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隔空对弈
“你有30分钟可以考虑。”说着，沈肆看着腕表，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云景心脏狂跳。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棘手，云景原本只想就原主这个问题与沈肆做交易，至于云望川
只要沈肆不先提及，云景绝不会开口点云望川的名字。
尽管云景隐约觉得沈肆好像也察觉出云望川身上的疑点，但是从沈肆那晚忽然抵达云家拿走了云望川比赛奖牌后再到此时此刻，沈肆都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想要对云望川动手的意愿，云景自诩看人的眼光很准。
倘若沈肆一早便怀疑云望川有能够置指挥院于死地的嫌疑，那么沈肆断不会放任云望川入职指挥院。
云舒顶了原主身体之前，原主有几年时间没有回过家。
这期间，云望川的处境简直可以用孤独可怜来形容，云嘉梨那个蠢货自作聪明多多少少会阻碍云望川背后搞事的动作，添麻烦这事儿云嘉梨很在行。
那段时期，外界近半数的人都笃定云望川这位云家未来的后起之秀与指挥院无缘了，就算拿到了可以用作面试指挥院职位的奖牌又如何？
那块奖牌云望川十年前就已夺下，可是指挥院仍旧没有主动找上云望川开口相邀。
指挥院不认云望川，他再如何运作都无用。
这就说明沈肆当时存了不想让云望川进入指挥院的心思，云景当时也准备放弃了，哪知道云舒到了云家后，沈肆也莫名其妙地登了云家的门，紧接着云望川竟然顺利地入职指挥院。
变化之大亦在身经百战的云景意料之外。
既然最初那几年一直不曾动过让云望川入职的念头，前几日却又态度大改，云景明白这是因为沈肆或许意识到云望川的反常有可能对指挥院没有危害。
换言之，沈肆可以忍受云望川行为反常背后的秘密。
现在的云景根本无法确定云望川到底在筹谋什么，可他除去是指挥院的一员，还是云望川的父亲，云望川最好不要做出有损指挥院利益的事情，若有，云景的处境会很艰难。
眼下，云景在云望川的问题能拖一时是一时，此举也正合沈肆的意。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话外音才是关键，但是这要靠意会，沈肆没提云望川，就是在给云景思维缓冲的时间，如今还不到解决云望川的时刻，那么不谈这个问题才为最上策。
还好，云景完全get到了沈肆的用意。
“敢问首席一句，如果我不应呢？”时间才过去了不足五分钟，沈肆给了云景绝对安静的思考空间，云景突然开口问道，闻言，沈肆轻笑。
笑声深沉，低哑，也包裹着蚀骨灼心的酥麻感，云景放在身侧的手瞬时握紧。
只见对面的男人用长指轻点着太阳穴，动作轻柔偏又带着一丝顽劣的韵味，男人眼底的那抹捉弄每秒钟都在啃噬着云景的思维，云景眼皮猛地跳着。
“完全可以。”哪知沈肆薄唇轻启，竟吐出这四个字，但云景不觉得这话结束了。
果然--
“不过，你只能在应下与彻底将命留在这里之间选一个。”
很明显，沈肆就没想过让云景拒绝后还能安全地走出这个门。
有些时候，摆条件谈判必须配合着雷霆手段，让对方明白你从来没打算给谈判留余地，唯有这样，才能达到让对方极度忌惮的目的，就像这一秒的沈肆与云景。
“我不管你背后都收到了谁的消息，但只要你的名字挂在指挥院一日，谁威胁你，或是谁拉拢你都不作数，因为我在这里。”沈肆语气温吞。
他不介意云景私下里都接触了谁，那都不重要，沈肆要的是云景的立场，以及云家的立场。
这两个东西，得不到沈肆先松口，谁敢伸手来拿，沈肆就会弄谁。
无一例外。
再者，云景贵为指挥院前教授，虽说多了一个前字，但当下却成为了指挥院的a级教授导师，职位要比曾经上了一个台阶，意味着云景在指挥院当中的话语权实则更上一层楼。
遗憾的是云景地位再高，始终会被沈肆压制。
今晚，沈肆一句话不许云景走出这个门，他会有无数种手段强迫云景乖乖照做，借着指挥院的名对云景怎么出招不行？
沈肆有太多种选择了，反观云景，势必会被沈肆镇压到毫无还击之力，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而云景，只能做砧板上的羊羔，他别无选择。
只是沈肆这番话同样在告诉云景—
你的尾巴，被我踩、中、了。
猛然间，云景眼神骤变，沈肆知道了！
他的气息显然有了较大的波动，更加无法与行若无事的沈肆相较，云景动了气，证明他输了，只因沈肆已将他看透。
“我可以不听你的坦白，但我今晚一定要你的立场。”话至尾端，沈肆的语气已然彻底冷却下来，云景惊觉自己全身被冷汗浸透。
今日下午，云景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邮件中的内容正中了沈肆的目的。
纵使表达方式与沈肆的一番话大同小异，可是核心内容一个都不差，发邮件的人分明算到了沈肆会拉拢云家为己用！
邮件并未署名，云景的警惕性非一般人可比，他本身的信息攻克技术并不逊色于任何人，云景并未犹豫直接顺着线索反查了回去，结果发现ip终端居然显示在h机动队。
发邮件的人无惧云景的反查举动，也可以说是在等待云景的反查。
对方似乎很了解云景，云景这类人面临迟迟拿不定注意的问题之际，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求证，而不会将查证这种事寄托在旁人身上，只要云景意识到有问题继而反查回来，那么这份匿名邮件的作用会立刻奏效，反查就表明云景内心已经信了邮件中的内容。
事实证明，发邮件的人猜对了。
不论是沈肆的举动，还是云景收到邮件后是否会加以求证，统统猜得精准。
来与沈肆见面之前，云景就做好了准备，他对沈肆接下来可能会提出的要求做出了几种假设，其中就包括沈肆会拉拢云家，这点也是邮件内容的核心。
然而云景怎么都没料到沈肆一开口就要将云家变成自己手中的附属家族，这里的附属家族等同于某个角色的专属势力。
沈肆一定在为谁铺路，这是云景的第一反应。
其实云景自有对策，可是哪曾想沈肆对他存了杀意，发邮件的人明摆着不想看到云家成为沈肆手中一支力量的局面，ip终端又是h机动队，云景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是闻峥给云家的警告？
闻峥出手，云景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一，沈肆对云望川的包容性给足了云景思考对策的时间，同时也向云景传递一个讯息，你儿子云望川背后的动作指挥院可以忍受，这是沈肆在给云景机会。
第二，哪怕沈肆清楚云望川背后的反常对指挥院极可能无伤大局，但云望川身上的嫌疑终究没有办法全部洗掉。
等于沈肆握住了云望川的小辫子，身为父亲的云景只要不想放弃儿子云望川，沈肆彼时提出怎样的要求云景都要应下，沈肆对云望川的容忍程度已经太高了。
明知云望川有问题却仍拒绝了沈肆，若真这么做，云景绝对算是不识好歹。
如果没有闻峥的这一手，云景会直接应下。
就算云景明知道云望川与h机动队有牵连，但是闻峥没有动作，代表闻峥对云望川没兴趣，云景怎么还不能将这个秘密抹掉？
因为并没有证据能直接佐证云望川真的曾是h机动队的人。
可眼下闻峥强势出手，云景跋前疐后，应与不应最终都会付出惨痛代价，都要得罪沈肆与闻峥的其中一方。
关键是今日的云景才发觉云望川招惹到了闻峥，若应了沈肆，而开罪于闻峥，不必多想，闻峥之前仅对云望川的探究与动手前的威逼，必定会转移到整个云家，闻峥可从来不是不擅长迁怒之辈。
连坐手段，闻峥用得炉火纯青，到时候云景与云家必会遭遇重创，云望川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从有利于云家的角度来看待横在云景面前的问题，应与不应都不对，这两个选项只要云景选了一个，云家多少会受到另一方的报复。
无非就是报复来自于沈肆还是闻峥的区别而已。
说罢，沈肆捕捉到了云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他明白云景此刻的煎熬，但是这个问题不仅他不会给云景逃避的机会，闻峥同样不会。
云景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严格意义上来讲，闻峥的能力并非虚传，单凭这点投靠闻峥并不算草率，因为闻峥有资本胁迫云景就范，这步棋走得很明智，同样反应也很快。
假设没有云望川的问题隔在中间，云景今晚应下沈肆的条件并非不可以，奈何没有如果。
闻峥正是看准了云望川已与h机动队有了牵扯，才敢堂而皇之地威逼引诱云景，那份匿名邮件的目的就在于闻峥要让云景自己放弃成为沈肆手中的一把刀。
自行放手，与因外界因素介入而不得已选择放弃，两者是不一样的，前者会更保险，更不易受到外界形势左右，稳定度要高于后者。
试问，曾经那位自以为能瞒天过海藏下自己在h机动队履历的学员，被沈肆发现后都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云景现在明知道云望川夹在h机动队与指挥院之间的不要命行为，又哪里来得自信敢保证沈肆在心中有数的情况下不会动手危及云望川的性命？
无疑，云景对此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论驾驭心理战，人族无人能玩得过沈肆，就连他的师傅罗伊斯都曾惜败于爱徒沈肆之手，云景没有这个自信敢在沈肆面前玩心术。
这时候答应沈肆，无疑是为后面埋下了一处巨大隐患，云景如今不过是刚刚确定了云望川与h机动队有某种关联，但是他很清楚沈肆怕是早已对此有所察觉了。
应了沈肆，绝对算得上是一场豪赌。
若最后云望川当真做出了有害于指挥院的事情，沈肆一定会第一个出手弄死云望川，而那时云家已然成为了沈肆手中的附属家族，抹去一个云望川的存在，太过简易。
而不应，沈肆虽不至于立刻要了云景这条命，但设局给他下套却随时随地都可以，如此，越到后面云景在指挥院会愈发难立足，云家亦然，沈肆不会让他好过。
就看云景有没有这个胆量只赌一个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沈肆真的是为云景出了一个绝命难题，闻峥的报复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今晚之后，云景无论怎么选都一定会失去些什么。
云景毕竟不是云望川的腹中蛔虫，沈肆与云望川目前的状态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进一步便能撕破脸，并且更没机会退一步，暂时只能卡在这个位置，容不得任何形式上的破坏，维持现状才为正解，偏生闻峥出手了。
并且沈肆除去云景答应自己这个回答，其他说辞一概不接受。
不应沈肆就等于站队闻峥，霸道又狂妄。
考虑时间一到，沈肆与云望川之间关系，是维持稳定，还是直接破裂，云景的最终决定说了算。
“还有16分钟。”沈肆淡淡提醒，云景会应下的。
闻声，云景隐隐呼出一口浊气，沈肆与闻峥的关系居然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也不能怪罪云景眼力不行，h机动队纵使一直与闻氏不清不楚，但平素的举止也并未冒犯到指挥院，云景更是从未听说过沈肆对闻峥起过这么大的杀心，而闻峥竟也是恨不得击碎沈肆的软肋。
闻峥当真是不动如山，动如火掠。
在云景的记忆中，闻峥真正亲自下场出手的次数极少，可是手段之狠戾却令人闻风丧胆，为人不算低调，却也不常露面。
换作是旁人，即便拥有一身本领怕是也会让人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误解，然而这种情况在闻峥身上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足以说明闻峥的手腕。
看着窗外夜景，闻峥随口一问：“几点了？”
“九点零五分，云景果然抓住里面仅有的线索反查回来了，手法高明，不输于闻氏。”闻氏的人仍心有余悸，云景的手速太快，根本不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能有的。
搞信息追踪的人平均年龄一般在35岁左右，能做到这点云景可谓是其中佼佼者了，闻峥弯唇，之前算他看走眼了，云景果然藏得够深。
不过挣扎没什么用，沈肆必然会生出拉拢云家的心思，但只要云景敢应下沈肆的要求，闻峥保证云家的家业会以最快速度毁于一旦。
而且闻峥不信双重保险之下，沈肆还会冒险拉拢云家。
h机动队这条底线若是谁都能挑衅，沈肆也就不是沈肆了，闻峥这次同时走了沈肆与云景的路线，他要让沈肆开不了口拉拢云景，即便沈肆当真对云景提了要求，他也要让云景不敢应下沈肆的要求！
双管齐下，云家这条线之后必定会废掉，闻峥眸色平静，没有了云家，他倒要看看劳伦斯要从哪里在人族找到另一个无懈可击的合作者。
不会有的。
与他联手，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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