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009是谁？
闻言，助理不再多话，沈肆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云望川身上，让云望川再难心安，云舒没错过两人之间的磁场涌动，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沈肆这是遇到棘手状况了？还与云望川脱不了干系？
不等云舒做他想，台上男人那极具质感的嗓音再传来，沈肆开始点名了，仔细听着，云舒动动眉头，这是旁听生的名单。
“1号，加分成绩--45。”沈肆语气不见起伏，每一届指挥院的旁听生数量不会太多，云舒是第五个被点名的，她的分数最高。
满分5分，她只被扣了05，沈肆声音将将落地台下众新生便窃窃私议，介于娜莎早就清楚云舒的实力，娜莎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还觉得分数有点低。
大约两分钟左右，沈肆已经念完了名单的一半，被点到名字的旁听生会站起来让其他新生熟悉一下面孔，云舒轻松记住了方才站起来的那一张张脸。
“07，3分。”沈肆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云舒照旧抬眸扫了对方一眼，神思隽永。
07的面容不算俊朗，说是干净都有些勉强，整个人的存在感低到极致，3分的成绩在旁听生之列属于垫底级别，除云舒之外无人对07有兴趣。
而被点名的07见着云舒那双犀利的眼眸正紧追自己，顿时心跳漏掉一拍，云舒淡然收回视线，心底泛起波澜，这个07她肯定见过！
此刻，07暗恨自己运气不佳，报道当日就能撞见这尊煞星，07坐在云舒前面，他能察觉到背后始终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紧盯着他，07欲哭无泪。
后方，云舒回忆着适才沈肆念到07之际的神态，没觉出不妥，沈肆不认识07，但她熟悉，这人冲着她来的？
几十秒后，旁听生名单宣读结束，云舒对新生报道的流程稍有了解，下面应该是介绍教学团队了，讲师助教同时跨步上前，云望川身处其中，他的表情云舒看得并不真切。
事情走向依照云舒的预设进行着，直到报道环节结束的前一秒，沈肆宣布今年新生会迎来一位新助教，云舒眼皮重重跳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若沈肆昨夜就已知道断不会掖着藏着，云舒双眼眯起。
助理连忙小跑到沈肆身侧，沈肆抬眼与云舒的眸子相撞，气息生变。
“009到了，首席。”说着，助理掌心沁出冷汗，新助教会被归于临时讲师行列，不需要到场与新生见面，而这位009似乎很善于挑战规则，都逼到首席面前了。
昨夜那情报局负责人搞事，今日新助教就强势上位，胆子太大了，助理想不明白情报局这么做目的何在，或是说云望川想做什么？
偏偏在云望川与情报局往来甚密的关键时刻，冒出来一个不大不小，却又胆色过人的新助教！
“放人进来。”沈肆声线低沉，助理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台下的云望川心绪不宁，云舒看不到云望川的小动作，沈肆没错过，云望川表面虽镇定，实则心底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能入了指挥院的学生皆不是蠢人，现场气氛明显沉了些许，新生们暗自叫苦，就连素来不拘小节的娜莎也觉出不对。
正厅外，男人抚弄袖口，西装三件套精致到每一处细节，手指带着薄茧，青筋隆起，优越的爆发力藏于每一寸关节，利落的寸头抹掉了绅装赋予男人的那份儒雅风度，只剩下探不到底的粗犷野性。
得了沈肆的允许，助理才同意放人，可是正门并未传来任何脚步声，助理拧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门处，云舒亦然，能挑动沈肆情绪的人寥寥无几，云舒心下有了考量。
突然，云舒身侧出现了一抹高大的阴影，周围的新生们闻声转身，男人双手放入裤袋从后门进入，强势迫近，云舒瞳孔一缩。
旋即，她听到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我是新来的助教，009。”男人声音异常嘶哑，其中的血腥与杀伐被完美隐藏，浮于表面的仅剩下迷人心智的蛊惑，塞壬的歌声何时都能轻松夺人性命，吸人魂魄，不死不休。
009这个数字，哦不是代号，旁人不清楚它的含义，云舒心知肚明，009是当年闻峥第一次与她交锋时的任务代号，那一年，云舒真正见识到三族恶名昭彰的闻氏少东，行事竟如此对她胃口。
闻峥没有看向云舒，他易了容，标志性过强的特征被闻峥抹去，眼前的这张脸早已没有了曾经的优越，俊逸不足，粗豪有余，若非言辞还算端方正派，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是温文尔雅的教学者。
稳住心绪，云舒缓缓扬唇，她背对着闻峥，两人还没有交流，闻峥出现的那一刻，沈肆的视线一直落在云舒身上，闻峥恰好站在云舒所坐的方向，沈肆手中的钢笔狠狠落下却毫无察觉，笔尖携着浓墨在纸上留下刺眼的黑痕，触目惊心。
“云望川。”沈肆语气平缓，闻言，云望川穿过人群上了台，余光看到了闻峥明目张胆的举动，男人伟岸的身型衬得云舒不堪重击，视觉冲击力强悍，云望川下意识蹙眉，他没见过009。
“首席。”云望川低声道，眼睛无意扫到了沈肆掌下被浓墨浸透的文件。
“你带他。”沈肆吩咐，上位者的指令再温和也少不了居高临下的味道，闻峥站立的位置高度可观，沈肆的一言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云望川心中咯噔一声，沈肆这是何意？
“属下任职时间未到一年，还没资格带新人。”云望川反应很快，根本不接招，沈肆此时抛给云望川的问题，只会是一个接一个的巨坑，谁接谁傻子。
早早料到云望川的回答，沈肆头也没抬，气定神闲地继续道：“这是调令。”
说着，沈肆示意助理将调令通告给云望川看，这句话之前，009的位置只确定会与云望川捆绑，让云望川带人完全是沈肆的决定，奈何调令一出，谁有异议都没用！
话落，闻峥裤袋中的手微微握紧，他让罗伊斯安排一个指挥院内的身份，这个要求透支了罗伊斯对他的多年忍耐，多余条件不能再提。
闻峥原本就没想与罗伊斯撕破脸，但他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旦与云望川捆绑，行动必会受限，到最后不是他弄死云望川，就是云望川干掉他，罗伊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再有，沈肆必定掺了一脚，闻峥猜罗伊斯的原意应该是把他调到云望川身边，而非让云望川压他一头，是沈肆做主命令云望川带他。
够胆，明知道云望川身份不纯粹，还敢顺势把人往他身上推？
现场静默无声，闻峥的易容技术实在高明，助理跟随沈肆见过闻峥许多次，却半点没将009与闻峥联系起来，沈肆自然地合上钢笔，稳若泰山，让云舒一度怀疑沈肆到底认没认出闻峥。
自知再无回旋余地，云望川转身与闻峥面面相觑，少时，云望川淡淡道：“009，跟我走吧。”
闻峥站得高，几乎能看清席间每个人的动作，云望川脚步未动，静静等着闻峥，指挥院的新生没有愣头青，自从这位009助教到场后，正厅气氛就变得阴邪诡异。
绝大多数新生皆对这位新上位的助教心生警惕，闻峥轻挑眉峰，面上含笑，路过云舒的时候顿住脚步，弯腰拾起一根笔。
“同学，注意点。”说罢，闻峥把笔轻放在桌上，云舒转动钢币的手明显慢了点，她是闻峥今日到场后第一个搭话的人，台上，云望川孤疑地扫了一眼沈肆，沈肆淡然依旧，好似那瞬的杀气是错觉，云望川愈加谨慎。
睨着眼前的笔，云舒悠然启唇：“助教看错了，我没这个东西。”
话音刚落，气氛再次绷紧，闻峥的手指还搭在桌边，笔已经逼近云舒的手背，从沈肆的角度看过去闻峥将云舒牢牢罩住，沈肆眸色凉薄，助理离他最近，只觉沈肆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1号？”闻峥似乎不信，语气轻而缓，云舒眼眸一沉。
“这东西是谁的？”云舒扬声直言道，闻峥眼底的温度逐渐褪去，扶着桌边的五指血色尽褪，每一处关节都在用力。
“不、不好意思，助教，笔是我的。”终于，站出来一个新生解释道，可闻峥没兴趣听他说话，场面僵住，云舒交叠的双腿放了下来，没了那股散漫，闻峥知道这是她要动手的前兆。
下瞬，闻峥抬臂越过云舒的头顶，眼见要碰到云舒的肩头，台上猛地响起震耳的电流声---
“兹兹兹--”沈肆死死掐住话筒，气息粗重，胸腔内的腥甜味疯狂翻腾。
电流声似要击穿人耳，助理扣住齿关，被震得差点心脏骤停，在场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助理眼疾手快地上前说道：“首席，话筒有问题。”
“还不上来把话筒换掉？”助理一句高喝引回一部分人的思绪，几秒后，有人跑上来递上新话筒，沈肆没接，而对面不远处的闻峥手臂悬于半空，云舒直接起身避开闻峥突如其来的动作，闻峥扑了个空，云舒目不斜视，情绪难测。
台上台下皆有冲突，众新生心思左右摇摆不定，助理拿着新话筒放到沈肆手边，瞥到了顺着男人掌心纹路流下的血渍，接着，沈肆松开了紧握的手掌。
“啪嗒。”硬物从中滑落，助理眼神定住，手一抖，那是一截连接话筒与音响的钢丝，粗粝无比，助理恍然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插话，这截钢丝会直接射出去，助理脸色青白。
沈肆丢掉那截钢丝，慢条斯理地捏住手帕擦手，不小心擦过血淋淋的伤口，沈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有人，回去准备入学第一阶段测试，解散。”沈肆握住新话筒说得淡漠。
“是，首席。”新生整齐的回答淹没了怪异的气场，云舒应得积极，闻峥脸上的笑意变了味道，阴戾寒凉。
“云望川。”沈肆再一次点了云望川的名字，云望川心中猛跳。
到现在他若是还看不出这个009是谁，那他也不用混了，闻峥居然有能力用助教身份混进指挥院，云望川头皮发麻，不管闻峥入了指挥院的目的在谁，只要让闻峥抓住他在h机动队的把柄，闻峥一定会倾全力做了他。
“你带的人，一星期后成绩不达标，后果你替他担。”沈肆说得轻易，这话说得再难听些就是—
009教学成绩不行，你跟着一起滚。
命令在场人都听得见，众新生默默同情009助教，这人才来就被指挥院首席给盯上了，别太荒谬
名副其实的下马威，愿意受着算你识相，不愿意，要么滚，要么忍，自始至终沈肆对云望川下达的指令，哪怕个个与闻峥相关，可没一个是亲口对闻峥说的，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闻峥拖住脚步的云舒，沈肆移开目光，已下令解散，没有新生敢做出头鸟，连娜莎都丧心病狂地缩小存在感。
“首席，可以离开了么？”云舒不想耗下去，越过一众讲师助教问了沈肆。
“随意。”沈肆淡声回道，他说了新生可以解散，没说讲师助教能走，闻峥既主动入了虎口，没道理开局就打算破罐子破摔，果然，闻峥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得了回答，云舒扶着帽檐潇洒离场，娜莎摸摸鼻子去追。
几分钟过后，新生已全部离开，沈肆显然没有走的意思，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此情此景，院长不在，指挥院众人必须对首席唯命是从，闻峥顶着新助教的身份，接触沈肆是必走程序，云望川硬着头皮将人带到沈肆面前，助理在沈肆差点克制不住暴戾情绪的那刻，终于明白了009是谁。
这可是闻峥啊！
当然，最让人齿根阵痛的还属沈肆的态度，闻峥即将碰到云舒那刹，沈肆或许真的能提刀杀人，那时候，助理分明从沈肆眼底看到了悍然不顾的疯狂。
理智的人若疯起来，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久闻首席盛名。”闻峥淡笑开口，换了副皮囊，却挡不住骨子里的放浪形骸，助理倾身挡在沈肆身前，不料被沈肆推开，云望川夹在中间骑虎难下。
闻峥主动伸了手，态度意外平和，一众讲师助教站在周围不敢贸然作声，闻峥不疾不徐，动作极稳，就这么等着沈肆表态。
过了足有半分钟，沈肆依旧没任何伸手相握的意愿，而闻峥比沈肆更加执拗，沈肆不接招，他会一直等，直到沈肆松口为止，就在助理绞尽脑汁地想要开口圆场之际，沈肆抬起手向闻峥的喉骨袭去，助理暗惊。
周围众人倒吸冷气，惟闻峥一人眸色浅淡，不以为然。
下一秒，沈肆扣住闻峥的领带结，虽未攻击他的喉骨，但沈肆想要闻峥的命，眨眼间就能废了闻峥。
两人身高相近，沈肆将闻峥眸中的无所谓看得一清二楚，这不是不怕沈肆动手要他的命，而是不在乎，沈肆若不想身废名裂，当众弄死他这种事绝不能做，闻峥比沈肆更放得开。
就凭沈肆如今的处境，不能再生事端了，闻峥垂眸凝睇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掌，沈肆手指一动，领带结立刻收紧，锁着闻峥的喉力道层层叠加，闻峥眼中笑意甚浓，助理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沈肆真把人当众给废了。
“首、首席。”助理语气轻颤，云望川明智地闭嘴，谁也没资格在沈肆与闻峥面前打圆场，助理的话无人理会，闻峥笑意隐隐，对上沈肆的那双眸子，眉间尽是不顾一切的肆意，沈肆眼神一紧。
“该走了，首席。”助理咬住齿关开了口，很遗憾，沈肆不肯松手，闻峥被沈肆压了一头，还有闲情看他人好戏，助理余光看到闻峥玩味的神色，心底一凉。
坏事了，闻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某方面而言，沈肆与闻峥是同类，同样狠绝，一样敢赌，同类对峙一记眼神足够了，沈肆怎么会不明白闻峥意欲何为？
他全都知道，今天他若失手废了闻峥，麻烦必会接踵而至，这些年，想要闻峥性命的人不计其数，可结局却是闻峥安稳地活了下来，敌人全部被灭，闻峥的命没那么好取。
再者，云舒刚被沈肆安排进入指挥院，闻峥后脚便追来，沈肆如果出事只会为闻峥创造夺走云舒的好条件，这样的蠢事沈肆不会做的。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跳声与呼吸皆被放大，沈肆眼角攀上红丝，被压制的暴虐情绪已到临界点，沈肆怒极反笑，面色凉薄，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引人不适。
脑海中不停闪过闻峥靠近云舒的身影，沈肆承认，那一刻，他真的想敲碎闻峥的骨头。
下一秒，沈肆的手指不自主地移到闻峥的喉骨，只要轻轻一握，闻峥就没命了，沈肆视线逐渐失控，所有人的心跳悬在喉咙，有人惊惧地闭上眼，等待死亡审判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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