完,吃了一块在案桌上放着的点心。
“表哥?”姜五月端着一碗醒酒汤,晃了晃脑袋,这时候才有些清醒了。
她想了想,原书中对于庶妹的描写在其死后就很少了,这个从扬州来的表哥,听起来像是原主母亲那边的亲戚。
姜五月看了眼萧诩:“我想见见他。”
萧诩颌首,未多问什么,让柳淳将人带了进来。
他则带着一众人先出去了。
张秉生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好了,只是脸上还挂着些青肿,形容狼狈。
姜五月的装扮,说是素净,倒不如说是随心所欲,满头乌发,斜斜绾了一个髻,用木簪子簪住。
两人相互打量几眼,姜五月便请他坐下。
“今遭以这般模样来见你,是我唐突了。只是事情已经拖了这么多年,家母每天都在念叨……”
张秉生也不磨蹭,三言两语道出了来意。
一炷香时间已过,张秉生饮了口茶水,润了润说干了的嘴巴。
“事情就是这样,家母一直想来讨回一个公道。定国公一家强权霸道,势必要让其付出代价。”
姜五月听完了,这才知道,原来十七年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桩往事。
十七年前,姜尚书与商贾之女李氏——也就是姜五月这具身体的亲娘,已经交换了婚书,也给了定礼,本来等着姜尚书金榜题名之后,回乡后便操办婚事,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夫妇。
不料一次探花游街,榜下捉婿,让定国公之女程氏对姜尚书起了念头。
后来的故事很俗套,一对鸳鸯被硬生生拆散。
因定国公的干涉,官府不认盖过印的婚书,姜家也被逼退了与李家的婚约。
更甚,定国公下了死手,将李家的铺子砸的砸,将李家的人打的打。
但饶是如此,原主的母亲仍然不肯放弃姜尚书。
李家也是疼女儿的,不忍其被强权欺辱,抢了好端端的婚事,于是李家掌事的几人一合计,便决定上京,去讨一个说法。
不幸的是,他们半路遇上山匪,除了被及时赶到的姜尚书救下的李氏,其余的人死或残,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单剩下一个李氏,无依无靠,只留下几个铺子傍身。
李氏本性柔弱,又没什么主见,家里的大人都被山匪害得或死或残,此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姜尚书了。
而程氏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松了口,竟然答应让李氏嫁进姜家当贵妾了。
至于张秉生的母亲,也就是原主生母的亲姐,当时已经外嫁到了扬州张家。
李氏的姐姐听说了娘家发生的事情,便央求丈夫去打听,
张家在当地有些势力,张秉生的父亲捐了一个官当着,消息还算灵通,查探这件事情时,发现了几桩不对劲儿的细节,抽丝剥茧的,掌握了一些证据,发现那将李家人赶尽杀绝的土匪,和定国公脱不了干系。
张秉生的母亲当时就想拿着这些证据上京状告,但因张秉生的父亲的阻挠,一直未成。
两年前张父去世,张母便心想,机会来了。
她同原主的母亲不同,虽然是亲姐妹,但张母性格雷厉风行,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着为娘家人报仇,不讨回一个公道誓不罢休。
张父去世,她操罗好张家一切事务后,以张秉生来年科举为由,离开了扬州张家,直接搬到了京城。
只是于京城,除了已经去世的妹妹李氏、已经出家的侄女姜五月和一个年龄尚小的姜九星,他们举目无亲。
也不知是否走漏了什么消息,总让人觉得这京中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孤儿寡母。
张秉生今日落难南安阁,便是被人害了。
姜五月听了这一切,方才喝过一杯酒的醉意全没有了。
她抿了抿唇,大约能够猜出张秉生和原主姨母的意思,总归她现在同主母程氏差不多都撕破脸皮了。
她这几天待在京城,虽人人都称她作姜五小姐,但她宁愿住在昌平王府,也不愿意回去姜家。
她是张家母子在京中唯二的亲人了。
但程氏还是她名义上的嫡母,按伦理说,她还须唤定国公一声外公。
古代重视孝道,即便她是为了外祖一家伸冤,若惹了程氏不快,触到定国公的利益,旁人也有的说。
不过姜五月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了?
别人敢用唾沫星子淹她,她就拉开河道闸门,让大水冲走他们。
穿越至今,“大逆不道”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姜五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轻抿一口,茶香清新。
“表哥。”姜五月唤了一声。
张秉生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一声:“诶。”
姜五月问道:“姨母现在安顿在何处?她现在身体还好不好?”
张秉生为难道:“我们来京这几日,还未寻到住的地方,如今正待在一处客栈。她身体一向硬朗,只是舟车劳顿,到现在还没怎么缓过来,已经歇了几天。”
姜五月想了想,对他道:“明日我好好备一番礼,到时候正式登门去拜见她老人家。”
张秉生笑着说:“我母亲不是那种拘礼之人,不需要你备什么礼。再者我们本就是客人,如何能在客栈里面招待你?”
“是我糊涂了。”姜五月笑了笑,她也不想搞一些虚礼,明了姨母的态度,便道:
“姨母若不嫌弃,索性我这就去看望她。”
张秉生站起来,指了指自己方才被打得青肿的眼睛,苦笑道:“表妹稍等,我还需收拾一番。若让母亲看到我这副模样,免不了会担心。”
随后,张秉生换了衣服,洗脸梳发,浑身齐整之后,便带着姜五月风风火火地前去他们歇脚的客栈。
张姨母正在客栈等着儿子回来,不料他竟然将侄女带过来的,是以没来得及过问张秉生脸上的青肿,只拉着姜五月认亲说话。
姜五月没想到,张姨母竟然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
“想来我都十几年没见过我妹子了,今日一见着你,我才渐渐想起来她的模样。你们母女两个长得可真像……但性子可真谓天差地别,她当时若能有你一半的傲气,就不会非得扒着一个男人不放了……”
“也不会傻乎乎地去给人当妾,还真以为那个姓程的有什么好心,瞧瞧,那才几年,就被折磨死了吧!”
姜五月垂了下眼,说原主母亲被折磨死的,也有一定道理。
期间还说了些别的话。
最后姜五月提议让张姨母住到济养院去,那里正好还缺一位管事的人,还有她的那些嫁妆,本来就是李家的产业,张姨母本是李家人,容易上手,也能帮上忙。
至于十七年前那桩事……定国公权势极大,照姜五月如今的处境,却是很难撼动。
她想了想,握着张姨母的手道:“姨妈,你说他与山匪有牵连,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现在我们尽量要让这件事情大起来……你若信我,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做,我认识一个人,他或许会帮我们。”
其实不单单是这些,她与姜家的、与姜初雪的、与程氏的恩怨,那些烂账,早就该找时间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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