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回:坠渊源贪婪(上)
却说年家到御前进言,揭发燕归晚身子痊愈一事已经过去多日,就算众人都知道了“结果”,但奇怪的是女皇陛下也没有召年叙莲年叙虹进宫陈情,更没有对年家有一丝一毫的惩治责罚。唯一受到牵连的便是那杨太妃身份的男官儿和御用太医。然年叙莲在得知事情败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那些后患解决掉,是以,年家可以称得上是高枕无忧了。
后晌,年叙虹从省部回到年家,正打算去往年叙莲的房中议事。还未走到庭院房下,便听到屋子里长姐那馋涎欲垂般地痴笑声。不用守在门外的大官儿告知,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年叙莲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大官儿望了望她,露出尴尬笑脸,微微牵着身子行礼道:“虹主,要小的进前去通报吗?”
年叙虹犹豫片时,点了下头,她不得不打断长姐正在办的好事情。眼下,她的心里早是一团乱麻,偏年叙莲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大官儿只好向里面打门,轻唤道:“主母,二娘在门外求见。”
屋子里乍然无声,俄顷,只见房门被打开,曲郎从里面施施然地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潮红一片,向年叙虹颔首道了万福,便匆匆离开此地。
“虹妹,且进来吧。”年叙莲在屋子里喊话。
年叙虹这才打步撩衣迈进堂屋之中。年叙莲端坐在圈椅上,与刚刚她在门外听到而想象出的形象截然不同。
“长姐。”年叙虹叉手行礼,但是她紧皱的眉头也同样很引人注意。
年叙莲睃了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如丧考妣似的。”
“长姐,我……”
“坐下说话吧。”年叙莲命令道,“才过后晌,你怎么就从省部回来了?这几日省里都不忙吗?”
言语间,已有小厮为二人送上来热茶。年叙虹匆忙喝了几口,仿佛压惊一样,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长姐,这天儿晴的吓人,小妹这心里真是忐忑死了。”
“天晴,你有何不安?瞧你那点出息!”年叙莲斥责道,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并不为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心。
“九殿下与女皇早是握手言欢,虽不知道他们妻郎到底用了什么迷魂阵,但自上而下没有不相信燕归晚身子废了的。还有那杨太妃,本以为可以弄死他,谁成想那老男妃居然福大命大,反而把咱们的人给折里……”
听着年叙虹喋喋不休,年叙莲非常厌恶,她一磕响茶盏,“够了,你不要在我耳边聒噪。事情败了就败了,那男官儿和太医,我该给的好处都给到位,他们若是敢信口开河,就莫要怪我拿他们家人出气。这边早是解决明白,其他的你还在愁绪什么?”
“既然燕归晚身子已经废了,就代表我们说谎诬蔑他们了呀,女皇怎么只字不怪罪我们?我们是属于进谗言了啊!”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女皇陛下心里能不明白吗?但你也别忘了,她能登上这个皇位,我们年家功不可没。她难道想卸磨杀驴?那岂不是要天下人戳她的脊梁骨?”
“长姐,那又如何?万一女皇陛下她不想再用我们了呢?”
“不用我们?那她还能去用谁?咱家去岁上缴给国库里的税银有多少?五分之一的国库是靠我年家填满。女皇刚刚登基不久,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前朝都留给她点什么?”
“可是新政早已实施成效也很显著,东梁上下也算得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在乱时或许会容咱们这样的家族,现在当真不好说了。”
“好,照你这么说,那女皇为何还不降罪你我?你可知昨日进贡给皇城里的那批秋衣,我们赚了多少?”年叙莲一副骄傲的神情。
“难道我们又赚翻了?那杨家就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有宫中管事的女史也照常拟票?”
年叙虹更加惊呆,一切都太过随顺,老天也未免太过偏袒她们年家了吧?见到长姐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心里犯嘀咕更甚。年叙莲前些年可不是这样的心思,她是开始狂妄自大了吗?为何见不到那些隐患?还是说真的如长姐所言,是她太谨小慎微胆小如鼠了?又或许是长姐手里有什么法宝不曾?她简直是越想越混乱。
“长姐这些日子很宠幸曲郎呢?那周郎就让你抛之脑后了?”
年叙莲见二妹已经放弃分辨调转了话题,才道:“周郎近日身子不大爽快,这不才出去抓点补药去。”
“哟,长姐也放心让周郎出门子?不是二妹我说,周郎可比那曲郎标致的多。”
“标致只是一方面。”年叙莲笑道,“周郎久日未出门,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否则待在宅中再憋出病来。你就不要关心这些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才最重要。”
年叙虹忽然想起什么,遂急忙问道:“这明日燕杨两家大婚,按常理咱们年家早该把赠礼送去,明日也得盛装出席才是。但出了这档子事,长姐,你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送,当然要送。明天我便亲登他燕家的大门,我倒是要去瞧瞧徐墨卿和燕归晚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的周未已经来到段氏生药铺,段情也就是曾经的慕秦把他引到里间儿里坐定,二人同等着徐墨卿的到来。
周未与段情已经见过几次了,对她的印象颇深,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君为何会甘心藏匿于市井当中,而不是去朝堂之上施展自己的胸怀抱负。尤其是看到她与九殿下的亲密程度,更是心生不解。但周未不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就像他不喜欢别人探听他的私事一样。
他看着外面站柜台的段欲,尽管已经是粗布麻衣傍身,但仍难掩俊美本色。待仔细瞧上几回,好像又觉得有些眼熟。心道,那男子倒是与前些年京都里一个慕氏郎卿颇为相似,那个郎卿当年与燕家主母有过一段佳话,后来不知怎么二人就断离分开,那男子便扬言要一把火把燕公府给烧了。虽未成功,但那段时间京都里可是没少传言。
那慕氏男子有一阵子买醉买的很凶,没少去秋水楼里找逍遥自在。他也是那个时候与那慕郎有过一点点头之交。
周未想得出神,却不知徐墨卿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但见徐墨卿较前些时日消瘦了不少,面无血色,但是眼睛却异常的明亮。腰身永远挺拔无比,也永远着一身“女装”。若不是为了低调,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他的衣着只会比现在更加潇洒欲仙吧?
传言中他那只受伤的手,到现在包括段情在内都没有人看见。那只手藏在衣袂之下,倔强的不肯出来见人。
“殿下。”
周未向徐墨卿行礼,眼神里尽是关切,同时还有一丝愧疚。仿佛是因他没有阻止成事情的发生,才酿成徐墨卿现在的伤况。
徐墨卿礼贤下士,真诚道:“周郎不必如此,错不在你。你本就是在帮我们做事,信息传递的快慢,哪里能是由我们说的算的。”
说毕,已扶他共同落座。段情早是在门外把守,以免发生意外状况。
“年叙莲她花了大价钱给那太医和男官的母家。所以他们应该是不会供出年家是幕后指使了。”
这个消息虽然早就预料到,但是在周未口中得到证实,徐墨卿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知年叙莲为何要置杨太妃于死地?他与年家无冤无仇。”
“怎么会无冤无仇,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杨’字出来?年叙虹想做御史大夫,杨家挡了年家的皇商之路,假借陛下之手,一石二鸟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杨太妃福大命大没有死成。”
徐墨卿的一只手攥紧拳头,发出“吱咔”的声音。他看着周未,继续问道:“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再是秘密,想必杨掌柜应该也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未这边刚刚提起杨柳,杨柳已经从外面赶来。段情引着他走进里间,后又识趣地退了出去。
“柳君怎么过来了?”
徐墨卿仍有些疑惑,但周未却会意一笑。杨柳见状,一拱手,道:“殿下,那年叙莲已经把手伸到琉璃楼来了。小的也不得不来与您说一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显然,这条线徐墨卿全然不知。
周未先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年叙莲想效仿杨掌柜,置办起一个同琉璃楼一样的地方。她也想在丰城里安插多条眼线,知道这公侯士大夫们的一举一动。”
杨柳接着说下去,“可惜她只学到了皮毛,只一味的揪人短处以此要挟,而不是帮助各方摆平矛盾冲突。眼下已经结了不少冤家。但大家都知道年家的上位史,谁也奈何不了她。”
徐墨卿听到这里却忽然发笑,“我本以为那年叙莲是个人物,没成想她也如此蠢顿。”他起身负手踱步,“她年家错一千一万,或许都还有活路。可他们自己却偏偏往四路上走,女皇的大忌是什么?”
杨柳和周未相互对视,又齐齐地看向徐墨卿。
“女皇登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偏那年家做了好事一定要留名,敢问,若你们是上面那位,你们会怎么想?”
“年叙莲在玩火,她这是自掘坟墓,到处吹嘘自己的功绩,谁能容她?”杨柳感叹道。
周未也跟着附和道:“我听他家三郎说,原来她不是这样子的人。怎就得了大富大贵以后,就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了呢?”
“贪墨国库、结党营私、教唆杀人、骄奢淫逸,这些罪名的证据杨湘那里可收集全了?”徐墨卿掷地有声的问道。
杨柳胸有成竹道:“不仅有这些,殿下。更有进谗言诬蔑皇族、私下招兵买马滥杀无辜等罪证,也一并收集齐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可不要忘记上一次夺嫡之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历史。徐墨卿暗想,在把年家一网打尽的同时,燕杨两家包括周未,大家的退路都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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