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Chapter 39

那时他还没当几天警察，被黑脸方毅从选拔中揪出来单挑，还没打赢，仅输了面子，还输了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抓到刑侦队当苦力。
正在他考虑如何“胁迫”方毅放他自由时，就出了这样一个恶性谋杀案件。因为受害人的特殊性，市局迅速成立专案小组，加班加点地进行勘探检测。
没过几天，犯人落网，一切都以为尘埃落定时，当时特别行动小组的法医组组长——闻桦远检测到尸体所残留药物中的不明物质。
专案组提审犯人李权。
那时方毅负责审问，包括容戈在内的几个实习生都被叫去，名曰“学习”。
时至今日，他已忘了当时的李权是何模样，方毅究竟问了什么。在他脑海里残留着的，是李权癫狂的笑声，以及他那双，透过监视器望向他们的眼神——疯狂、得意、傲慢。
“人类改变不了的命运，我们来改变。从地狱而来的使者会把我们带往自由的国度，我们将在自由中换取永生。”
“哈哈哈哈……你们看着吧！我们一定会得到神的眷顾，得到永生的！”
“听见了吗……？‘嘎吱’、‘嘎吱’齿轮开始转了……”
几个实习生被付迟那声情并茂地表演吓得一哆嗦，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于玢单子大点，问了句：“后来呢？”
付迟还未开口，一侧的徐嘉宜回了这个问题：“我听说后来嘉湖市里出了好几起命案，结局嘛……不太清楚，反正啊，如今关于这个的档案全部都封存了，想看都看不到。”她也是临时抱佛脚，偷偷问了老梁才知道的。
几个实习生依旧吓得身子僵直，一步都不敢动。
付迟笑了声，“怎么这届实习生胆子都那么小？”转头喊了声出神的容戈，“容戈，我们那时候可不他们厉害多了呀！”
付迟与容戈同一届进的警局，容戈清楚的东西他也知道。不过，被付迟这一打诨，室内的气氛好上许多。
容戈对着扎堆在门口，立得跟雕塑似的几个人不屑一笑，后又拔高了嗓门喊道：“给我干活去，偷什么懒！”
很多事情，多思无益。
“我去跟沈局打个报告，如果蒋临益来了，你先问。”容戈低头轻声道。
付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沈局。”电话刚被接通，容戈直达主题：“我需要您给我开放调阅CNT0781的相关权限。”
对面的声音吵杂，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理由。”
“近期在辖区内发生的两起谋杀案，都与这个有关。”容戈的语气平缓，现在的他难掩周边围绕着的静穆气氛，得像是艺术馆里摆放的雕塑。四周的吵杂声也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宛若平静湖水下被掩盖的血雨腥风。
“有确凿证据没？！”沈局说话铿锵。
“有。”还未等容戈说完，沈局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等下。”
也不知电话那头在干什么，悉悉索索有一阵，等得容戈脚踝发麻。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但不是沈局的。
“容戈，你有把握吗？”这声音听着耳熟，容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面接电话的人已换成了连厅。
意识到这点，容戈说话都变得中气十足，“有！”
那头又安静下来，时不时传来私语，似在相互讨论。少倾，连厅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晚上我会让秘书把相关说明以及确认手续办下来。”
“谢谢连厅！”
正当容戈以为对方要挂电话时，连厅缓缓说道：“容戈，这次的行动，不仅要快还要细致。”那雄厚的声音平缓而又有力，带着不容置疑以及信任。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就如一些人所不断期望的那样，有关CNT0781的有关档案，再次重见天日。
容戈挂了电话。
他撑着栏杆，望向警局外的楠阳区。
这个点的楠阳，依旧喧嚣，警局门外的大街上也是熙熙攘攘。
他记得很久之前的老方，也会像他这样，时不时撑着栏杆，眺望远处。他以前也学过这个姿势，看到的不过就是一小片的辖区而已。他不懂，也问过老方看的时候在想什么，老方叼着根烟，笑得有些痞气：“等你坐我这就知道了。”
现在，他依然不是特别懂，却觉得这样看楠阳，还挺好看的。
容戈刚想回屋就撞上了领着人进局的周寻。
他身后的男人西装革履，每根头发丝都被精心地打理过。眼尾微微下垂，嘴角却若有似无地向上翘，一副和蔼可亲的面相。
“容队，这位就是雅顿酒庄的老板——蒋临益。”周寻介绍道。
容戈率先伸出了手，“蒋先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蒋临益温和地笑了笑，握住了容戈的手，嘴里还念着客套话：“容队长说笑了，警民合作，应该的。”
容戈领着蒋临益前往空置的讯问室，一边和蒋临益唠家常，一边不动神色地给付迟发消息。
蒋临益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一副老好人的做派。
“蒋先生刚会嘉湖市吧？辛苦了。”容戈摆上了笑容可掬的模样，与之前在办公室的那张冰块脸判若两人。
“嗯对的。我刚下飞机不久。”蒋临益喝了口水，见又来了两位警官，向他们点头致意。
来人是付迟和徐嘉宜。
“蒋先生工作很忙啊？经常要出差吗？”对于容戈的温声细语，身边两人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蒋临益是第一次见，有些拘束，但脸上依旧是修养极佳的表情。
“这段时间比较忙。这次出差也是因为和光御要谈个合作，光御的总经理这次也是跟我一道的。”
听到这，容戈像是提起精神般坐直了身，问道：“是光御文化的程铮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容戈接着问：“他和您一起回来了吗？”
蒋临益思忖片刻，“程经理说他有点事，跟我没有一路回来。”
容戈觉得，他这回答更像是说，他们一起回的嘉湖，但是嘉湖一到就是各走各的了。
容戈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将这次把蒋临益清过来的主要目的问了出来：“蒋先生，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问一下关于您名下雅顿酒庄的事情。”
蒋临益俯身表聆听。
“雅顿酒庄是您三年前买下建造的是吗？”
蒋临益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补充了一点细节：“我只能算是大老板吧，毕竟程铮也出了钱，酒庄的设计还是他包办的。”
资料里完全没有提及的东西，由蒋临益说出了口。
容戈觉得，此刻，他如同置于黑暗中，前方亮起了一盏灯，微弱，但使他不至于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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