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Chapter 93
“你说啊！容戈！什么遗书！”程铮的双眼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
如果程诺的遗书中写了什么不该写的，那么程铮做得这些都将功亏一篑。他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容戈故意吊着程铮，看着男人从愤怒不甘，到绝望悲愤，整个人宛若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个点。
容戈摆了摆手，程铮要被压去看守所，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等着关于他自己的、最后的审判。
程铮被架了出去，临迈出门时，他不甘心地回头看向容戈。
盯着他几秒后，程铮才开口，“我……弟弟，到底留下了什么？”他的声音仍然嘶哑，仿佛再说一句便能呛出口血般。
容戈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句看似状况外的话，“你知道你弟弟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纨绔吗？”程铮不知容戈说这话的意思，眉头一皱。
“因为你。”容戈拿起之前被他扔在桌子上的笔，细细研究着笔上的花纹，却连余光都不舍得分给程铮一毫。
容戈继续说道：“他知道你在你们父亲面前的压力，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他只是一直装疯卖傻，做着你的傻弟弟而已。”
“如果程诺真的是一个懦弱的人，他就不会去自首了。程铮，你才是那个愚蠢的人。”
“或许你说的没错……程诺确实是心甘情愿，把心挖给你的。”
容戈后面还说了什么，程铮已然听不进去了。他被两名警员半推半就，步履踉跄地离开了审讯室，全程目光呆滞，神思放空。对于容戈的这些话，他不信。
可心里深处却因为这番话而动荡不安。
程诺……什么都知道。
那当他被全身麻醉，朦胧之际，看到自己时，是个什么心情？
程铮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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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雪妤从包里翻出了一瓶香水。
这是从前，舒晴阳调的香，说是以后想当一名调香师，赚很多很多钱，然后带着自己的姐姐环游世界。但舒雪妤还是把这香水的配方卖了出去，以此换取了孩子的医疗费。
她原本是个从来不用香水的人，无论是何种味道的香水，都会给她带来一种陌生的冲击感。舒雪妤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偏偏喜欢在一人独处时喷上这个香水，细细品味香水中的冷冽与辛辣。
冷冽的味道，与舒晴阳本身完全不相称，可舒雪妤却觉得，自己的妹妹就这样陪在自己的身边。
舒雪妤将香水朝上喷了两下，自个儿在水气下转圈，享受着这股木质香所给她带来的熟悉感。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徒劳，但依旧想要奋力一搏。
她早已不畏惧死亡，只是那个孩子让她有了几分苟延在世上的希冀。
可魏楚喻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法律不能让程铮偿命。所以，这笔血仇，只能由他们来报。
孙澄死了，金淼淼死了，没有理由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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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雪妤烧掉了自己与舒晴阳唯一的一张合照。火焰将照片上笑容灿烂明媚的两人吞噬，照片在火焰的灼烧下，蜷起、发黑，逐渐被烧为灰烬。
晴阳，一切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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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区的某幢私人别墅中，一身影颀长的男人，半倚着身子，靠在长沙发上，一手摆弄着手中的红酒杯，一手撑着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千山鸟飞绝。男人带了一副金丝眼镜，将蓝眸中的艳光敛去了三分。高挺的鼻梁之上，有一点小痣，将锐利的五官衬得多了几分的柔和。男人的嘴角似乎天生就微微上翘，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玛门先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执事敲了下敞开的门，恭恭敬敬地向房内的男人举了个躬。
他口中的玛门，便是躺在长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玛门颔首，目光看向的，从窗外的风景变为了自己手中的红酒。
他沉醉般欣赏着自己手中红酒的瑰丽，不停摇晃着，沉迷于此。后一秒，他仿佛是一瞬间失去了耐心，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男人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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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门对着他面前的某处，微微眯了下眼，宝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点点寒光。倏然间，他邪笑一声，这一声冷笑声让站在门口的执事不觉得抖了一下，随即又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在距离玛门不远处的一块白板上，一张偷拍照被磁石牢牢吸在板子上。照片上的女人，身影单薄，戴了一副遮住了其半张脸的黑色墨镜，一手挽着外套，一手压低帽沿，看形态，步履匆匆。
沙利叶……
玛门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照片上女人的一个侧影，口唇微启，舌尖将嘴角的鲜红的液体带过，后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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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一辆黑色保时捷在飞驰，不断换道，试图甩开一直跟着它的白色大众。
“老板。”李茂开口说道。两字刚落下，后排的江榆便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
李茂说：“后面那辆大众车，甩不掉。”这个时间段的车流量增多，能保持这个车距已经不易。李茂尝试着绕去郊区再甩掉后面的尾巴，可得问江榆的意思。
江榆向后看了眼。
那辆白色的大众距离他们不过两个车位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好像能看到江榆回头望来的目光，紧跟着的那辆车，闪了两下大灯。
“拐去警察局。”江榆端坐着，平静地说道。
“什么？”李茂差点将方向盘的位置都打错了。听到江榆说的话，又确认了一遍：“老板，你说警察局？”
江榆点了下头，“楠阳分局。”后又补了一句，“下个路口右拐抄道会快一点。”
这是快一点的问题吗？警局欸？！那可是他们都谨慎绕道走的地方，还要自己撞上去？
李茂即便心里这样想着，可手上的动作没停。按照江榆的话，在下一个路口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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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低着头，心中盘算着目前的局势。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她被发现了。仔细想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可能永远藏在后方，终有一天，她要与那些人面对面地对峙。
李茂一边看着路况，一边还要分心瞧着紧追不舍的车。自家老板不知在后座沉思什么，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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