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军训第三天（上）

学校的广播准时响起。农一兵早已洗漱完毕。作为全宿舍最快的男生，他现在要出发去食堂吃早餐了。

        夏天的太阳总是起的比较晚，好像起早了会被扣钱似的。天还没太亮，路灯还亮着。宿舍前的地面上映着铁栅栏的影子，看起来还挺瘆人的。不过这清晨的风吹的倒是凉快，树叶都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农一兵从男生宿舍楼与女生宿舍楼之间的过道走过。他步履匆匆，眼睛只注视脚下。他永远都这样，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尽管心中莫名地出现某种冲动，他也会极力去压制住这种冲动。正是因为这样他表面上才看起来比别人都要安静很多。

        食堂里的人不怎么多，而且大多是穿着的校服的学长学姐，穿着迷彩服的倒是寥寥无几。

        农一兵走进食堂。食堂里开着一连串的灯，亮堂堂的，照得铺着瓷砖的地板锃亮锃亮的，都快要把人眼睛亮瞎了。

        在打饭窗口的左边几个窗口都是卖粉的，右边几个窗口都是卖包子的。在打饭窗口的右边是学校的小卖部，除了零食和文具，其他的日用品差不多都齐了。但质量吧有点难保证。

        农一兵站在窗口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好早餐吃粉。忽然他察觉到旁边窗口排队的几个学姐好像在偷瞄他，嘴里小声地讨论着些什么。

        她们一定是被我这帅气的面孔迷住了吧！一定是这样的！农一兵心里这样想，这个时候一定要矜持，一定要冷静，一定要有帅哥风范！于是农一兵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只往前边乱瞟不往旁边看，但耳朵却往旁边听。

        “你们看旁边那个男生，就穿着迷彩服的那个学弟，他好像在看我们。”

        “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没事，他没在看我们。”

        “你们看他的样子好逗哦！”

        “是啊是啊！像个大头兵！”

        农一兵恰好听到了后面的两句，这清晨大好的心情瞬间给搅没了。那几个学姐还在说，农一兵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偷听。他自顾自地打好粉，加点汤，撒上葱花，放点辣椒，添点酱油和醋，在一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

        刚吃时，从他身后走过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手上戴着银白金手表的男生。男生停下来打量了农一兵的背影一会儿就径直走进食堂。

        农一兵刚吃没几口，突然一个男生端着一碗粉坐在了他前面。农一兵抬头。

        “哎，脑腐！”农一兵有些惊喜，“你起的好早啊！”

        “你起的才早呢！”被叫作“脑腐”的男生边吃着粉边和农一兵说话，“对了，你在几班？”

        “我在3班，你呢？”农一兵哧溜地一口粉下肚。

        “我在12班。”脑腐回答。

        “脑腐”自然不是这个男生的真名，这个男生的真名叫黄权虎，是农一兵从初中走过来的好友，铁打的兄弟情。

        “哎，你穿军训服的样子挺逗的啊，没见你穿过都不知道呢！”黄权虎突然发现穿上军训服的农一兵样子挺逗的，跟个大头兵似的。

        农一兵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像个大头兵，对吗？”

        听农一兵这么一说，黄权虎倒觉得还真有那么个大头兵的样子。

        “哎对对对！真的像个大头兵！”黄权虎也是实话实说。

        “虽然你这个样子是挺逗的，”黄权虎边吃边说，“而且长得也没我帅，但其他地方都还好啦，我是不介意有你这样的朋友的！”

        你果然很会安慰人啊，都把人安慰到坟头了都！农一兵心里赞叹好友黄权虎安慰人的功力。这功力，绝对是天赋异禀！一般人哪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啊！

        “就你这样能帅到哪里去？两根矮棒子撑着个垃圾桶，垃圾桶上顶着个烂皮球！哦，对了，垃圾桶上还给人戳了两棒子！”农一兵发动自己的全部功力。这要是别人他绝对不敢这样，但是对待他的“大脑腐”他必须得礼尚往来呀！

        黄权虎被怼得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委屈巴巴地在农一兵面前哧溜地吸着粉条。

        “这粉太辣了，早知道不放那么多辣椒了！”黄权虎试图转移话题，“这几天过得咋样，3班咋样，美女咋样？”

        农一兵最后一口麻溜地把粉吃完，碗干净得只剩下汤了。

        “你能不能别问一连串的问题啊，你一个一个地问呀！”农一兵先埋怨两句，接着说，“首先呢，这几天老子过的还行，其次呢，3班也还行，再者呢，美女也还不错。”

        “净说些没用的，喝完汤咱们就分道扬镳了！”黄权虎说。

        “还等喝完汤？老子先走了！”农一兵端碗离开，回头给黄权虎做了个打手枪的手势。

        “喂，你这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净搞背后偷袭！”黄权虎气急败坏，狼吞虎咽几大口后赶紧追上去。

        “喂！走那么急干嘛？”黄权虎左手拉住农一兵后肩，右手上还提着两份包子和豆浆，“赶着军训呢，我的上校？军训七点半才开始，现在才六点半呢！”

        “我去逛逛，欣赏欣赏花草树木不行吗？”农一兵一本正经地回答，严肃的表情上写着：我这不是开玩笑！

        “花草树木有什么好看的？这学校我都看腻了！”黄权虎呆呆地说。

        没想到农一兵严肃的脸上竟然向黄权虎抛出了“你是不是男人”的眼神。

        “细胳膊细腿，长脖子长头发，圆眼镜圆脸蛋，这样的‘花草树木’最棒了！”农一兵说。

        黄权虎恍然大悟，你是跟人沾边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做，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行了！懂你说的什么了。”黄权虎给出善意的提醒，“你收敛点儿啊，看妹子别到时候给人男朋友把你整医院里去了啊！”

        “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农一兵自信满满。

        农一兵和黄权虎在一起就这样，聊起天来一点儿谱都没有。

        “呐，这给你！”黄权虎从右手上取下一份包子和豆浆塞给农一兵。

        “我不要，都吃过早餐了都！”农一兵立马拒绝。

        黄权虎翻了个白眼，“老子买都买了，有没有人吃，你要我把这个丢了？”黄权虎硬塞到农一兵手里。包子看着好像都变形了。

        农一兵“无奈”收下，毕竟买都买了。

        “走！一起去看‘花草树木’！”黄权虎给农一兵使了一个眼色。

        “走你！”

        两个人就在清晨的校园里，吹着清新的晨风，走在干净的校道上。校道上人来人往，树叶簌簌作响，将两个蠢萌少年的友谊定格在了“纯白时光”。咋个“纯白”呢，就是单纯的一穷二白。

        校道上除了电动车，还不时有自行车驶过，时间的细流，也不过是随着轮子滚动，一点一点地流失罢了。

        “好像有点儿安静了。”黄权虎说。

        “是有那么一点儿，”农一兵说，“不过一会儿他们就早读了，我昨天听到的。”

        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儿，教学楼里突然充满了读书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篮球场上。读书声持续了几十分钟，食堂和校道上，篮球场上的迷彩服渐渐由少变多。已经有教官到达指定的训练地点了。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往训练地点集中。

        农一兵和黄权虎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早就已经逛够了。

        “我先去我们班集中了，训练也快开始了。”黄权虎说完就离开了农一兵。

        农一兵目送着黄权虎走远，低头看了看应该已经发凉的包子和豆浆，提着它们朝着训练地点走去。

        女生好像才来了一半，男生还有几个没来。大老远地农一兵就看出了个大概。

        早读停了，军训没开始，晨光熹微，四下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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