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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救


杨柳青青垂地,杨花漫漫飞舞。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一少年,穿着白衣,牵着缰绳,驾着马车,口中叼着狗尾巴草,神情百无聊赖。
  另一少年,穿着黑衣,双手抱剑,闭目养神。两位少年,皆生的俊俏。
  忽然,白衣少年开口,“爷,有情况!”  百无聊赖之态瞬间消失,脸上充满警惕之色,口中依然含着狗尾巴草。
  “重山,速去查看。”
  车内传出一男子声音,语气沉重,未曾露面,吩咐后便沉默不语。
  “遵命。”
  见一黑衣少年,手握佩剑,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神情冷淡,眼神充满杀气。这黑衣少年,名唤重山。
  重山手握佩剑,目视四周,行约十余步,达案发现场。他持警惕之姿,先是环绕一周,接着徐徐靠近,慢慢蹲下,伸手触碰了那三人鼻息。
  他眼神冷冽,面无表情,勘察确认后,向主人回话,“爷,两人已毙命,一人尚留一丝气息,现场无任何线索。”  说完便伫立原地,沉默不语。
  白衣少年闻言,从马车上跳下来,口含狗尾巴草,脸上已无警惕之色,大步走去。
  地上躺着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他们用身体紧紧护着中间男子。三人身上之血,浸染了白衣。三人年龄,女子未及笄,男子未及冠。
  这三人穿着非官家人,又非普通百姓。中间被护男人,身上透着富贵之气,他头颅伤口,血流而下,满脸鲜血。
  这三人面相柔和,非凶狠逮人,花样年华,惨遭毒手,丧命荒山。白衣少年面色平静,眼神里露出一抹怜惜。一阵风吹过,他口中的狗尾草,迎风摆动着。
  白衣少年俯身,触及他们的鼻息,一男一女已断气,中间被护男子尚有一丝气息。虽有一丝气息,却聊胜于无。若不及时救治,撑不过两个时辰。
  只见白衣少年,俯身弯腰将地上紧抱一起的身体分开,两名死者放左边,重伤尚存者放右边。
  此时,尚存者平躺地上,可看到他胸口上方,血还在流着,锦色白衣被鲜血浸染,面积越来越大。
  白衣少年从腰间中拿出一药瓶,将药粉散在明处的伤口上,伤口被撒上厚厚的止血的药粉。他俯身继续检查尚存者身上伤口。
  忽然,白衣少年收回了手,面露尴尬的惊色,轻轻呢喃着“冒犯了。”少年站起身,朝马车喊了一句,“爷,伤势很重,仅剩一丝气息。”
  他伫立未动,静候主人的指示。等待片刻后,车上的主人未曾回应。
  白衣少年又朝马车方向,再次开口,“爷,是个小娘子。若不救治,撑不过两个时辰。”眼睛巴巴的望着。
  “轻舟,你想救,便救吧。”
  马车上的主人,终于有了回应,语气有一丝淡漠。白衣少年得到主人的答复,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白衣少年,名唤轻舟。
  “就你,爱管闲事。”
  重山一直少言寡语,牢骚一句后,径直离开。他没搭手帮忙,也没打算帮忙。轻舟低头呢喃着“这是一条生命,不能见死不救。”
  轻舟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重伤尚存者,径直走向马车。他站在马车旁,看了一眼重山,重山侧过脸不理他。
  “爷,您委屈下,借您马车一用。”
  “上来吧。”
  轻舟的请求,得到爷的同意。他小心翼翼抱着重伤者,登上马车,挪开帘子,进入车厢内。
  此时,车上的主人,露出真颜。他及冠之龄,气质儒雅,清风霁月;鼻梁高挺,眉如墨画,五官俊朗,真是英俊无双。
  轻舟看了一眼爷的表情,他自觉的将人放在软榻最外侧,离爷远远的,怕污了爷的眼,也怕爷嫌弃。他低着头,翻着药箱,寻找纱布。
  英俊的主人侧身端坐,面容冷清,目视着伤者。  只见他眉毛微微紧蹙了一下,清澈的眼睛有一丝冷漠。
  短暂注视,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他从药瓶中取了一粒药丸,一只手轻轻掰开重伤者的唇齿,将药粒放入其口中。
  重山掀开帘子,突然看到这一幕,厉声叫了一声“爷”。他脸上溢着浓浓的怒气,怒气冲冲看了一眼重伤者,又凶狠狠的瞪着轻舟。
  轻舟被重山声音惊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主人,看到主人给重伤者在喂神药。轻舟瞬间惊慌失措,面露懊悔之色,好像犯了大错一般惶恐不已。
  弹指一挥间,轻舟眼睛湿润,“爷,这还魂丹是保命的神药,拢共两粒,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不值得您如此。”说完,泪已落下。
  轻舟向来比重山热情,活跃,明朗,通透。他从未因救人而悔过,这次他心里有了悔意。
  重山愤恨责备着轻舟,“都是因为你。”说完转过头去,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全身散着冷气。
  “重山,将死者就地埋葬吧。”
  主人吩咐,重山向来是唯命是从。他面带怒气,跳下车乖乖的执行爷的命令。他动作麻利,不久便就地埋葬完毕,极其简易只有两个坟头。

  荒凉的山道,新增两座新坟,死者姓名不详,无碑无墓志铭。杨柳依依垂地,杨花漫漫飞舞,此地,真是凄凉。
  重山面带怒色,坐在马车外。他目视前方,不理会轻舟,也不理会主子。他极少这样生气,车上很静,气氛有些冷。
  萧青曜一脸平静,他明白其中缘由,抬手拍了拍轻舟的肩膀,“轻舟,无须自责。”看到轻舟的白衣,沾染了不少血渍,“去整理一下吧。”
  轻舟闻言,乖乖去整理,只不过他先整理重伤者,虽穿男装,毕竟是女子,且她面容不洁,同车而行,怕污了爷的眼。
  他无亵渎之举,规规矩矩清洁着小娘子的面容,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为她包扎了受伤的头部,因胸部伤口,位置特殊,不曾触碰,只是隔空撒了止血药粉。
  轻舟整理完毕,只见他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丝丝惊讶意外之色。原来,这位重伤陌生之人,露出一副姣姣面容,或失血过多缘故又肤如凝脂。
  秉承君子之风,非礼勿视,轻舟即刻转过身去。他手中动作有些慌乱,原来救了一位美娇娘。轻舟从包裹里取出深色外衣,换上整洁的衣物,又缩到马车一隅安静的待着。
  萧青曜一直闭目养神,车内没了声音后,“重山,继续赶路。”  语气沉稳,神情毫无波澜。
  轻舟缩在一隅,抬头看着主子,爷多次危难时刻,全凭意志力硬扛,都不舍得服用神药。今日因自己多管闲事,爷损失了一粒救命神药。他心中懊悔不已,但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行驶了许久,车内寂静无声。萧青曜缓缓睁开眼,面容淡然,眼神冷清,看到轻舟一脸懊悔之态,他语气坚定,“她气息将无,需要神药来吊着气息。”
  这话,好似在像轻舟解释,之所以用神药救人,是因为性命太过危急,不得已而为之。萧青曜说完,顿了片刻,看了一眼软榻上的人。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闭目养神。
  好一个迫不得已,重山和轻舟跟随他多年,爷身上最不缺的便是迫不得已。重山冷着脸,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轻舟情绪低落,缩在角落发呆。
  约两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城门上方刻有三个大字“汉阳城”。
  终于快进城了。轻舟靠近重伤女子,触碰下她的鼻息,气息还在。他面带惊喜,看了一眼重伤小娘子,这个人真是命大。
  此时,城门守卫士在盘查中,出入城池往来人员,手里拿着路引官蝶,排着队等待着盘查。他们窃窃私语着,埋怨比以往查的严了些。
  轻舟在马车内隐秘暗格,取出一个包裹,挑选了四本路引官蝶,握在手里,又将包裹放回原处。下车的瞬间,他呲着牙,脸上呈着不值钱的笑,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官兵逐一盘查,走到轻舟身边时,轻舟笑着将证件递给给官兵核查。官方仔细查核后,将证件还给了轻舟。
  四本证件都没问题,却只看到两人,另外两人一直没下车。官兵首领粗鲁的掀开帘子,查看车内情况。
  车上两位男子,一位伤身有伤躺着,一位优雅的坐着。官兵首领厉声问:“伤者何人,怎么回事?”
  轻舟此时已靠近官兵首领,他恭敬的笑着回答,“官爷,是我家仆人,因贪嘴上树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伤重,我们进城马上医治。”
  轻舟将银子悄悄的塞到官兵首领手里,小声说:“官爷,我们是大雍经商良民,官蝶可为证。这些请官爷喝茶,我们急着进城医治,请您给予方便。”
  官兵首领查看过官方引路官蝶,确实没有问题,何况还捞到了好处,他笑着大声喊道:“放行。”
  只见马车,向汉阳城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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